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曜罵他:“謝星忱,你變態嗎?”


    “你怎麽知道我很變態。”


    謝星忱盯著屏幕那邊的臉,連眼尾都泛起了紅,勾得人心癢,“要不是怕出什麽意外,我真想現在就從窗戶翻過去。”


    林曜感覺整個人像是被扔進了油鍋裏,很悶:“真的掛了,我不行。”


    他沒有謝星忱那樣的坦然,做不到可以把自己完全攤開展示,很羞恥。


    然後就看著謝星忱關掉了屏幕,但還保留著聽筒,落入耳朵裏的聲音就變得更加清晰:“那我不看了,我聽著,你的聲音也很好聽。”


    林曜漲紅了臉:“.......你去死。”


    謝星忱無腦誇獎:“這張嘴罵人也很好聽。”


    漆黑的屏幕上倒映著自己的表情,非常鮮活,林曜怔怔地看了幾秒鍾,聽見電話那邊說:“我剛做了個不太好的夢,有點煩,所以逗逗你。”


    “什麽?”


    “醫生說,感染期可能會產生幻覺,我大概是把你的經曆和自己縫合了,夢到了小時候的你,在實驗室。”謝星忱低聲道,“那麽小一個,看著特別可憐,抽了好多的血。”


    林曜沉默不語。


    那段經曆簡直是如同地獄,光是零落的片段就喘不上氣,不敢回想。


    他想了想,低聲道:“那肯定是幻覺了,我們倆怎麽可能在那種地方見過。”


    “如果小時候我碰到你,肯定覺得你特可愛。”謝星忱閉著眼睛,笑了笑,“偷偷從口袋裏拿糖哄你。”


    這話落入耳朵裏,林曜猛然怔住。


    遙遠的記憶裏,一隻手朝著自己伸過來:“對不起,給你糖。”


    林曜沒舍得吃,放在口袋裏,然後在後麵不知道哪次高溫實驗的時候,化掉了。


    把實驗服弄得黏黏糊糊,又被罵了一頓。


    “謝星忱,如果小時候遇到你,你肯定會帶我逃跑吧。”


    林曜盯著天花板,喃喃自語,“不過還是不要了,那樣的日子太苦了,你受不了的。”


    謝星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


    他既不能穿越回過去,也不能假設成立,隻能蒼白安慰道:“我不該提這個,陪你聊點別的吧,出院後,有什麽想做的事情麽?”


    “我想打雪仗。”林曜沒頭沒腦來了一句,“首都很少下雪,以前沒時間也沒朋友,還沒有玩過。”


    謝星忱嗯了聲,被他孩子氣的願望鬧得心軟,笑道:“快到十二月份,下個月就滿足你的願望。”


    林曜眼睛彎了彎:“好的。”


    “你想要手動雪球版,還是機甲射擊版,或者空中對戰版?”


    謝星忱來了勁,“或者我們直接跟學院申請,搞一個打雪仗聯賽。”


    “你真的很誇張,我就是隨口一說。”林曜打了個哈欠,腦袋陷入枕頭裏,“就幾個好朋友玩一下就可以......”


    謝星忱聽著他聲音漸漸低下去,後悔關了攝像頭。


    昏昏欲睡的林曜放掉了平時武裝的刺,感覺特別柔軟,像是小貓對待信任的人露出肚皮,想摸一摸。


    “晚安。”他低聲道。


    謝星忱掛著電話陪了倆小時,聽到他呼吸徹底變得均勻後,才小心掛斷電話。


    他起身從隔離病房出去,想找程主任問問具體的出院時間,沒見著人,隻看到走廊盡頭有猩紅的煙頭明滅。


    “在這兒裝什麽深沉?”


    謝星忱走過去,才發現程博言一身的煙味,旁邊一煙灰缸的煙頭,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程博言回頭,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神慌張。


    手上的煙差點燙了手,支支吾吾道:“大半夜你怎麽沒睡?”


    “剛陪林曜睡著,下午睡多了,出來透透氣。”


    謝星忱看他抽煙,也有點心癢,順過來一根,“怎麽了,實驗不順?”


    程博言別過頭,很淡地吐出一口煙:“沒有,挺順的。”


    “那你這是情場受傷?”謝星忱表情輕鬆,“還真跟賀離搞雙a啊?”


    “滾蛋。”程博言盯著他,欲言又止,低頭掐滅了煙,又重新點了一根,手都在抖。


    謝星忱心思細,又聰明,一下就抓到了重點:“是不是林曜的實驗,發現了什麽?”


