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通過後視鏡意味深長地瞥了蕭一野一眼。


    這小夥子看著挺正常的呀,怎麽做事一點都不正常。


    腦子有病吧?


    拿100塊坐公交車,還不如去打的。


    現在催他快點,他也想快啊,可公交公司有限速規定,他快不起來啊。


    公交車一到站,蕭一野就第一時間衝下了車。


    他百米衝刺一樣衝回了家,在蕭玲玲麵前緊急刹車,問道:“我的信呢?”


    蕭玲玲被火急火燎衝到她麵前的蕭一野嚇了一大跳。還以為發生了什麽驚天大事,一聽到是要信,蕭玲玲鎮靜了很多。


    “什麽信?”她瞞了這麽久,不可能輕易前功盡棄。


    蕭一野看她還不承認,更加火大,紅著眼,怒吼道:“我的信呢?”


    蕭玲玲被嚇得顫抖了幾下。


    夏曦月走後,蕭一野見到蕭玲玲就搶走了她的手機。


    當看到她給夏曦月發的那些勸分手的信息後,蕭一野大發雷霆,和蕭玲玲大吵了一架,之後就一直不理睬她。


    7個多月了,這是蕭一野第一次和蕭玲玲說話。


    蕭玲玲差點以為自那以後蕭一野變成啞巴了。


    蕭玲玲嘴巴動了動,本來還想狡辯。但看到紅著眼眶,抿著嘴唇,額上青筋鼓動的蕭一野,她有點害怕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麽憤怒。


    雖然之前他們經常拌嘴,但他從來沒這麽凶過。


    蕭玲玲戰戰兢兢地從櫃子裏拿出了一遝信給他。


    整整十二封信。


    他們整整錯過了十二封信。


    哪怕收到一封信,他們兩個都不會這麽痛苦。


    看到十二封信,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她的感受。


    她懷著希望寄出每一封信,但他卻一直未給她回應。


    她該多麽絕望和傷心啊。


    十二次希望得到十二次失望。


    每一次都該有多痛啊。


    心疼。


    一直以來,蕭一野都覺得是她對不起自己,可是,他現在才知道他也一樣對不起她。


    他抱著信,哭了。


    想到她的無助和痛苦哭了。


    她那瘦小的身體怎麽承受得了這十二次的打擊?


    蕭一野含著淚打開了信。


    原來,那天她在出租車裏哭暈了。在醫院清醒後,柳如梅就要帶她去坐飛機,醫生說病人身體虛弱,情緒不穩定,不適宜坐長途飛機,怕有生命危險。但柳如梅還是執意把她帶上了飛機。


    原來,她一到英國,柳如梅就沒收了她的手機。後來她以絕食威脅柳如梅把手機還給她,但最後手機卻被柳如梅狠心扔進了河裏。


    原來,她從去的第二天就給他寫了信。每封信都要漂洋過海十幾天才能到雲邊。冬去春來,季節交替,但她卻自始至終沒收到他的一封回信。她也想過給他打電話,但是她看到這麽多信都石沉大海了,沒有勇氣再去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


    原來,金勳宇的爸爸和她媽媽結婚了。金勳宇是她繼哥。他們並沒有在一起。


    原來,柳如梅並沒有得癌症。那份病曆是柳如梅找人做的假病曆。柳如梅和蕭玲玲合起夥來讓他們分手。


    ……


    蕭一野看完信,瘋了一樣衝出了家。


    高考完了,她要回英國去了。


    他們又要隔山隔海了。


    而且,她最後一封是訣別信。


    她下定決心分手了。


    不,不,不!


    他不接受,


    絕不接受!


    蕭一野摩托車在修車行,他衝上了公交車。


    司機輪班剛好輪到剛才回來時的那個司機,司機一看,又是這個小夥子。


    蕭一野發現沒有零錢,他剛要塞一張紅票子進去時,司機趕忙阻止道:“小夥子,別塞了,你剛才已經塞過一張了,直接進去坐吧。你要是趕時間,拿紅票子打的去吧。出租車快很多。”司機看到他神色匆匆,而且眼睛猩紅,有點不忍心再坑他100。


    蕭一野這才意識到還可以打的。


    一激動連腦子都混亂了。


    對,打的,打的快一些。


    他跳下車,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問他去哪裏,他卻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她。


    最後他隻能說,先往雲邊中學方向開。


    蕭一野給張校長打了一個電話,問他金勳宇家的地址。


    張校長見他語氣急切,很快便把地址發到了他手機上。


    一到金勳宇家門口,蕭一野就急切地按響了門鈴。


    他必須爭分奪秒,稍晚一點,可能他們就回英國了。


    門鈴響了很久,一直無人應答。


    蕭一野心更慌了。


    難道已經走了?


