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點。


    林曜被謝星忱從背後抱著,裹著薄毯坐在落地窗邊上等日出,指責道:“謝星忱,你再這樣言而無信沒下次。”


    “對不起,稍微沒收住。”謝星忱倒了杯水,扶著他的後頸一點一點喂他,“是不是口渴?喝點潤潤喉。”


    “稍微。”林曜咬牙切齒,表情非常怨念。


    原本覺得像他這樣常年高強度訓練的軍官,這些年早就訓練出了完全不遜於alpha的體力,應該無比輕鬆,至少在搜索攻略的時候,他是這樣想的。


    是他低估了自家alpha的瘋狂和變態的程度。


    就........字麵意義上的想死。


    謝星忱這狗東西,簡直不是人。


    林曜連裝都不想裝的疲憊,生無可戀靠在對方身上,聲音沙啞:“你真的,有時間去醫院看看吧,程主任治不好就換一個醫生看看。”


    謝星忱手指托著他的下巴往上抬,垂眸跟他對視:“我看你還挺開心的。”


    林曜繃緊了唇又鬆開:“強詞奪理,禽獸至極。”


    “罵吧,你高興就好。”


    謝星忱看著薄毯從肩頭往下滑,伸手按住,林曜非常警惕轉過頭,標準擒拿手鉗住對方的手腕:“幹什麽。”


    謝星忱啞然,覺得自己現在信用度實在是有點低,十分溫順:“怕你著涼。”


    林曜輕嗤,惡狠狠地自己把毯子拽了上去,恨不得跟他拉出八百米遠的距離。


    這會兒天色還暗著,遠處黑壓壓的一片,放的音樂也終於停了,四處一片安靜,隻能聽見風聲。


    謝星忱垂眸安靜地看了他一瞬:“在想什麽?”


    “想怎麽把你這個畜牲剁了。”林曜麵無表情放狠話,總覺得還少點了什麽。


    他曲著腿,撐著下巴看著遠處,開始複盤之前發生的一切細節。


    謝星忱很瘋,畢竟百分百匹配度的omega在麵前如此熱情,但他居然能忍著沒標記。


    之前在隊裏也聽其他人說過,alpha在跟omega在這種時候,很難隱忍,這是天性使然,難以克製的占有欲。


    但這麽幾個小時過去,謝星忱隻是一直在後頸遊離,並沒有半分意圖。


    “要不睡會兒,我再叫你。”謝星忱說。


    不能標記,對於alpha來說肯定萬分折磨,所以才會那麽變態的把精力用在別處。


    林曜:“...........”


    林曜有點無語。


    突然對他的氣就消了大半。


    就這麽輕鬆把自己哄好了。


    “你是不是趁我神智不清的時候喂了我什麽.....”林曜自己都覺得對他的濾鏡大到匪夷所思,要放到以前,肯定會覺得被下了降頭。


    “說什麽胡話。”謝星忱按著他的腦袋枕在腿上,擼貓似的,手掌蹭著他的下巴。


    “你........”林曜頓了頓,低啞出聲,“為什麽沒標記我。”


    謝星忱第一下沒反應過來,鼻音很低:“嗯?什麽?”


    林曜把他的腿當枕頭,仰著頭,抬眼看他:“標記,你應該很難克製。”


    謝星忱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繞著他柔軟的頭發:“你不是知道麽,我們倆不能標記超過三次。雖然前兩次已經距離現在很久了,但我也不太確定後果,還是不要了。”


    林曜繃著唇,沒說話。


    謝星忱還在逗他:“要真標了,你就跟我綁在一起了,一輩子都得跟著我。萬一以後討厭我了還甩不掉,多難受。”


    林曜麵無表情道:“那很簡單,把你一槍爆頭,一了百了。”


    謝星忱笑:“這麽凶。”


    “所以,第三次也沒什麽可怕。”林曜作勢就要起身,剛剛還擋得嚴嚴實實的薄毯扔到一邊,“現在來。”


    謝星忱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簡直.......


    覺得自己是有點禽獸。


    他伸手給他重新蓋了個嚴實,低聲道:“別招我了,我不會標記你的,勾引我也沒用。”


    林曜磨了磨牙,沒轍。


    某些性格上,他們倆真的很像,自己認定的事兒就怎麽都不會改,強種一個。


    房間的光線昏暗,隻開了一盞床頭燈,兩人四目相對,就繃在那了。


    謝星忱雙手撐在後方,看著他,語氣有點無奈:“哪有你這樣的omega,上趕著非要被人綁住,一看你以前就沒好好聽生理衛生課,被綁定後很慘的,你嫌我了一槍把我崩了也沒用,隻會因為得不到的信息素餘生都痛苦。”


    “不想聽。”林曜直接屏蔽。


    謝星忱跟他講道理:“我剛根本沒在想這事兒,不是非要。”


    林曜揭穿他:“那你一直親我脖子幹什麽。”


    謝星忱歎了口氣。


    那是本能,怎麽會有不想要把喜歡的人占為己有呢。


    但太自私了,尤其是,林曜的體質和別的omega還不太一樣,隻會更加痛苦。


    他吊兒郎當回:“我喜歡你啊,我不親你親誰,我隻親脖子了嗎?我明明還親了別的地兒,比如你的鎖骨,你的腹肌,你的——唔——”


    “閉嘴。”林曜在他說出更過分的話之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再三確認,“不難受?”


    謝星忱一眼不眨地看著他,背後黑暗的夜幕撕開了一道口子,有一縷金色的光從濃重的陰沉裏綻開。


    他避重就輕道:“太陽出來了。”


    林曜回頭,看著天邊的亮光,覺得也不算白等,於是起身,推開落地窗的大門,跑到外麵的露台。


    迎著晨風,他抬頭看著天際,看著那片金色一點一點的蔓延,總覺得充滿了希望。


    “真好看。”林曜由衷感歎。


    “嗯,上一回我們倆看日出的時候,還是在南河星。”謝星忱鬆鬆地勾著他的肩膀,跟著看向遠方,“希望今天也是明朗的一天。”


    林曜緩慢地眨了下眼,感覺美好的像夢一樣的昨天正在遠去,而麵前是他們不知該如何翻越的高山,也隻能說:“但願。”


    謝星忱難得沉默,不發一言。


    遠處不知在哪裏,傳來撞鍾的聲音,山間回蕩。


    林曜安靜的聽完,才開口:“原來附近有寺廟,早知道應該去拜一拜。”


    謝星忱垂眼看他:“你信這個嗎?”


    “本來不太信,但你送我許願石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心裏能有點信念也是好的。”林曜聲音很輕,“謝星忱,你真的改變了我很多。”


    謝星忱好像看到十來歲的那個林曜,倔強的冷冷的模樣,渾身帶著刺。


    再低頭的時候,看到他明亮的充滿愛意的眼睛。


    謝星忱唇角微彎:“別這麽看著我,又忍不住要當禽獸了。也不知道那寺廟距離這兒多遠,當著佛祖,昨晚那樣是不是不合適?”


    頓了頓,又自圓其說:“不過他老人家寬宏大量,會理解的。”


    “話都被你說完了,佛祖都覺得無語。”林曜盯著遠處的山頂,隱約好像看到佛的金身,內心升起一股敬畏。


    他低聲道:“謝星忱,我們一起許個願吧,不在遠近,心誠則靈。”


    謝星忱收起玩鬧的笑容,挺認真說:“好啊。”


    朝陽的金色撒向天地,像是在普度眾生。


    兩人並肩站在風裏,雙手合十,閉眼虔誠。


    “神啊,不要再讓我們鬆開彼此的手,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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