眼見著時辰也不早了,倚卿便讓宮人將十二公主送回麗妃那邊,而她又在禦花園逛了一圈。


    不多時,玉寒、玉枝兩人朝她走來。


    倚卿抬了抬眸,淡聲問道,“如何?”


    “公主放心,一切順利。奴婢兩人一直都很小心,沒讓人看見麵容。且也學過一些變聲的技巧,絕不會讓人從聲音裏辯出身份。”玉寒眉眼低垂,姿態恭順。


    玉枝沒那麽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這會兒眉眼飛揚,語氣頗有些自得,“奴婢還特意在鞋裏加了墊子,多穿了兩件衣衫,改變自己的身形。就算遇上熟人,也絕不會叫人認出。”


    倚卿下意識看了一眼,見她們如今身形如常,便知曉兩人已及時將偽裝去除。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


    聽到誇讚,玉枝臉上的笑意愈發明媚,玉寒倒還是那副平靜沉穩的模樣。


    “對了。”倚卿又道,“此次能這般順利的遇上王美人,又恰到好處地讓她聽見那番話,玉寒你莫要忘了謝謝你那位在王美人身邊伺候的同鄉。”


    “公主放心,奴婢早已送了謝禮給她。”玉寒笑著開口,右手下意識捏了捏自己左手的手腕,空蕩蕩的輕盈感還讓她有些不習慣。


    ——那裏原本有隻鐲子。


    是公主早些年賞賜給她的,她一直很喜歡,平日裏也舍不得摘下。


    說來也巧,那位同鄉與她的眼光一致,也是一眼便瞧上了那隻玉鐲……


    倚卿沒有錯過她的小動作,視線隨其移動,眉頭微蹙,“你將那隻玉鐲給她了?”


    玉寒愣了下,沒想到自己的動作會被倚卿注意到,她下意識扯了扯左邊的衣袖。


    隨即,她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笑道:“那鐲子奴婢戴了許久,早就看膩了。何況玉是金貴的東西,平日裏戴在手上無論做什麽都需小心三分,就怕會在哪裏磕著碰著,對奴婢這等粗人來說,著實是不方便。恰好奴婢那位同鄉喜歡,用來做個順水人情也是正正好的。”


    倚卿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沒拆穿那番口是心非的言論,隻是利落的將自己手上的金鐲子褪下,然後往前一遞。


    玉寒不敢伸手,“公主這……”


    “拿著!”倚卿的聲音不容拒絕,“金子可不怕碰撞,總不能還讓你覺得戴著不方便吧?”


    “……多謝公主賞賜。”


    對於忠心之人,倚卿向來不吝嗇,轉頭也賞了玉枝一根簪子。


    -


    三日後,皇帝忽然下了一道旨,讓已然成年和最近兩年即將成年的皇子皇女搬到宮外早已建好的王府、公主府去。


    消息一出,滿宮嘩然。


    “怎麽突然就要讓孩子們出宮?”皇後擰著眉頭,“雖說有好幾個確實已經到了年紀,但陛下下旨前,怎麽一點口風都沒漏出來?”


    一旁的嬤嬤低聲道:“聽說陛下下這道聖旨的前一日是宿在王美人宮中的……”


    皇後臉上登時流露出嫌惡的神色,“真是個狐媚子!”


    讓成年的皇子公主遷到宮外的府邸,這原本就是祖宗定下的規矩,皇後本不至於對此有什麽意見。


    偏偏陛下的旨意裏還提及幾位未到年歲的皇子公主,讓他們跟著一並出宮,這並無前例,讓一直看重規矩的皇後很不高興。


    若是旨意未下,她還能勸勸皇帝。


    但現在……君無戲言,她若敢開口,便是叫皇帝自己打自己的臉。


    這種蠢事她可不會做!


    皇後不敢向皇帝表現自己的不滿,就遷怒於王美人,直接指了個嬤嬤以教導規矩之名,好好折騰了王美人一番。


    王美人剛嚐過枕邊風的甜頭,這會兒也不願像剛進宮那般忍氣吞聲。


    她借著自己尚受寵愛,轉頭就朝皇帝撒嬌、裝可憐,再“不經意”間流露出些許受罰的痕跡,明明一句告狀的話都沒說,偏偏成功在皇帝麵前上了眼藥,使其厭惡皇後的做派。


    也不論這兩位如何鬥,倚卿隻在意那份遷出宮的名單。


    素手劃過絹布,目光掃過一個又一個名字,直至在倒數第二位看見“六公主陸曦”幾個字時,她的眼眸裏陡然多了幾分愉悅。


    玉寒、玉枝兩人也在看見聖旨之際,終於明白自家公主先前讓她們做那些事的用意。


    ——原來公主是想出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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