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神情張揚跋扈,嘴巴一開一合,完全不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多讓人齒冷。


    他反倒理所當然要求:“所以,表姐你必須給我做點心,今天我就要吃到梨花酥,否則我就去告訴我大哥,你欺負我,我要讓我大哥討厭你,到時候你就沒人要了!哈哈!”


    小嬋簡直要氣瘋了。


    她根本就不等薑南溪反應,就哭著大喊:“你們,你們欺人太甚!我們小姐才不會當妾!”


    “我告訴你們,我們小姐已經和禦王訂親了,以後都不會當你大嫂,也絕不會再給你做什麽梨花酥、什麽冰雪元子。嗚嗚嗚嗚,小姐以後是禦王妃了,才不會再進廚房,做那些下人才做的事情,嗚嗚嗚嗚……”


    薑南溪連教訓小白眼狼都顧不得了。


    連忙起身哄她的小婢女:“好了好了,別哭了,就這點小事,有什麽好哭的?萬一又把眼睛哭腫了怎麽辦?”


    “嗚嗚嗚,小姐,老爺和夫人要是知道你……嗝……知道你做下人才做的事情,一定心疼死了。嗚嗚嗚……”


    “好好好,不做不做,以後你家小姐都不進廚房了好不好?小姑奶奶,你快別哭了,再哭你家小姐就要心疼死了。”


    小嬋這才止住了眼淚,卻還一抽一抽的。


    “你,你個賤婢,敢胡說八道,表姐怎麽可能當禦王妃!表姐怎麽可以不給我做點心!”


    “長壽,你給我掌這個賤婢的嘴,給我狠狠的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胡說!”


    身後陡然傳來沈翊武暴怒的吼聲。


    下一刻,他身後的高瘦小廝朝小嬋衝了過來,抬手就要打。


    薑南溪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森寒如冰。


    到她這裏耀武揚威,還想打她的人,做夢呢?


    她二話不說,抓住長壽,狠狠揍了一頓。


    隻揍得平日裏囂張跋扈的長壽哭爹喊娘,到最後隻能滿臉鼻涕眼淚地求饒了。


    “嗚嗚嗚,你打我的人,你還不給我做梨花酥,我要去告訴祖母和娘親!”


    “我要讓祖母把你從侯府趕出去!”


    沈翊武哭著跑了。


    長壽連忙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臨走前,狠狠瞪了薑南溪和小嬋一眼,眼中滿是怨毒。


    ……


    定遠侯府前廳。


    沈翊軒進去地時候,發現父親定遠侯沈雲峰也在。


    正在與母親淩婉茹低聲說著什麽,兩人俱是眉峰緊蹙。


    察覺到他進來,淩婉茹立刻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麽樣?南溪答應退親了?什麽時候退?不如明天吧?明日一早我親自陪著她進宮……”


    淩婉茹口吻中的篤定,讓沈翊軒剛剛在薑思瑤那得到安撫的自尊心,再次嚴重受挫。


    他的臉色極其難看。


    頂著母親殷殷期盼的目光,那句“薑南溪拒絕了我的求婚”,怎麽都說不出口。


    淩婉茹看著兒子的麵色,聲音逐漸沉了下來:“翊軒,南溪到底怎麽說的?你都要娶她為正妻了,難道她還不滿意?”


    沈翊軒腦海中不自覺回憶起薑南溪那些話。


    說他給蕭墨宸提鞋都不配。


    他猛地咬緊了後槽牙,“娘,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會娶薑南溪,哪怕是逢場作戲也不行!”


    淩婉茹多了解自己的兒子。


    一見他這屈辱憤恨的神色,立刻意識到事情並沒有朝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


    薑南溪拒絕了沈翊軒的提親。


    可淩婉茹不覺得自己本就目的不純的提親有什麽錯,隻覺得薑南溪太過不知好歹。


    她咬牙切齒道:“你都許她正妻之位了,她竟還不知足?我從前怎麽不知道這小賤人如此貪得無厭的!”


    沈翊軒:“都是我們定遠侯府對薑南溪太好了,才把她慣的無法無天,忘恩負義。難道她以為我沈翊軒會求著娶她嗎?嗬,今日過後,便是她哭著跪著求我把她收入房中,我也不會再因從前那點情意對她心軟了!”


    “對了,她還覺得是我們定遠侯府貪墨了她的嫁妝,是思瑤霸著小姨的遺物不肯還給她!笑話,我定遠侯府豈會覬覦她那點財產。當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翊軒說到這裏,看向定遠侯和淩婉茹,正氣凜然道:“爹娘,我已經答應,這幾日便會把小姨和姨夫留給南溪的那點嫁妝全數還給她。你們以後也不用再辛苦替她打理產業了!”


    說出這話的時候,沈翊軒原以為父母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誰知剛剛都一直沒有說話的定遠侯卻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胡鬧,誰讓你答應把嫁妝還回去的?”


    淩婉茹更是雙眼都充血通紅。


    那張向來端莊穩重的臉,甚至有一瞬間猙獰扭曲:“那小賤人竟然想把嫁妝要回去,她做夢!”


    沈翊軒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著盛怒的父母,臉上一片茫然。


    他想過父母會生氣。


    但他以為,他們生氣的是薑南溪竟然冤枉他們的一片好心,玷汙了他們定遠侯府的名聲。


    可此時此刻,兩人的表現,卻與他所想的天差地別。


    難道,父母不想把南溪的嫁妝還回去?


    不,這絕不可能!


    沈翊軒下意識道:“爹娘,但那本就是南溪的嫁妝。她若是不嫁入定遠侯府……”


    他們歸還嫁妝本就是理所當然的。


    而且之前在碧清院,他已經對著薑南溪誇下了海口。


    如今若是不把嫁妝還回去,他的臉麵要往哪裏擱?


    定遠侯和淩婉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陰沉的幾乎能滴下水來。


    最終還是淩婉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道:“翊軒,你還是太天真了。你當南溪問你討要嫁妝,當真是要與你劃清界限嗎?她其實是欲擒故縱呢!”


    “你若是真把她的嫁妝送還回去,她就覺得自己能拿捏你了。往後你就隻能聽她的了。今兒個讓你還嫁妝,明兒個讓你給她世子妃之位,再往後,就是讓你把思瑤敢出去,房裏連個通房丫鬟都不能有。”


    “翊軒,你可是定遠侯府世子,未來的定遠侯,難道能容忍自己被一個女人拿捏,任由她蹬鼻子上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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