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在洞穴門口等了一天一夜也沒等到倚卿出現,這會兒他才想起先前倚卿一身是血的模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方可能是真受傷了,現在隻怕是打不過裏麵的紅背節蛛。


    連二師姐都對付不了的妖獸,他肯定也不行。


    故而宋承連進去探一探倚卿生死的想法都沒有,扭頭就回千仞峰。


    二師姐死沒死倒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得重新想辦法給小師妹采得蛛月草療傷。


    剛回千仞峰,宋承還沒找幾個師兄弟想辦法,就撞上了倚卿。


    他一臉見鬼的樣子,“二師姐你沒死?”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憤怒,“不對,你沒進山洞?你為什麽要騙我!”


    “我騙你什麽了?”倚卿淡淡瞥了他一眼,“做人不要自說自話行嗎,我有答應過你什麽嗎?”


    宋承囁喏了一下,想起倚卿先前確實沒有同意再次進山洞。


    他扭頭就見她不見了,便下意識以為她是進去了。


    誰曾想她竟……


    宋承眼裏劃過一絲陰鬱,“關愛師弟師妹妹,本就是你這個做師姐應盡的職責。現在小師妹受了重傷,你就應當為她尋得治傷的靈草!”


    這理直氣壯的口吻,真是無理也要占三分。


    倚卿被他的無恥氣笑了,直接甩了兩巴掌過去,“誰教你不敬師姐,目無尊卑的?來對我說教前,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對於修煉之人來說,這沒用靈力的兩巴掌造不成任何實質的傷害,卻羞辱意味十足。


    宋承當即就被氣紅了眼,“你竟敢如此對我,你不是我師姐,你是被妖魔奪了舍!”


    他舉起劍就朝倚卿刺去。


    【嘶!這小子挺敏銳啊。】九九大驚。


    倚卿倒沒有身份被拆穿的危機感。


    在她看來宋承並非是發現了什麽,隻是原主以前對這些白眼狼太過於和善,如今自己端了師姐的架子,他一時接受不了,又不想擔這以下犯上的汙名,故意找了個由頭動手罷了。


    他那一劍,在倚卿看來動作極慢,且盡是破綻。


    倚卿甚至都懶得躲避,隻是隨意一挑,就讓他的劍偏了指向。


    速度慢,招式普通,力道也小。


    若換做是上輩子的原主,絕對會順勢提點兩句。


    但倚卿沒那麽好心。


    她隻是以更淩冽的劍招讓宋承明白,若他不懂什麽叫尊重師姐,那也該學會跟比自己更強的人低頭。


    宋承身上瞬間多了不少血痕。


    明明主動出手的是他,現在被壓著打的也是他。


    宋承自覺恥辱至極,咬牙切齒地辱罵道:“你果真就是在裝傷騙我。你就是不想為小師妹取得靈藥罷了,你這個自私又惡毒的女人!”


    他見倚卿劍招連貫,便以為她實際並未受傷。


    可若他知道,倚卿如今隻用了不到三成的力量就能把他打成這樣,不知會作何感想。


    “嘴賤,當訓!”


    長劍繞指尖飛旋一圈,倚卿再是以食指與中指夾住劍尖,劍柄因慣性繼續往前甩去,恰好打在了宋承嘴上。


    宋承的嘴一下就腫了。


    ——這可和先前警示用的兩巴掌不同,倚卿這次是用了些靈力的。


    宋承打不過,又不想跟倚卿求饒低頭,幹脆轉身就逃。


    倚卿沒追,隻是淡漠地掏出自己的帕子,將手中的本命劍仔細擦了一遍。


    “你不是戚讓,你是誰?”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不是,你又被看透了?這個世界的人個個都這麽敏銳?】


    這次,別說九九驚了,連著倚卿擦劍的手都是猛然一頓。


    但她沒有表露異常,而是不慌不忙的回頭,“我不是戚讓還能是誰?”


