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可是要現在動手?”屬下問姚沫。


    “等等。不太對勁。”姚沫見過江桓,車簾掀開的那一刻,眼尖的他也瞧見了,裏麵隻有一人,而這人不是江桓。


    “你們兩個,”姚沫小聲指定了兩人,“跟上去,一旦聽到有任何動靜,立即動手。”畢竟是有數年守邊作戰經驗的將軍,姚沫有自己的打算,知道此時不宜打草驚蛇,但本著寧可殺錯也不放過的原則,這裏麵的人也在他的暗殺對象之列。


    兩人領命而去。


    “雲先生可是也瞧出這是一出李代桃僵的戲碼?”


    “並未。將軍沒讓我動手,故而未動手。”


    “等著吧,有展現你神射手的時候。”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後,一駕完全一樣的車馬出現在他們設伏的地方,相較於寧泣帶隊的張揚,這隊人馬就顯得平常許多,隻有三五個尋常商人打扮的人護送。他們雖瞧不見車駕裏的人,但姚沫和雲敬梧皆知,這裏麵的人才是他們真正想要殺掉的人。


    “早就聽說雲先生射箭技術一流,那就靠你了。”


    雲敬梧搭弓上箭,對準車裏的身影,“呲”地放出一箭。穿越層層樹蔭,直射進馬車裏。


    “殿下,殿下。”車裏傳來呼喊聲。


    籲!因著這一記突如其來的暗箭,駕車人拉停了馬車。


    姚沫和雲敬梧屏氣凝息了一會兒,聽得車裏麵有人哀嚎出聲,“殿下歿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更有人怒。


    發怒的人是獨孤獵,他蹭地跳下馬車就往暗箭射來的方向追去。


    姚沫和雲敬梧一行人立即騎上馬撤退,動作慢的人很快成了獨孤獵的刀下亡魂。他的動作之迅速,和藍櫻一樣,姚沫和雲敬梧很快意識到這又是一個異人。眼看著難逃一劫,雲敬梧準備掏出塤一試,可不等他真正行動,但見得那人一個怔身,停止了殺戮,有些呆滯地回轉身。不等雲敬梧探究發生了何事,姚沫已經催促他快逃了。


    昨夜的丟醜和今日遇見異人的驚懼讓姚沫早忘了他要殺雲敬梧的計劃,隻顧得上一路西逃,無論如何,他至少完成了國主宇交待的任務。


    莘地密林。


    確定馬蹄聲已然走遠,而己方並沒有足夠的人手追擊,車裏的人用口哨聲喚回了獨孤獵。


    “殿下!”車裏的人是一個肯定的聲音。


    “殿下?”車外的人是既疑又喜的聲音。


    “呲!”地一聲,從車裏飛出一隻箭,重重地插在地上。然後是一個怒而隱忍的聲音:“啟程,回盛都!必要給本王揪出刺殺之人,本王要親手宰了他。”


    獨孤獵重新坐上車,拉緊韁繩重新啟程了。


    而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寧泣抓住了兩個刺客,叫人捆了,一並送往盛都,隻等江桓日後發落。


    姚沫帶著他的人一路狂奔回西良,回程比去程更顯急切。


    西良國主準備好了隆重的護送隊伍,隻待姚沫和雲敬梧成功歸來,便親自護送東霽未來的國主歸國。知曉江桓“已死”,西良朝堂無不歡心雀躍。


    西良國主親自領軍護送江酒一行人回國的同時,寧泣江桓的兩副車駕也趕到了盛都城下。


    特殊時期,整個盛都城已封閉多日,不僅百姓不能進出,任何達官顯貴亦不能進出。寧泣作為鎮南關主將,她的出現已然表明了南關將士的選擇。


    寧泣一人一騎到盛都城門口喊話,“東霽鎮南將軍寧泣護送三殿下回國,速開城門!”


    她的聲音高亢嘹亮,一身戎裝盡顯英氣,和兩年前相比,依舊是很多人仰望不及的氣場。寧泣喊話數聲之後,手握長槍,預備應付可能發生一切意外。畢竟,誰都知道,這一行本就是一場生死劫。江桓在賭命,她寧泣亦在賭命。


    一會兒之後,一個女子出現在城牆上,是大統領妾室綾羅。


    “寧泣姐姐,綾羅已經等候多時。可否讓我先見見三殿下。”


    驗明正身在情理之中,江桓掀開車簾,立於車前頭,氣宇軒昂,和四年前的江桓全然不同,他此時追逐權勢的野心已沒有任何隱藏,顯現在他的那一雙深邃的眼睛裏,顯現在他傲視一切的臉上。


    見到江桓本人,立於城牆上的綾羅先行一禮,然後大聲命令守門將士:“開城門,迎大王!”


    盛都城裏,江夔已經攜國主印並率東霽文武百官跪拜相迎!


    事實證明,江桓的這一步生死險棋走對了,江夔履行承諾讓先歸國的江桓繼任東霽大王,是為“桓帝”。江夔唯一的條件就是,繼位的江桓下的第一道詔令必須是殺了尚在外的二王子江酒。


    皇宮內院。


    白日隆重的登基大典之後,東霽核心人物聚在一起商談東霽的當務之急。


    “大王,如果先回東霽的人是二王子,臣也會提一樣的條件,那時被追殺的人就該是您了。”江夔直言不諱。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幾位大臣附和。


    “大王,”舒義想要說什麽,被江桓出手製止了。


    “即使大統領沒有此項要求,孤也一定會這麽做。”皇位之爭,兄弟相殘。江桓清楚,非他天生殘忍,而是形勢如此。任何君王想要在這個位置上去做他想做的事,就必須邁出這一步。非不為生於王室之人惋惜悲痛,而是如今千瘡百孔的東霽必要斷了一些人的妄想,比如西良國,比如覃國師。


    “大統領,暫時將孤回盛都的消息封鎖,孤要親自去趟西關,隻有親眼見到二王兄的屍身,孤才放心。”


    “是。”


    “寧將軍,可有問出行刺之人是何人?”


    “是,”寧泣看了眼舒義,回稟大王:“是二王子身邊的馬倌雲敬梧。”


    果然,舒義是反應最大的。不等大王發言,他搶先質疑:“大將軍,這其間定是有什麽誤會。”


    “舒義,你心裏怎麽想的孤知道。你什麽都不要說了,為防止我東霽再生亂,凡追隨江酒之人,就都為江酒殉葬吧。”


    他江桓連血親王兄都不顧了,其他人,自然更沒有顧忌。尤其是這個雲敬梧,竟然意圖刺殺自己,幸好當時隻射中了衣鉤,才讓自己幸免於難。雲敬梧這個人的命,他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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