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之人最忌欠下因果,卻是這人一生資質平庸,實力普通倒也沒什麽關係。


    可若是修到那至強的三個境界。


    若是因果不清,便永生無法破鏡。


    小白狗既說自己受破境所困,那就代表他的實力再怎麽也不會比玄靈宗最強的那位老祖低。


    畢竟就連老祖,都還沒到了那個會被因果所困的境界。


    倚卿也暗自感受了一下他的氣息,確實如大海一般悠遠廣闊,雖然看似表麵平靜無波,實際潛藏的暗流卻是危險無比。


    他的實力果真深不可測。


    倚卿原本是想懷疑他話裏的真實性的。


    但人家都是這種境界了,哪還有說謊的必要?


    再說他提及的前塵鏡,原主戚讓雖沒親眼見過這玩意,但也在典籍中找到過相關記載。


    前塵鏡:上古神器,曾引起多方爭奪,最終下落不明,疑似落入魔界。


    典籍記載未必精準。


    但至少可以確定前塵鏡不會落在平庸之輩手裏。


    “戚讓跟我做了交易,她已經回不來了,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倚卿將目光放回小白狗身上。


    “我既然欠了她一命,就一定要償還。”小白狗表麵看著軟萌可欺,可說話時語氣卻是極為沉穩,讓人覺得反差很大,“以後——”


    “你就是戚讓,真正的戚讓。”


    倚卿幾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忍不住挑眉,“你要將我當成你的報恩對象?”


    小白狗語氣堅定,“是。”


    “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麽?要我幫你殺了那幾個有眼無珠的蠢蛋,還是把那隻手段拙劣的……”


    小白狗上一秒還在喊打喊殺,下一秒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陡然騰空,接著就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背部好像還有一隻手在揉搓著上麵的毛發。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過了好久好久,才聽他語氣有些晦澀地問:“你在幹什麽?”


    倚卿似是沒察覺到他語調裏的異常,極為隨意地吐出兩個字,“擼狗。”


    “……”


    即便他心中已有猜測,可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兩眼一黑。


    “你可知我是誰?”他從牙縫裏擠出這麽一句話。


    倚卿笑眯眯的問:“不知道啊,你要說嗎?”


    小白狗條件反射就要回答,但他瞥見倚卿臉上的笑,陡然明白對方這是在套自己的話,心頭一驚,登時就將嘴邊的話換成了吐槽,“狡詐!”


    倚卿不接茬,仍是笑著。


    小白狗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扭開了頭。


    沒過兩秒,他又轉了回來,鄭重其事地揪出倚卿剛剛話裏的漏洞,“我不是狗,是狼!”


    倚卿認真地盯著他看了一會,“看不出來。”


    “……因為我偽裝成了狗。”


    眾所周知,狗能做靈寵,但狼不行。


    狼一般都是妖獸。


    而玄靈宗以除妖獸為己任,若在自己宗門裏看見妖獸,當然不會手軟。


    他今天過來主要就是打探消息,外加想幫戚讓避開上輩子的悲慘命運。


    雖然他能直接替戚讓把人都殺了,可先前他不知此戚讓已非彼戚讓,隻覺得若按照上輩子發展,此時的戚讓應當還十分信任自己的同門,他可不想做讓人誤會的事情,弄巧成拙把報恩搞成樹敵。


    倚卿稍稍一想,自然也能明白他的顧慮。


    不衝動是個好品質。


    倚卿就順便誇了他一句,“裝得很像。”


    “不要陰陽怪氣!”誰要跟狗像啊,他是狼!


    倚卿摸了摸鼻子。


    “你還沒說需要我做什麽呢?”小白狗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倚卿原本是想說“不需要”的,可她反應過來對方需要報恩,不然以後難以進階,便也沒說非讓人離開。


    “那就留下幫我看我看門十年。”


    “你真當我是狗?”


    看著他一副要從自己懷裏竄起,狠狠往脖子咬去的樣子,倚卿一邊伸手抵擋,一邊沒忍住笑,“好了,開玩笑的。你若真想報恩,就護我一年吧。聽你剛剛的口吻,這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麽難事吧?”


