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讓可是年輕一代的天驕,宗門的大小比賽還指望她撐場麵,羅長老當然不可能讓她陷入這樣的險境中。


    無論哪個時代,師長對尖子生總會有特殊的偏向。


    可這樣的偏向為的不是特定的某個人,而是那個人的天賦。


    羅長老對她表露善意,準確來說是為了她的劍骨。


    上一世,五師弟宋承提出要將她的劍骨挖出時,在場的可不隻有他們千仞峰的人。


    其他人雖然沒有直接動手,但他們明明有能力阻止,卻選擇袖手旁觀,這又與直接動手有什麽區別?


    倚卿裝著對羅長老的偏袒感激不已的模樣,實際心裏波瀾不驚,反倒更好奇老四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能讓她後續更理直氣壯的擺爛嗎?


    畢竟就現在自己裝的這點傷,可不足以讓她永遠躺平,卻不被人挑刺。


    她希望老四能多加點油。


    沒有陰陽怪氣,誠心的那種。


    “長老……”


    “好了!我的話如果你不願意聽,我不介意現在帶你去執法堂坐坐。”羅長老耐心告罄。


    老四還是一臉不服。


    池思羽悄悄扯了下他的衣袖,“四師兄,算了。”


    對上那雙滿是哀求的目光,老四到底是妥協了。


    “戚讓,你先回去休息。”羅長老這樣說道。


    他怕自己前腳剛走,後腳這幾個不省心的就趁倚卿傷重,對她下手,所以故意多留一會。


    待倚卿帶著阿妄重新回到屋中,他丟下一句“你們幾個好自為之”,才離開。


    “羅長老實在是太偏心了!”老四雖在池思羽的勸說下沒有繼續鬧事,但他眼裏的不甘不僅沒有半分消退,反倒愈演愈烈。


    老七麵露遲疑,“我們這樣對二師姐是不是太過分了?”


    池思羽見他眼眸竟有了幾分清明,心道不好,麵上立刻作出泫然欲泣的模樣,“聽七師兄的意思,我是活該被二師姐討厭,五師兄也是活該被打,七師兄也是活該被她養的狗咬。”


    她身子一軟,像是要栽倒。


    老七下意識扶了她一把,兩人貼得近,有幽幽淡香傳來,他的眼裏頓時多了幾分恍惚。


    “是我說錯了,二師姐壞事做盡,她應該受到懲罰。”再次提及倚卿,他眼裏隻有厭惡。


    池思羽這才滿意地從他懷裏起身。


    這時,一直沉默得像是背景板的老六開口了,“執法堂可不隻有一位長老。”


    老四眼前一亮,“對啊,羅長老會偏袒二師姐,但陳長老可不會。”


    倒不是說這位陳長老有多鐵麵無私。


    而是三年前宗門測驗時發生的一件事,讓陳長老徹底記恨上了二師姐。


    池思羽故意這樣說,“若今日是陳長老在這,一定能為四師兄討回公道,可惜……”


    “我們現在去找陳長老!”老四拍板定案。


    其他幾人當然沒有問題。


    他們頭也不回的走了,除了池思羽。


    她不僅回了頭,唇角還勾起了一點弧度,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挑釁。


    她以為倚卿就算進了屋也會偷偷在裏麵觀察他們,然後會因為幾個師兄對自己如此親近而失落難過。


    實際上,裏麵的人才沒時間管他們這群不速之客在幹嘛。


    倚卿進屋後就先繼續把剛剛收集煉器材料的事做了。


    阿妄幾度開口想要詢問,但見倚卿眉眼專注地做著自己的事,他還是選擇閉上了嘴。


    等她好不容易忙完,他才終於忍不住問道:“你這傷是怎麽演出來的?”


    剛剛在看見她一身是傷,氣息虛弱的出現時,他可是被嚇了一大跳。


    他記得自己先前丟給她的丹藥,已經足以撫平她身上所有的傷口。


    而自己在出這間屋子的時候她也是活蹦亂跳。


    人總不可能平白無故身受重傷吧?


