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噎住。


    跟幹爹討論這種話題本來就尷尬,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是喃喃道:“他....他答應了我,肯定不會跟江祈然......我相信他......”


    裴一忠氣得頭暈,點頭說:“好,你等著,我一會兒給你全程直播。”


    他把槍往腰上一別,腦子冒煙的轉頭就走。


    司機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生怕將軍一生氣,被崩了的是自己。


    林曜在家坐了半小時,度日如年,還是給謝星忱發去信息。


    【01】:你現在在哪兒


    【xxc】:在生日宴會廳,我一會兒就走


    沒說謊。


    林曜心想,謝星忱肯定有他的主意。


    隻是謝恒之這麽大張旗鼓的宴請,加上雲青還反複強調不能出岔子,如果謝星忱不按他們的指令,後果能承擔嗎?


    他猶豫了幾秒鍾,還是撥通了對方的電話,秒接,背景聲音很是嘈雜。


    謝星忱走到窗口,一直沉著的表情變得柔和了些:“怎麽了?”


    “你......你爸給你準備了生日宴,一會兒你就這麽跑了,合適嗎?”林曜試探問。


    “怎麽,怕我被揍啊。”謝星忱正坐在休息室,旁邊掛著高定的西裝,餘光落在化妝的江祈然身上,“放心,掐點就跑,不會遲到。”


    越是這麽說,林曜心裏就越慌。


    他不知道謝星忱是什麽計劃,但肯定非常叛逆,驚世駭俗,且是因為沒辦法確認後果所以不敢告訴自己怕有更多的牽扯。


    萬一,失敗了呢。


    他領教過謝恒之的手段,非常壓迫感的作風,不是他們這種小孩子稍稍反抗就能水過無痕。


    林曜動了動唇,意有所指道:“謝星忱,不管怎樣,我希望你生日過得開心。”


    謝星忱察覺到他情緒不對:“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周邊的知情者就那麽幾個,他不覺得程博言和裴一忠會跟林曜講。


    “沒有,就是好奇今晚去你家幹什麽?”林曜繃著嘴唇道,“別真是讓我幹那種.....事吧。”


    謝星忱笑了,煩悶的心情稍微鬆了點:“你就擔心這個?那我非得幹點什麽滿足下你的心願。”


    “你別把你齷齪的念頭強加我身上。”林曜罵道,“掛了。”


    聽到對方情緒恢複正常,謝星忱鬆了口氣,低聲道:“好,晚點見。”


    剛掛了電話,江祈然就慢悠悠轉過來,幽怨看著他:“你現在可真是連人都不背著了,要點臉吧,渣男。”


    ......最近被罵渣男的次數加起來比前麵十八年都要多。


    “我再問你一次,是不是跟誰結婚都行?”謝星忱沒接話,隻是非常嚴肅的問他。


    江祈然懶散靠在轉椅上,表情淡然:“是啊,有區別嗎?比如你,跟我也沒感情可言。”


    謝星忱點了點頭:“好。”


    江祈然眉心一皺,十分警惕,生怕這家夥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反抗:“你別一會兒留我一個人麵對記者吧謝星忱,你做個人,這種丟臉的事我真不想一個人上頭條。”


    “放心,不會。”謝星忱低聲道。


    門口有敲門聲,他過去開門,是謝恒之和程主任,後麵跟著人模狗樣的程博言。


    “你們感覺如何?”謝恒之看著即將訂婚的兩位,露出滿意的表情,“小江這套白色西服挺好看的,很登對。”


    江祈然敷衍揚了下唇:“沒感覺。”


    謝星忱皮笑肉不笑:“就那樣唄。”


    兩人都跟奔喪似的。


    “什麽態度。”謝恒之意有所指,“十九歲了,別跟小孩子一樣。早點訂婚收心,後麵就早點進軍部升銜,你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小情小愛的,玩玩就得了。”


    他們心照不宣,雖然沒點名,都知道在說林曜。


    氣氛猛然降至冰點。


    謝星忱繃著表情,一言不發。


    程博言露出往常那副沒頭沒腦的模樣,笑嘻嘻道:“哎呀,大喜日子別說這麽悶的話。我跟新郎官聊聊天,我還沒參加過同齡人訂婚,學學經驗,下回照著來。”


    趕緊眼神示意他爹把聯盟長弄走。


    謝恒之表情緩和了些:“看看人家博言多有覺悟,幫我看著他,別出岔子。”


    “叔叔放心,我兩隻眼睛睜著站崗。”