    “我覺得,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程博言抬眼看他,“要不你們都不要再糾纏往事了吧,朝前看,你們倆好好的比什麽都重要。”


    謝星忱看到了他臉上非常為難的表情,揣測道:“是不是,跟我們家有關。”


    “你......你為什麽非得刨根問底呢?”


    程博言壓低聲音,“我們都很清楚林曜過去經曆過什麽,沒誰能原諒。星忱,你不要拿這種事情去考驗感情。”


    謝星忱沉默了將近一分鍾。


    才轉過頭看他:“那對林曜也不公平,我不能剝奪他知道真相的權利。說吧,你查到了什麽。”


    程博言抬手重重地抹了把臉:“你接受不了的。”


    “我有心理準備。”謝星忱猜了個七七八八,“查到了什麽,告訴我。”


    兩人沉默對峙了將近一分鍾,他又說:“告訴我。”


    程博言歎了口氣,把手機遞過去,上麵是一份拍照的電子報告。


    他輕聲道:“我在比對林曜的血液分析的時候,本來是想破解我爸的數據庫找靈感,被我意外破解了他最高加密的醫生觀察記錄,你的。”


    《謝星忱病變實驗報告》


    患者:謝星忱 5歲


    症狀描述:因被注射不明藥劑而產生抽搐,痙攣,間歇休克,信息素紊亂等問題,將進行係統實驗治療


    實驗體:cg01 5歲


    實驗項目:將其身體改造為與患者高相似身體數據,再進行電擊,抽血,藥物注射,高溫刺激.....等合理實驗。


    .......


    患者:謝星忱 10歲


    星曆2x16年7月21日


    轉入和睦私立醫院,程書接手患者進行治療,患者除信息素紊亂綜合症外,其他病情已經康複,繼續觀察。


    .......


    患者:謝星忱 15歲


    星曆2x21年7月8日


    分化成s級alpha,並伴隨著科爾症(性癮),合理懷疑是在跟cg01的伴隨實驗中產生的後遺症


    ......


    患者:謝星忱 18歲


    星曆2x24年8月31日


    正常檢查,隨同患者林曜(原alpha性別),疑似伴隨體cg01,二次分化成為omega為實驗後遺症,因當初轉入時的報告缺失,無法證實是否為同一人


    星厲2x24年9月9日


    患者隔離,林曜血液樣本監測為百分百匹配度,疑似為實驗強製後遺症


    .......


    cg01,是林曜的實驗編號。


    程主任無法證實的猜測,謝星忱在翻完那份記錄的最後一頁時,得到了證實。


    “就報告上來看,血疫的那五年不確定跟你爸有沒有關係,但5歲到10歲,林曜是作為你的一對一實驗體。”


    程博言低聲道,“在轉入和睦之前,他在某個實驗室裏隻為你服務,他原本有更好的人生,謝星忱,你真的覺得林曜能接受嗎?”


    謝星忱手上的煙已經燃燒殆盡,他站在風中,像是成了一座一碰就碎的雕像。


    慘無人道的實驗,是因為自己。


    二次分化的難捱,是因為自己。


    無法跟親人相認,是因為自己。


    謝星忱滾了滾喉嚨,嗓音沙啞得幾乎說不出話:“是我太天真了,現實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難以接受。”


    程博言也覺得無解,不然不至於拿著這份報告到現在,站了三個小時也沒想出答案。


    他低聲道:“如果自私一點,你就當今天沒看過這份報告吧,我爸不會講,我也不會。”


    謝星忱長久的沉默著,不發一言。


    “謝星忱,如果小時候遇到你,你肯定會帶我逃跑吧。”


    方才打電話的時候,林曜這樣說。


    可是自己不僅沒有帶他逃跑,還間接地把他推向了另一個深淵。


    “林曜一直說,特別討厭上位者的居高臨下,輕而易舉摧毀別人的人生。”


    “三年前,我輕飄飄的一句抱怨,讓他丟掉五萬的獎金,我花了三年跟他冰釋前嫌。”


    “這份報告,在原本就痛苦的實驗上又給他疊加了五年的折磨,是第二次。”


    謝星忱手指夾著煙,煙尾已經蓄出了很長一截煙灰,他卻隻是目光空洞的陳述。


    每一次他都何其無辜。


    又何其罪孽。


    謝星忱低頭看著報告上的編號,眼底通紅,聲音沙啞。


    “我欠林曜的,真的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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