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一臉迷茫:“我知道你有男朋友啊,這衝突嗎?”


    知道有對象還這樣,這麽放肆。


    林曜決定再把話點明一點:“所以你不要天天來醫院陪我,更不要叫我哥哥,太曖昧了,不合適。”


    他很難直截了當說這種拒絕的話。


    對方還是個小姑娘,但拖泥帶水也不是辦法。


    尤其是,謝星忱就那麽一言不發看著自己,視線沉甸甸落過來的時候,頭皮發麻。


    裴湘突然笑了下,一臉了然:“哦,你是怕你男朋友誤會。”


    林曜微妙察覺出不對:“你知道是誰?”


    “知道呀。”裴湘壓低聲音道,“剛在門口還打過招呼呢,他帶我進來的,交換條件是,我絕對擁護他成為你老公。”


    林曜:“................”


    就是說,裴小姐對自己根本沒那個意思,真的隻是單純因為自己認了幹爹,所以順著輩分叫哥哥。


    八風不動的表情裂開。


    裴湘還在吹捧:“你們很般配的,這個哥夫我喜歡。”


    林曜:“...........”


    別說了別說了。


    林曜兩眼一閉,尷尬得想跳樓,好丟人。


    都怪謝星忱,明明知道自己誤會,還在那裝模作樣看戲。


    而始作俑者還在旁邊慢悠悠出聲:“裴小姐要是真想來多看看哥哥,可以每天過來半個小時,沒關係。”


    聽到聲音,林曜重新睜開眼,冷淡跟他對視,目光如刀。


    狗東西,你完了。


    裴湘轉頭看向林曜:“我可以嗎?”


    “湘湘一直很記掛你。”林含溫柔一笑,“特意跟學校請了三天假。”


    “可以。”林曜麵無表情擠出兩個字,一想到方才的烏龍就想死,“不過今天就到這裏吧,我累了。”


    “好,那我們明天再來。”裴湘懂事起身,把那一大袋禮物放在床頭。


    “那我.......”謝星忱剛說了兩個字,就被打斷。


    林曜演都懶得演:“滾。”


    謝星忱很輕地嘖了聲,哎,把人惹毛了。


    賀離還在旁邊落井下石:“看吧,就算你救了曜哥,也休想得到他的好臉色。明天再來,回見。”


    他拿著雞毛當令箭,十分囂張地把謝星忱推了出去,轉過頭邀功:“曜哥,你安心休息,我不讓他們進來。”


    謝星忱:“..........”


    就是說,現在看男朋友還得搖號是吧,真離譜。


    他躺回隔壁床,一邊伸著手給護士打完鎮定劑,一邊給林曜發信息求和。


    【xxc】:錯了,我們找個沒人看得到的地兒,你打我吧


    【01】:。


    【xxc】:真的,我絕對不躲,等你出氣為止


    【01】:不


    【xxc】:那今晚我翻過去討好你,讓你開心點?


    【01】:.............滾


    “別笑了,你的激素不穩,今天狀態不好。”護士查看儀表上的記錄,提醒道,“別亂跑了,第三天才是感染最重要的時期,可能會出現幻覺,你要注意,不舒服就按床鈴。”


    謝星忱點了點頭:“行。”


    然後把剛才按下的護士語音原封不動給林曜發過去。


    【xxc】:聽到了吧,我今天一切失常行為都是因為感染期


    【01】:瞎扯


    【xxc】:真的,我早上起來就頭暈,也沒睡好,現在還困呢


    【xxc】:你說萬一術後有個三長兩短的


    【xxc】:前兩天賀離說有個古佛什麽的,我們抽空去拜拜,求菩薩保佑


    【01】:又賣慘


    從句號,一個字,變成三個字,心軟了。


    謝星忱唇角很輕地勾了下,手背搭在額頭,有點燙,他換成平躺的姿勢,發信息報備。


    【xxc】:真有點不舒服,我先睡會兒


    【01】:嗯


    謝星忱把手機放到一邊,閉上眼,很快又再度進入淺眠。


    這幾天的睡夢裏,他不知道第幾次夢到這個場景。


    也是這麽躺著,在一個隔離室裏,旁邊和他並排著躺了個小孩,很瘦很白,眼睛漆黑,鼻尖點著一顆小小的痣。


    “抽血。”不知道是誰在說。


    他聽到旁邊的男孩發出很悶的動靜,大約是針紮進去的時候,很疼,卻咬著下唇忍著,隻留下破風箱般的呼吸。


    “這已經是第九次了,希望能成功。”


    “同人不同命哎,要是研發這麽多都再沒用,這小孩真遭罪。”


    謝星忱聽到有人在議論,他轉過頭,視線劃過抽血的粗針,紮入皮肉,也覺得疼。


    定格在那顆小痣,搖搖晃晃,不知怎麽的,就變成了林曜的臉。


    他微微開口,眼神痛苦:“救我........我疼........”


    謝星忱心髒像是被猛然戳了一針,猛然睜眼,大汗淋漓。


    他小時候出過意外,兒時的記憶不太清晰,大概是被感染後出現幻覺或者刺激,這是第一次清楚的感知到真實。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手臂上的青筋,還能感覺到血液通過那根細小的針管注射進來的痛感。


    謝星忱摸出枕頭下的手機,居然睡了六個小時,已經是深夜,屏幕上是林曜半小時前發來的信息。


    【01】:還沒醒?


    【xxc】:剛醒,做了個夢


    【01】:夢到什麽了?


    謝星忱抬手抹掉額頭上的汗,曲著腿,直接點開了跟他的視頻。


    林曜接起,因為隻開了床頭燈,隔離病房的光線很暗,隻有一圈昏黃的光渡在他的輪廓。大概也是剛起,衣領的扣子鬆散,露出一大片皮膚。


    謝星忱感覺方才噩夢的恐慌淡下去了些。


    是夢而已,肯定是最近感染住院,加上林曜實驗室的事情,串到了一起。


    “夢到什麽了?”林曜還在問剛才的問題。


    “臉怎麽看起來紅紅的,很熱嗎?”謝星忱沒正麵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盯著他看,“脖子也紅,你叫護士來量體溫了麽?”


    林曜沒想到他眼神這麽細,含糊道:“量了,程主任說感染中期是會這樣,正常。”


    謝星忱特喜歡看他害羞:“描述一下,什麽感覺?”


    林曜動了動唇:“就那些。”


    “什麽,我不懂。”謝星忱坐起來了些,語氣放得輕緩,“程主任昨天提醒我,說我們倆不能碰上,不然會把和睦掀了。”


    林曜心說明明是在問他的夢,怎麽重點又被帶偏。


    他垂下眼,輕咳了聲:“沒讓你來。”


    謝星忱盯著他細微的表情,饒有興致道:“你可以學我,學我昨天那樣。你看過我,現在該我看你,公平。”


    林曜耳朵都要燒起來,表情看著還很冷淡:“你腦子裏每天都裝了什麽東西?”


    “感染期的alpha腦子裏能裝什麽,更何況,你都說了這是正常病征,你也有,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簡直是強詞奪理。


    林曜看他也不像是有事,低聲道:“不說了。”


    謝星忱哎了聲,湊到鏡頭前,五官突然放大,林曜心跳驟停了一拍。


    明明隔著很遠的距離,卻感覺他像是在貼著耳朵低語。


    蠱惑一般。


    “真的不想試試嗎?我可以給你遠程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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