    程博言見著兩人離開,臉上的笑立刻淡了下來,拽著謝星忱的手腕,偏頭說:“走,陪我抽根煙。”


    兩人站在露台上,謝星忱麵無表情盯著手表上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


    程博言遞過去一支,表情也有點惆悵:“你看到外麵那堆警衛了麽,真跑不了啊兄弟,要不,你現在就撤吧,我幫你打掩護。”


    “沒事。”謝星忱太了解自家老爹的作風,“不到最後一秒,他不會對我完全放鬆警惕。現在撤,他隻會立刻把我抓回來。”


    程博言又長長歎了口氣:“這比我之前裝傻子還難搞。”


    身在這樣的家庭,各自有著不易和妥協,享受了錢權,就要承受相對應的失去自由的支配,無解。


    謝星忱又問:“看到裴叔了麽?”


    “剛看到了,拿著個手機不知道比劃什麽,四處晃悠。”程博言十分嚴肅提醒,“坐下的時候,腰上還別了把槍,別不是來崩你的吧。”


    謝星忱:“.........”


    算了,等這事情結束,他再去跟老丈人滑跪道歉。


    而此刻,裴一忠開著視頻,在場館裏轉了一圈,跟鏡頭那邊的人說:“看到了嗎,他現在人就在休息室,根本就沒打算跟你有以後,算了,咱換個人,行嗎?”


    林曜手指很輕地縮了下。


    要說完全當作不在意,那是假的。


    整個場地挑高懸空,精心鋪滿了淺藍色的玫瑰,布置得夢幻又漂亮。門口的照片也很登對,他和江祈然,從外表到家世,完全登對的匹配。


    可是他呢,他什麽都沒有。


    孤身一人來去,唯有一顆遲鈍的心,現在才後知後覺對方的重要,連表白都還沒來得及好好講。


    萬一,萬一他逃不了呢。


    畢竟這樣的舉動,無異於直接和家裏鬧翻。


    這件事,不能讓謝星忱來做,如果一定要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那讓他來擔。


    林曜猛然起身,低聲道:“我現在過去。”


    裴一忠愣住,也有點沒反應過來:“你來幹什麽?你非要聽他親口承認才死心?”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林曜垂眼,感覺心髒被揉捏在一起,擠著五髒六腑酸痛得厲害,他在掛斷之前,低聲道:“我想見見他,想問問他是怎麽想的。”


    雖然約好了八點見麵,但真的一分一秒都等不及。


    山上的別墅區不好叫車,他忍著心痛叫了最貴的專車,急匆匆朝著宴會的方向趕。但晚上六點多的時間,堵車得厲害。


    林曜催促說:“能不能換條道,我真的很急。”


    “你這個點出門,遲到是肯定的了。”司機看著導航,“最快,我七點給你送到。”


    林曜麵無血色,指尖嵌入那枚戒指盒,從未覺得這麽難捱。


    十八年來,唯一得到過的是謝星忱給他的獨一無二,如同手上這枚許願島的晶石,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麽東西要靠許願才能爭取,但現在有了。


    他想要謝星忱。


    是不可退讓,是非要不可。


    六點五十九分,林曜趕到宴會廳,聽到司儀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整個場館。


    “讓我們以熱切的目光轉向門口,看向這對訂婚的新人,謝星忱和江祈然。”


    場館燈光暗淡下去,一黑一白兩道剪影出現在正中央,林曜站在側門,臉色煞白。


    來晚了嗎。


    他手指握緊掌心裏的對戒,眼前猛然起了一層霧氣,無盡的酸澀蔓延到心口,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在叫囂。


    去搶。


    不能把他就這麽讓給別人。


    燈光驟然亮起,林曜被刺得閉了下眼,再睜開,剛準備抬步衝上去,手腕被人猛然拽住。


    整個人被拉進了無比溫熱的懷抱。


    “曜曜,你怎麽在這兒?”


    熟悉的咬字落在耳邊,林曜像是出現幻覺,心跳驟停。


    他看到台上,高大的alpha伸手扣住麵前的omega的後頸,偏頭就要接吻。


    而江祈然看著麵前的謝允淮,渾身像是打了鋼釘的木偶,四肢僵硬,動彈不得。


    林曜掙紮出懷抱回過頭,看到了原本應該出現在台上的人,就在眼前,擔憂看著自己:“嚇壞了是不是?怎麽跑來了?”


    他的非要不可,他的求而不得。


    林曜鼻子一酸,眼底潮濕成一片,語氣卻依然桀驁。


    “謝星忱,我來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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