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狗嗎?張嘴就咬。”


    林曜看不到咬痕,但能感覺到那塊皮膚火辣辣的,下了力道。他伸手把外套的拉鏈拽到了最頂,索性擋了個幹淨。


    謝星忱抬頭看他:“你也咬我了,我們扯平。”


    說完,又藏著眼底的陰翳重複一遍:“不許再拿那人刺激我,聽到沒。”


    林曜這人,性格一直挺倔。


    尤其是,他以前最大的樂趣就是挑釁謝星忱,當然現在也是。


    上次難得一次順從還被逗,心裏憋著火沒消,當然要反著說:“聽到了,但不打算照辦,時間差不多,我要去訓練了。”


    謝星忱很輕地嘖了聲,叫他的名字:“你認真的?”


    “你說呢。”林曜反問。


    情緒在微妙的拉扯,空氣裏有細小的飛塵在翻飛。


    謝星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聲:“行。”


    這麽突然的情緒翻轉讓林曜心裏有點發毛,有點茫然:“什麽行?”


    “你去找他吧,走,我陪你一起去找他,怎麽能阻止你關愛同學呢。”謝星忱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看不出情緒的底色,“走啊。”


    林曜狐疑地看著他。


    被刺激瘋了嗎。


    他該給那位司機叔叔留個電話,是找人刺激了,對方也不高興了,但放完狠話突然又無比平和是什麽走向。


    怎麽不按教科書裏寫的方向走。


    這該接什麽話。


    林曜垂眼,看到他正在卷著衣服袖口,露出一截青筋浮起的小臂,心說別把人揍殘了吧,還得賠醫藥費,挺貴的。


    正好那那男生還沒走,謝星忱走過去,主動打招呼:“同學,剛還沒問,你叫什麽?”


    “李開朗。”對方打量從拐角裏出來的倆人,臉上的笑容凝固,“你們倆這麽快就......處理好了?”


    剛出去的時候還氣勢洶洶,也就幾分鍾時間,現在再看,氛圍就變得微妙起來。


    尤其是林曜,明明平時氣質看著挺冷淡,對什麽都不太在意的高冷,此刻視線黏在謝星忱身上,竟然有點膩歪的錯覺。


    謝星忱很輕地點了下頭,評價說:“是挺開朗,走吧,不是要學習狙擊麽,我們倆一起教你。”


    李開朗:“.........啊?這合適嗎?”


    謝星忱雙手插著外套口袋:“合適啊,我們倆可是整個大一狙擊成績最好的,你有福了。”


    李開朗微笑變得僵硬,視線飄向不遠處的林曜:“倒是......沒錯。”


    論還沒開始表達好感就出現了個巨型燈泡是什麽體驗。


    而到了訓練場,謝星忱一副直接介入把這兒當成主場的態度,朝著他遞過去一把槍,跟教練似的塞人手裏:“來,看靶心,射擊。”


    “有點菜啊同學,屏氣,手不要抖。”


    “你入學體測怎麽過的,端槍都不穩。”


    “別緊張,我比林同學更溫和,一定給你最好的幫助和體驗。”


    語氣十分平靜,壓迫感強到了極點。


    林曜:“.........”


    他聽著旁邊一聲一聲的教學,點開崇清安全校規,開始研究,把同學語言霸淩到自閉會不會退學。


    手機裏彈出消息,是賀離。


    【小甜梨】:晚上聚餐,來嗎?段錚搞的,在群裏說要大宴請綜戰院的同學,這自助餐不吃白不吃,吃垮他


    【01】:一下午,你去哪兒了


    【小甜梨】:秘密,驚喜,一會兒告訴你


    【小甜梨】:來吧來吧來吧,羊毛不薅白不薅


    【01】:好


    林曜看到發送過來的地址,又抬頭看向被虐得慘無人道的李開朗,替人解圍:“李開朗,晚上聚餐你去嗎?”


    “啊?”聽到叫自己的名字,李開朗一回頭,子彈偏移,“去吧,你去我就去。”


    謝星忱轉過頭,視線探究:“你還參加聚餐?為什麽不問我去不去?”


