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站在原地,胸中的怒火還未完全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空洞感。


    顧栩言卻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仿佛那些試探、那些未盡的曖昧都沒發生過。


    \"走吧,大家還在裏麵玩呢。\"夏逢知拍了拍喬木的肩膀,輕鬆地說著,試圖緩解剛剛那種壓抑的氛圍。


    外麵的會所燈光昏黃,霓虹燈閃爍不定,耳邊是嘈雜的音樂聲,和衛生間那狹小的空間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喬木的心卻一點一點沉入冰湖。


    顧栩言和他人交流的時候,語氣自若,神態生動。半點都沒有喝醉的樣子,也就是說,從始至終他都是清醒的。


    不清醒的人是喬木。


    還好,還好。


    他沒有真的做出什麽難以挽回的舉動,還不算太糟。


    沒有吧?應該沒有。


    喬木又沒有真的親下去,有什麽關係呢。


    包廂裏,簡明微正拿著話筒在唱歌,聲音有些走調,但氣氛卻很熱烈。桌上擺滿了小吃和飲料,烹飪好的牛排火腿端上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精味和食物的香氣。


    幾瓶雞尾酒已經開了大半。顧栩言和喬木回到座位上,顧栩言麵色如常,拿起桌上的一杯飲料,輕輕抿了一口,好像剛才在衛生間裏發生的一切從未存在過。


    “你們把雲池氣走啦?”簡明微停下了唱歌,瞥了一眼喬木,半開玩笑地說,“好本事啊阿言,等著挨打吧。”


    喬木不作聲,眼神淡淡地掃過簡明微,然後坐下,拿起一杯酒灌了一口。


    剛剛雲池的敲門聲猶在耳邊回響,有種作案未遂就要被逮捕歸案的心虛感,讓他有些難以言喻的煩躁。


    因為一句話,便失了分寸,真的是腦子壞掉了。


    即便得逞了又能怎麽樣?


    喜歡難道就一定要體現在那些事情上嗎?


    喬木躁鬱地往顧栩言的方向看了一眼,心又是一顫。


    ——好像,該體現的時候還是要一點的。


    酒瓶一瓶接一瓶地被打開,大家的情緒也逐漸放鬆。簡明微和夏逢知兩人已經喝得有些微醉,和一眾服務生的遊戲也玩得如火如荼。顧栩言心情似乎是好了一點,沒有再繼續喝悶酒,反而總像是有點壓不住笑意似的。


    喬木不明白這究竟有什麽開心的,顧栩言對人的提防心也太淺薄了一點,完全不知道剛剛如果沒有雲池的驚擾的話,自己會遭遇些什麽。


    他一邊責怪顧栩言的掉以輕心,一邊又有一種劫後重生的不踏實感。


    差一點,差一點就萬劫不複了……


    這家會所的走廊有流蘇狀的燈,離開前夏逢知拉著簡明微去處理什麽事情。於是在這裏等的人就隻剩下喬木和顧栩言。


    流速燈的高度剛好,千絲萬縷地垂下來,喬木與顧栩言站在燈的兩側,它的長度恰好可以分隔住過分欲壑難填的視線。


    近在咫尺,卻似乎又十分遙遠。


    喬木心裏釀著一點酸意,帶著求而不得的苦,每一絲都讓人黯然。


    血脈相連的人想要相愛,就要剝皮拆骨,血肉模糊。


    喬木不是不知道,隻是情欲勝於理智,似乎隻是頃刻間的事情。


    即便一次次地告誡,一次次克製,也敵不過那些猝不及防的悸動。


    他們隔著燈絲相望,視線不曾交錯的瞬間,都是錯過的。


    ——精神接吻。


    喬木抬手手指無意識地摸著垂下的玻璃燈絲,冰涼華麗的玻璃在指尖拂過,像觸及顧栩言微長的頭發那樣,糾纏不清,卻又如同逝水。


    “喜歡嗎?”顧栩言問。


    喬木微微一怔,指尖在燈絲上滑過的動作一頓。許久,他才啞聲回道:“喜歡。”


    顧栩言的眼神微動,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他輕輕點頭,“嗯。”


    四目隔著燈盞相對,欲言又止。


    “喜歡。”喬木又重複了一遍。可喜歡又怎麽樣呢?


    流蘇燈的光影在兩人之間搖曳,交錯著光與影,形成一道無法跨越的銀河。


    顧栩言,我喜歡……


    開學報到的那一天,齊夏來到喬木身邊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抓的,痛陳學校分班不合理的罪狀。


    喬木嫌棄的把臉上被他濺的口水都用手擦到齊夏的身上。


    無論願意還是不願意,班都已經分定了,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


    報到的第一天,放學時間很早,不到中午的時間就開始陸續開始放學。陽光透過學校門口的大樹灑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夏日氣息。校門口人來人往,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走出校園,氣氛充滿了放鬆和閑適。


    齊夏像一隻無精打采的貓咪,連喬木要去牽自行車都要跟著一起去。


    他看著齊夏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也就隨他去了。


    走出校門後,齊夏懨懨地上了自家司機的車,喬木簡單安慰了兩句,終於把人打發走了。


    剛打算騎自行車回家的喬木,突然在人群中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的心跳加速了幾分,那人站在人群的邊緣,隔著人流,笑容燦爛,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身上凝聚。


    “野哥,你怎麽來了?”喬木有些意外,但臉上很快浮現出笑容,喜出望外地牽著自行車跑過去。


    暑假期間長達兩個月,但喬木一次都沒有見到於在野。


    從喬家莊一回來就進了醫院,這件事情沒敢讓於在野知道,免得他擔心。


    後麵又無縫銜接地去了訓練班,連網絡上的聊天都比平時少了很多。


    於在野開學時間是比他們這群高中生要晚上幾天的,但喬木還是很意外能在這裏看到他。


    於在野的笑容更加溫暖,他走上前,輕鬆地拍了拍喬木的肩膀,“來接你回家。”


    “接我?”喬木的笑容變得更加明朗,“怎麽?今年不用早過去幾天組織新生接送的事宜嗎?我記得,去年這個時候你已經離開京市了。”


    “不用。”於在野接過喬木手裏的自行車,滿不在乎地笑笑,“我休學了。”


    “休學?”喬木聽到這個答案後一愕然,“為什麽呀?是……你怎麽了嗎?”


    休學這種事情,喬木除了於在野生病這種原因外,想不到別的,頓時緊張了起來。


    於在野無奈地按下喬木打算檢查他身體的手,歎息著叫道:“木木,如果我不回來的話,你打算把自己折騰成什麽樣子呢?”


    抽煙,醉酒,把身體折騰得不成樣子,就連現在的臉色看起來都蒼白得很。


    “也不全是為了這個。”他看著喬木怔楞的表情繼續道,為了讓喬木心安,也隻能用這個理由:“我休學最主要的目的是創業,之後會一直留在京市,然後——”


    “然後怎麽樣?”


    冰涼的嗓音從背後響起,於在野和喬木一同回頭,看見了顧栩言冷峻的麵色。


    “喬木,你要和他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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