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請吧。”


    宰相府內,王磊將聖旨讀完,麵色有幾分不忍。


    楊丞相一生為國為民,是朝堂上少有的好官,現在卻一朝跌落塵埃,被天子以莫須有的罪名褫奪官職,任誰看了,都不由為之不平。


    但他畢竟隻是個閹人,即便心中惋惜,也做不了什麽。


    楊丞相已經年近五十,聽完聖旨的內容後,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是說不出的複雜神色。


    “太後……終究是臣錯了。”


    忽視王磊擔憂的神色,他苦笑一聲,喃喃自語,脊背挺直,即便年過半百,也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風姿。


    夷三族,夷三族!


    楊丞相在心裏反複念叨著聖旨的內容。


    他一生為大慶盡心盡力,不求君主的看重,卻也沒想到會換來這樣的結果。


    他似哭似笑,悲憤交加之際,忍不住罵道:


    “有這樣的君主,是吾之不幸,也是大慶的不幸!”


    在場的眾人皆是一驚,王磊趕忙提醒:“楊丞相,話可不能亂說,謹言慎行。”


    楊丞相諷然一笑:“多謝王總管提醒,隻是楊某已經是這般境遇,謹言慎行似乎沒那麽重要了。”


    其實以楊丞相在朝堂的影響力,一個未掌握實權的皇帝的命令,根本不可能動他,但楊丞相是堅定的保皇派,先帝對楊丞相有知遇之恩,臨死前曾囑托楊丞相要照顧好新帝,誓死效忠新帝,一直輔佐到新帝能夠完全處理超綱。楊丞相答應了,作為讀書人,他有自己的堅持。


    先皇死後,楊丞相究其一生都在履行自己的承諾,卻沒想到,皇帝親政後的第一刀,竟是捅向了自己。


    時也命也,或許這就是命吧。


    就在楊丞相要被官兵押送離開之際,門外傳來宮內太監獨有的細長尖銳的嗓音:“太後懿旨到——”


    楊丞相扭頭看去,隻見一位麵白無須、體型幹瘦的太監匆匆趕來,身後還跟著一名宮女,似乎還是太後身邊的貼身宮女。


    “太後有旨,宣楊丞相進宮覲見。”


    王磊:“碎屏姑姑,皇上說了,立即處死庶人楊康,您這……奴才不好交差啊。”


    “不好交差就別交了。”


    碎屏抬起下巴,語氣冷漠又疏離。


    別看碎屏平時在慈寧宮溫溫柔柔,在外可從不給人好臉。


    走到楊丞相麵前,碎屏禮貌的行禮,然後道:


    “走吧,楊丞相。”


    “哎,碎屏姑姑,這是皇上的旨意。”王磊大著膽子想攔,卻被碎屏一個眼神定在原地。


    說實在的,太後的旨意不是他能違抗的。


    最後王磊隻能眼睜睜碎屏帶走楊丞相。


    心裏說不出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怎樣,麵對一起跟著來抄家的侍衛詢問應該如何是好,王磊一攤手,十分光棍:“雜家怎麽知道,難道你要抵抗太後懿旨?”


    侍衛不說話了。


    想來他也是知道大慶究竟是誰說了才算的。


    片刻後,看著滿院的狼藉,和神色惶恐的家眷們,侍衛還是沒忍住問了句:


    “那府上這些家眷?”


    “還能怎麽辦,等楊丞相回來再說吧。”


    王磊直覺太後娘娘是不會允許皇上做出如此昏庸的命令。


    另一邊,碎屏帶著楊丞相一路左右轉彎,很快就到了太後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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