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妙鬆口氣,抱著那件大氅,跟著下車。腳落地的那一刻,疼,冷,頓時充斥著她的神經。忙穩住自己的身體,然後將那件大氅披在身上。


    非常時期,顧不得那麽多,先保暖再說。仰頭看天,星星月亮都已經出來,想來時間也不早了。進屋之後,李夫人指著一旁的椅子,說:


    “梁姑娘,先坐吧。”


    “多謝夫人。”齊妙學著電視裏的樣子,側身行禮。


    李夫人擺擺手,繼續又說:“小嬋,你去廚房弄些吃的,順道跟老爺說我回來了。讓他方便的時候過來一趟。”


    小嬋點頭,屈膝行禮,轉身出去了。


    齊妙偷偷看著古色古香的屋子,一根蠟燭點著,光不是很亮。屋裏很暖和,有火炕、有炭爐,沒一會兒她便熱了。可即便熱也沒有脫掉大氅,畢竟身上的衣服……太暴露。


    李夫人看著她,明白她的不方便。起身來到衣櫃,拿了一套衣服出來,又道:“李嬤嬤,把給我準備的熱水給這位梁姑娘用。這身衣服一會兒給她換上。”


    一直在外間收拾的婆子聽到這話,趕緊進了屋。從李夫人手裏接過衣服,看著齊妙,說:“姑娘,這邊請。奴婢帶您去耳房。”


    “有勞嬤嬤。”齊妙再次行禮,又衝李夫人點點頭,這才跟著婆子出去了。


    李夫人坐在椅子上,聽著關門聲,重重歎了口氣。


    或許,她真的不該救這個名叫梁桂香的女孩兒。


    耳房,差不多十平米房間,特別小。裏麵東西很多,浴桶、梳妝台,炭爐子。兩個丫頭正往桶裏撒著花瓣,跟電視上演的差不多。


    齊妙見到愣了,大冬天居然還有花瓣?看起來這個李夫人,是個講究人。李嬤嬤走上前,看著她禮貌的說:


    “姑娘,水備好了,沐浴吧。”


    齊妙聽了點頭,不過看著她的架勢好像要陪著自己,琢磨一下,衝她行禮,說:“多謝嬤嬤。民女是一介村姑,不喜旁人伺候。還請嬤嬤跟二位姐姐出去,我能自己洗。”


    李嬤嬤想了一下答應,帶著兩個丫頭出去了。房門關上,齊妙將大氅脫下,裏麵的白紗衣也隨即脫掉。這一脫不要緊,脖子下麵全部都是青紫吻痕,要多慘烈有多慘烈。


    幸好把人都攆出去了,不然……她都沒臉見人。


    古代女人視貞操如命,她穿越過來就把“命”給弄丟了,還真是老天爺給的厚禮啊!邁步進入浴桶,齊妙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埋進水裏。


    她需要冷靜,需要調整心態,需要琢磨後麵該怎麽做……


    可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從那個家分出來。原主的記憶很少,基本都是幹活。


    喂雞、喂豬、打豬草、種地……


    梁家當家人是梁宿友。他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原主的爹梁安排行老三。要說原主對家裏人記憶最多的,就是老姑——梁敏霞。


    她總欺負原主,沒頭沒尾的欺負。


    “噗——”


    齊妙從水裏出來,大口大口的喘氣,然後開始清洗自己。


    用力,很用力,相當用力。


    一想到這副身體,被那個菜雞啃噬過,恨得她就咬牙切齒。想她中醫齊家第七十七代傳人,居然被人壓在野外給辦了,真特麽的中了頭彩!


    脖子上掛著的紅色墜子那麽醒目,李夫人看的時候那個眼神……怕是一會兒還要解釋一下這個的來曆。


    “這天下是我獨孤家的。王法也是我獨孤家定的。此生,終究欠了你,對你不住!”


    莫名的那個菜雞的聲音竄入腦海,讓她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獨孤?


    從浴桶出來,簡單的擦身子。按照原主的記憶,把中衣、褻褲穿上。房門打開,李嬤嬤從外麵走進來,看著她已經穿好中衣,開口說:


    “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老爺也回來了,老奴給您上妝吧,不能失了禮數。”


    “有勞嬤嬤了。”齊妙乖乖配合的走到梳妝台前。


    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古代如何弄幹長發。居然用大巾子把頭發包住,然後像擰衣服那麽擰。看著鏡子裏熟悉又陌生的人,齊妙看呆了。


    前世因為愛吃,所以屬於微胖界的。這副身體瘦削,眼睛很大,特別靈動。怪不得都說:所有胖子是潛力股。此話不假!