    他不停地按門鈴,不停按,不停按……


    半晌後,門從裏麵打開了。


    “誰啊?睡個覺都不讓人安穩。”金勳宇頂著一頭蓬亂的頭發,不耐煩地打開了門。


    當看到是蕭一野時,金勳宇挑眉,突然冷笑起來。


    “你怎麽會來我家?”


    “我找夏曦月。”蕭一野開門見山。


    金勳宇撇了撇嘴,笑著說:“知道,你肯定不是來找我的。她不在家,同學聚會去了。進來等吧。”金勳宇打開門,兀自走了進去。


    知道夏曦月還在雲邊,蕭一野安心了很多。


    金勳宇用手搗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指了指客廳,說:“隨便坐吧。”


    他打開冰箱,看向蕭一野問:“酒,水,還是飲料?”


    “隨便。”


    金勳宇拿了兩瓶礦泉水。丟給蕭一野一瓶,自己打開了一瓶,仰頭喝了一口。


    喝完他一邊蓋蓋子,一邊笑著問蕭一野:“兄弟,你這鬧著玩呢?說不理就不理,說理就理。把人當猴耍呢?”


    蕭一野有點窘迫,連忙解釋道:“我之前沒收到她的信,我以為她……”


    金勳宇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原來如此,你媽攔信了?”


    蕭一野點頭。


    “這麽說來,我後媽跟你媽還挺厲害的啊。兩個人串通起來,竟然硬生生把你們給分開了。”金勳宇調笑。


    蕭一野:“……”


    “以後對曦月好點,她現在也是有哥的人。”


    兩人相視一笑。


    “那天在校門口,我差點就想打你了。”金勳宇說。


    那天下午,蕭一野熟視無睹地從夏曦月和金勳宇旁邊擦肩而過。


    當時,夏曦月低頭哭了,哭得好傷心好傷心。


    金勳宇看著心煩,想上去揍蕭一野。


    可是,被夏曦月攔住了。


    “都是誤會。以後不會了。”蕭一野說,“不過,你打得過我嗎?”


    “操!”金勳宇被氣笑了,“打不過也要打啊。不是,你非得這麽不給麵子嗎?非得直白得說出來嗎?”


    蕭一野笑。


    兩人其樂融融,一點也沒有互相責怪的意思。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誰都不容易。


    片刻後,蕭一野問:“她過得好嗎?”


    “不好。她眼裏心裏隻有你。每天除了哭,就是不說話。我使出渾身解數去逗她。可她不為所動。”金勳宇譏笑,“你說這他媽多扯淡。我早給你說過,你要是對她不好,我就會把她搶過來。現在機會來了,可是我卻成了她哥。夠諷刺吧?”


    金勳宇頓了頓,接著說:“不過也是好事,談戀愛還可能失去她。我這哥可是一輩子的。以後她要是結婚了,小孩還得叫我一聲舅舅。想想也不虧。”


    “謝謝你這段時間對她的照顧。”蕭一野真心實意地道謝。


    “客氣了。不過我提醒你一句,我那後媽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你那媽好像也差不多。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如果夏曦月必須有個男朋友的話,金勳宇寧願是蕭一野。


    他能感受到蕭一野對夏曦月那份炙熱又真誠的愛意。


    蕭一野點了點頭。


    隻要她不和他分手,一切困難都不是困難。


    即使前麵的路再難走,他也毫不畏懼。


    除了分手,他什麽都不怕。


    這時,蕭一野的手機響了。


    蕭一野一接起來,對麵的羅彥澤就嚷嚷道:“野哥,同學聚會來不?”


    “不去。”


    “出來玩唄,你都快發黴了。”


    “沒事我掛了。”


    “別別別,我多說一句行嗎?”


    “說。”


    “……曦月也在。”


    羅彥澤是冒著被打死的風險說的,他知道這個名字現在對蕭一野來說是禁忌。


    他們一幫人的意識還停留在那天在校門口。


    蕭一野和夏曦月搞得跟仇人似的,兩個人互不搭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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