    顯然,她是裝的。


    想明白這茬,他的心也就安定下來了。


    “用了點藥。”倚卿這樣說道。


    沒聽到對方開口,她就知道他應該是沒懂,便忍不住笑了下,再詳細講述了她所用藥以及藥效。


    “擬離魂草,服下後頭幾天人會變得虛弱,脈象混亂,但這隻是表象,等藥力浸入血液,這玩意就完全是補藥,人不僅能恢複正常,還有可能會變得更強。


    雞血草,汁液鮮紅,染色效果極佳,服下後隨便吐口唾沫,都會像吐血一般。最特別的事這種草氣味濃鬱,恰是與血腥味極為相像,一般人基本無法辨認。”


    倚卿說著,又摸了摸自己手腕上戴著的那個鐲子,“另外就是你剛剛出去前丟給我的那隻鐲子,如果我判斷得不錯的話,這鐲子應該能掩飾一個人的修為。


    我戴著它,恰好可以扮演一個因迫境失敗受到反噬而境界不穩的形象。”


    這倒是和她剛剛表現的樣子都對上了。


    阿妄擬人化地點了點頭。


    倚卿沒忍住,又摸了一把他身上的毛,“你真不能化作人形?”


    阿妄剛想跟她說以後不要隨便碰自己,就聽到這樣一個問題,眼神立刻變得警惕,“當然是真的。”


    他不想跟倚卿談論這個話題,“你用那什麽草和什麽草,反正就拿兩種草,就不怕被人發現你在裝傷呢?你這麽做的意義又是什麽?”


    “這有什麽好怕的,你認識我剛剛說的那兩種草嗎?在我說之前,了解他們的藥性嗎?”


    阿妄搖頭。


    倚卿將手一拍,“那不就得了。這群人沒一個從丹峰出來的,你不認識的東西,他們也不認識。既然都是外行,那怎麽可能會拆穿我。”


    就算今天這群人裏麵有丹峰的她也不怕。


    畢竟擬離魂草一般是用作煉製補靈丹的,大家最熟悉的樣子就是把它和其他靈藥放在一個爐子裏煉,哪會想著有人會單獨吃它。


    當然,用單獨這個詞也沒那麽準確,畢竟倚卿是和雞血草一起吃的。


    但雞血草也一樣啊,是回春丹的基礎材料,也沒有人會將它單獨使用。


    “聽你這麽說,你原本應該是個煉丹師?”阿妄語氣很淡,似是隨口一問,可倚卿卻沒忽略那雙狗狗眼裏的探究。


    這是在好奇自己的真實身份?


    倚卿撚了撚指尖,“不是,是戚讓自學了煉丹相關的內容。”


    不得不說,戚讓這姑娘是真的卷。


    當年她加入玄靈宗的第一誌願是丹峰,卻不想被一根劍骨影響了命運。


    之後她雖然順應師長的安排入了劍道,但對於煉丹這個興趣愛好她也沒拋下。


    即便沒有能傳授煉丹知識的師長,也不影響她去藏書閣看書自學。


    後續為了實踐煉丹不被發現,她還不定期接取出宗獵殺妖獸的任務,然後躲在深山老林裏偷偷煉丹。


    雖然一開始上手的時候不熟練,炸了不知道多少個爐子。


    但後麵領悟到訣竅後,就不炸爐了,且煉出的丹藥藥效也是越來越好。


    就倚卿剛進這個世界與紅背節蛛大戰後吃的那顆恢複靈力的丹藥,就是戚讓自己的煉的。


    當時的倚卿還沒戚讓的記憶,就以為這個世界的丹藥品質普遍都是這麽高。


    後來才知曉,是戚讓天賦高,加上她自己摸索的煉藥手法與傳統不一致,竟誤打誤撞煉出了幾乎是翻倍藥效的補靈丹。


    煉丹有所小成,她當然高興。


    但愛好這玩意,自己怎麽折騰都行,擺到師長麵前就很容易被罵是不務正業,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戚讓對於自己會煉丹的事誰也沒說,煉出的丹藥也就隻是自己偷偷用。


    不論是劍道還是丹道,戚讓都是絕對的天才。


    加上她堅毅努力的性子,倚卿認為這不論是放到哪個宗門,都應該是備受追捧的存在,可她最後怎麽會落得那樣一個下場?


    倚卿思索著,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一張最愛頂著無辜神情的臉,她的眸光陡然一冷。


    “池思雨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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