    梳頭、上妝、穿衣。


    全部弄好之後,齊妙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頓時傻了。


    這……這這……


    “梁姑娘可真漂亮。人靠衣裝這話不假啊。”李嬤嬤說完,挽著她的胳膊出了耳房。


    回到剛剛的房間,李夫人身旁做了一位須有胡茬的男人。瞅著三十左右,那些胡茬更給他添了些許歲數。齊妙走到跟前,恭敬地側身行禮一下,說。


    “見過李老爺、見過李夫人。”


    “起來吧。”男人開口,指著一旁的椅子,又道,“坐吧梁姑娘。本官是咱們遼東府、田台縣的縣令,鄙人叫李朝陽。夫人剛才跟我說了你的情況,不過咱們不著急,你先跟夫人吃飯,吃完飯我們再聊。”


    “多謝李大人。”齊妙起身再次行禮,十分感激的說著。


    李夫人拿起筷子,給她夾菜,席間二人誰都沒有吃飯。李朝陽早就去到一旁坐著,古人規矩大,男女七歲不同席。


    一頓飯吃的齊妙戰戰兢兢,大氣兒都不敢喘。說實話,她沒吃飽,就隻吃了一碗飯。李夫人不吃了,她也不好意思繼續吃。


    婆子進屋,把桌撤下,丫頭端來了茶具。李大人回到桌前坐下,看著她,繼續說:“梁姑娘,這會兒你吃飽喝足,咱們該說正事兒了。你脖子上的墜子,可否拿給本官一看?”


    齊妙聞言,從衣服裏將那枚紅玉墜子拿出來,雙手交給李朝陽。丫頭倒了三盞茶,躬身退到一旁,等著一會兒再繼續伺候。


    李朝陽看著觸手升溫的紅玉,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這不是玉,是玉髓!天下隻有三枚,一枚在成陽王手上,另一枚在當今聖上手裏。還有一枚……


    在已故的齊大將軍那裏。


    “梁姑娘,可否告知本官,你這玉髓……哪裏來的?”


    齊妙聞言,顧及的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丫頭,半晌沒有說話。李朝陽夫婦瞬間明白她的意思,李夫人衝丫頭揮了揮手,丫頭屈膝行禮,出去了。


    齊妙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的夫婦二人,緩緩開口道:“不瞞李大人,這東西是一個男子給的。具體他是誰,他怎麽回事兒我不清楚。我被祖母以八兩銀子賣去了梨香園……不堪受辱,上吊自盡,被那裏的人……”


    “……等我醒來的時候,這名男子就對我……對我進行了那件事情。後來的事情我不清楚了,等我再次醒來,就被夫人救了。我隻記得他說過這樣一句話,‘天下是獨孤家的,王法也是他家定的。此生對我不住’。”


    齊妙把自己知道的、經曆的,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出來。說完之後,麵紅耳赤,畢竟當著陌生人說自己被強上,真的需要勇氣。


    趁著他們夫妻愣神的功夫,齊妙突然起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滿眼乞求的看著李朝陽,說:


    “李大人,還請您替民女做主。祖母為了替大大爺梁亮還賭債,將民女賣去妓院。民女……民女真的生不如死!李大人,求您救救民女,幫幫民女吧,民女不想再被賣第二次了,求您了。咚——咚——”


    依舊是磕頭,還是跟在馬車一樣那麽重,這一次不計數,一門磕著。


    李夫人於心不忍,忙起身把她拉起。看著夫君雖然沒說話,可眼神包含了所有。李朝陽重重歎口氣,無奈之下,開口說:


    “梁姑娘,你先起來吧。這事兒你讓本官幫你,本官怎麽幫呢?你父母他們都沒有出麵……本官就……”話沒等說完,手上的玉髓紮了他一下。


    李朝陽忙送開口,看著毫無問題的玉髓,心裏默默嘀咕。獨孤家,大氅上的“寒”字,難道說要了梁桂香身子的男人是成陽王世子——獨孤寒?


    一個村姑,要了就要了,可為何還要把成陽王府的信物,掛在她的身上呢?李朝陽瞅著眼前的女子,突然疑惑了。


    “老爺,梁姑娘說想要分家,您看……”李夫人開口,將深思的李朝陽喚回了神。將手裏的玉髓交給她,猶如燙手山芋一般。


    “李大人,您若能助桂香分家另過,桂香願把這墜子,轉贈於您。”說著,跪走到李朝陽跟齊安,雙手呈給他。眼睛裏,全是渴求的眼神。


    李朝陽哪敢收這個東西。忙不迭的搖頭,將她扶起來,重重歎口氣,道:“梁姑娘,分家一事你容本官想想。如今時辰不早,你先去歇著,本官明日,一定給你個答複,如何?”


    “可是……”齊妙還想說話,一旁的李夫人拽了她一下,無聲的搖搖頭。無奈之下,隻能頷首,側身行禮一下,說,“給大人添麻煩了,民女先告退。”


    李朝陽搖頭,衝著外麵,說:“李嬤嬤,送梁姑娘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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