    “少爺也喜歡去蹭免費的自助餐嗎?”林曜挑眉,“我以為隻有我們這種財迷喜歡幹這事兒。”


    “本少爺就喜歡吃白來的晚餐。”謝星忱拿過李開朗的狙擊槍,壓根不用瞄準,嘣嘣嘣的幾聲,把移動靶直接打穿。


    他受不了對方慢吞吞一顆一顆的射擊,一波解決:“子彈打完了,訓練到此結束。”


    李開朗轉過頭,盯著打開花的靶子,吞咽了下口水,好強。


    不得不說,雖然被言語霸淩了半小時,簡直像是上了狙擊速成班,進步火速。


    不過,總感覺對方憋著一股火,而且這股火是衝自己來的。


    “我是不是惹到他了?”李開朗盯著不遠處還槍簽字的背影,感覺頭發絲都在冒火。


    “沒有,他在生我的氣。”林曜也沒遮掩,心裏開始辱罵司機,什麽破招,刺激個屁。


    李開朗神情更是嚴肅:“為什麽?需要我幫你什麽嗎?”


    林曜愣了一秒,難得笑了下:“不用,你在這兒就已經幫到我了。”


    謝星忱一回頭,就見著倆人聊挺開心,大步走過去,抬手就勾著林曜脖子往外走:“不是要蹭自助餐麽,晚去了可就沒了,地址?”


    李開朗覺得自己確實不該出現在這裏。


    跑車,兩人座,沒自己的位置。


    而且,誰開這麽拉風的限量版去蹭自助餐啊,說出去有人信嗎?


    “抱歉,沒錢買四人座,可能隻有委屈你打車過去。”謝星忱挺替人考慮的說,“我給你報賬,是我的問題,我應該為了今天這頓飯早早準備上一輛舒適又寬敞的大型suv。”


    這話聽得李開朗連連擺手:“不用,我自己去,那一會兒見。”


    跑車上路,車內無聲的沉默。


    快到目的地,謝星忱轉過頭,眼神輕飄飄落在對方身上,意有所指道:“今天好玩嗎?”


    林曜轉過頭看他,視線定格,語氣多了點難得的任性:“好玩。”


    “那我就陪你玩。”謝星忱看了他幾秒鍾,重新看向正前方的路,“曜曜,我對你有十足的耐心。”


    林曜後知後覺,他現在對於謝星忱叫他疊字已經完全免疫,一天到晚掛在嘴上,頻率實在是高得離譜。


    甚至,從這麽簡單的兩個字裏,竟然聽出了點無奈的寵溺。


    他抬手蓋住臉,開始自我反省。


    是不是對謝星忱的濾鏡有點太深了,於是反駁說:“我不喜歡別人叫我曜曜。”


    “我不是別人。”


    謝星忱一個甩尾,把車停進露天的車位,轉過身,把他外套滑下去的拉鏈重新拽回頂端,揶揄道:“小心點,咬痕要被大家發現了。”


    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真煩,林曜臉頰滾燙,來回呼吸了兩次, 才開門下車。


    人實在是多,剛進去就吵鬧得不行,遠遠看見賀離跟程博言已經挑了一桌坐下,抬手衝著自己揮手。


    他走過去,就見著賀離邊拉開旁邊的座椅,目光銳利起來:“你們倆怎麽湊一起了?開朗呢?”


    “他一會兒到。”林曜難以啟齒方才爭風吃醋的場景。


    “謝少還是厲害。”程博言看了眼停在餐廳外那輛招搖的顏色,看戲似的,“一個跑車就把人撇開了。”


    謝星忱嘖了聲,不滿小心思被挑明:“求你繼續裝笨蛋。”


    “他不是本來就是笨蛋嗎?”賀離嘲笑道,“你們不知道,這家夥笨到上顏料都手抖。”


    說到這個,林曜實在是好奇,到底什麽理由能把賀離騙走:“下午你們倆幹嘛去了?還能讓賀離直接翹課。”


    程博言微微一笑:“我跟他說,剛研發了一種藥水,可以把謝呆弄成七彩變色。”


    林曜:。


    這就騙走了。


    賀離從兜裏抓出那隻肥胖的蠢鳥,雙手握緊,展示道:“看,溫度越高顏色越炫,從粉色變成橙色,紅色,紫色,隻要死死握到最緊,就會變成五彩斑斕的黑。”


    林曜:“.............”


    真想把心疼謝呆打在公屏。


    看到親人,謝呆掙紮逃脫,渾身顫抖,哇哇大哭:“我的粉毛!!!沒有了!!!”


    謝星忱笑得不行,心說為了這個家的確是付出有點多,寬慰他:“粉毛有什麽好的,你現在看起來像是統治粉毛的王。”


    “真的嗎?”謝呆不確定地開口,緩緩昂首挺胸,逐漸自信,“真的很霸氣嗎?”


    林曜艱難違心誇獎:“挺霸氣,跟烏鴉一個死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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