    身後空無一人。


    她疑惑垂眸,就見地上蹲了一隻看著就很好rua的小白狗。


    “剛剛是你在說話?”倚卿差點維持不住自己臉上的平靜。


    “是。”小白狗毫不避諱地展示了自己會說人話的異常,再是繞著倚卿走了一圈,鼻頭微微動著,“奇怪,你身上沒有奪舍邪術的氣息,靈魂和軀體也並未出現排異。難不成……”


    “這身體是戚讓自願讓給你的?”


    聽到這話,倚卿的眸光陡然變得犀利。


    可那小白狗絲毫不慌,就算與她對視,也是一副無辜又無害的模樣。


    倚卿攥緊手裏的劍,“你憑什麽說我不是戚讓?”


    小白狗像是沒有看到倚卿的戒備一般,悠哉悠哉地就丟下一記重磅,“因為上輩子的戚讓從不會對她的師弟動手。”


    倚卿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


    她有注意到,對方說的不是“以前”,而是“上輩子”。


    “你是重生的?”倚卿問。


    小白狗毫不避諱地點了下頭。


    倚卿又問:“你到底是什麽人?來這裏有什麽目的?”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小白狗這樣說,“你也不必太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


    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當然不能打消倚卿的戒備。


    她幹脆摸出一張定身符甩在小白狗身上,再用劍指著它,“不要回避我的問題,老實交代!”


    小白狗臉上長滿了毛,看不出神情,但它的聲音依舊氣定神閑,“上輩子的戚讓要是能像你這麽警惕,想來就不會落得那般淒慘的結局了。”


    它這樣淡定,是不怕自己會傷他,還是篤定自己傷不了他?


    原主的記憶裏從未有過能口吐人言的狗,倚卿猜測這並非是它的真實樣貌,隻是它用了障眼法罷了。


    它既有如此實力,隻怕原主這點修為在它麵前也是不夠看的。


    若是不敵,再以劍相指,就有些可笑了。


    倚卿鎮定自若地收回了劍。


    果真,下一刻就見小白狗往前走了兩步。


    而原本貼在他身上的定身符,就像是一張廢紙一般,輕飄飄地墜落在地。


    “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疑問,隻是我的身份不方便暴露,這點還請見諒。但你心中的其他疑惑,我可以一一為你解答。”


    倚卿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直接問:“你是衝著戚讓來的?”


    戚讓的記憶裏可沒有這隻小白狗,那就證明上輩子它根本沒有出現在玄靈宗。


    它既然是重生來的,那突然改變上輩子的軌跡,選擇出現在這,就一定有目的。


    倚卿往四周看了看,確定離著最近的就是戚讓的住所。


    再聽它的言語,顯然對上輩子戚讓的遭遇也是清楚的。


    倚卿認為它對戚讓的事有超乎尋常的關心。


    就是不知這樣的關心到底是帶著善意還是惡意。


    正常來說,這世上沒有誰會莫名其妙對另一個人好,反倒是惡念生出有時候就不需要理由。


    倚卿想到了這具身體裏的那根劍骨。


    它也想要這東西?


    倚卿的眸色沉了下來。


    上輩子戚讓寧死也不肯讓出她的劍骨,這輩子自己當然不可能叫人把這東西奪了去。


    她慢慢抿緊唇瓣。


    小白狗察覺到了,卻不點破,隻是糾正她的措辭,“我不是衝著戚讓來的,而是為她而來。”


    這倆詞代表的含義可不一樣。


    “戚讓救過我,我需要還她一命,否則因果難清,我將永遠無法突破鏡界。


    上輩子我閉關多年,當想償還這份恩情之時,隻得到了她的死訊。


    我用前塵鏡看到了過往,原本想著幫她把仇人殺了,也算是報了恩。


    可不知是發生了什麽,時間突然倒回了她被害死之前,比起等她死後為她報仇,我當然更想救她一命。


    卻不想她自己重新找了條路……”


    它目光複雜地看著倚卿。


    但倚卿沒看他,她隻是在整理對方剛剛透露出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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