    小白狗驕傲地抬起了頭,“區區一年,看不起誰呢,怎麽也得百年打底吧!”


    倚卿側眸看他,“你想一百年都破不了境?”


    小白狗:“……”


    一百年不能提升實力等階,這是何等的酷刑折磨?


    這麽一想,百年好像確實有點太久。


    但一年肯定是太短了。


    他這救命之恩再怎麽樣,也不會隻值一年。


    一番糾結後,他決定做一個自私的狼,“要不就二十年?”


    正常來說,就算是折中也應該有五十年,但五十年不能破境也會讓他很難受,還是讓她吃點虧,就搞個二十年算了。


    倚卿一口答應,“行,那就兩年。”


    “你是中毒傷了耳朵嗎?我說的明明是二十年。”小白狗當然能看出她身上還有毒,想了想,也不知是從哪搞了瓶藥丟給她,“能解你身上的毒,吃一顆就行。”


    倚卿沒跟他客氣,倒了一顆藥就往嘴裏塞。


    等藥效起來了,她才知他說的含蓄了。


    這藥可不僅是能解毒,連先前留下的大小傷也在飛速愈合,多餘的藥力湧入當天,讓她的修為瞬間提升了一階。


    “……”倚卿幽幽出聲,“我覺得也不用管幾年了,你把剩下的藥都給我,咱們就能兩清。”


    小白狗有些莫名地看了她一眼,“這藥本就是給你的。”他又不是乞丐,給出去的東西,又怎麽可能會拿回來。


    “不過我這命沒這麽不值錢,不是這些俗物就能抵的,說好二十年就是二十年。”在這一點上,他莫名堅持。


    倚卿糾正道:“兩年。”


    眼瞅著小白狗不高興了,又要跟她爭辯,她先前一步開口,“你這張口不是一百年就是二十年的,非要把時間定這麽久,莫不是賴上我了,想當我的夫婿了吧?”


    小白狗身子一僵,然後也不敢繼續在她懷裏待著了,直接跳到了地上。


    “你在胡說什麽!”


    即便是剛剛那讓他看門的玩笑,也沒讓他有這麽大反應。


    倚卿挑眉,立刻往他臉上、耳朵上看去。


    她想知道這家夥是不是害羞了,可惜那濃鬱的毛發遮擋住了一切,唯有他那繃緊的嗓音,暴露了他此刻的窘迫。


    “被我拆穿了,心虛了?”倚卿低笑了一聲。


    小白狗有些招架不住,脫口而出:“兩年就兩年!”他才沒想賴上她!


    隻是說完,他就意識到自己這是中計了。


    她是故意的!


    他對倚卿怒目而睜,但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他若再糾纏,以她狡詐的性子,還不知道會再說些什麽叫人下不來台的話呢。


    小白狗有氣無處撒,隻能憤憤的背過身去,以此彰顯自己的不滿。


    “未來兩年我就靠你保護了。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倚卿語氣如常,小白狗有種有氣無處撒地感覺的。


    他沉默半晌,才道:“你叫我阿妄就行。”


    阿旺?


    汪?


    倚卿有些驚訝,“你真不是狗?”


    “是妄念的妄!”


    此刻的他無比後悔自己上輩子為什麽不先報恩,再選擇閉關。


    按他從前塵鏡裏了解到的戚讓,看著可比這位好相處多了。


    可……


    想到戚讓的下場,他忽然又覺得她現在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至少這樣鮮活狡詐的靈魂不會讓人隨意欺負得去。


    “對了,你會說話,應該也能變成人形吧?變一個看看?”倚卿問道。


    阿旺瞬間警惕,“你要幹嘛?”


    倚卿語氣隨意,“認認臉,免得以後見到了還認不出。”


    想到她剛剛調侃自己想做她夫婿,阿妄語氣篤定道:“我修不了人形,所以變不了人。”


    “那還挺可惜的。”


    阿妄額心一跳,他有點不敢問倚卿在可惜什麽,就轉移話題,“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能怎麽辦,就擺爛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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