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瞧我了!”


    朱融樂樂嗬嗬的站了出來,他代表的是東北軍,而217的底子就是東北軍,這時候他站出來說話,合適。


    “你們這些人撇家舍業的跟著217出來打鬼子,那217就不能虧待你們,可今天家裏老人都沒在,這三鞠躬少了一道程式,那還行啊?”


    “我提議,今兒的婚禮,改拜父母為拜老頂,你們同意不地?”


    “同意!!!”


    “可以!”


    “就該怎麽辦!”


    那一個個217老兵都麵向許朝陽而站,許朝陽和楊靜宇代替了他們的父母站在這些身經百戰的戰士麵前,瞧著他們臉上的疤痕、黝黑的皮膚,平時看見鬼子就立起來的雙眼正在逐漸變溫柔,許朝陽莫名的濕潤了眼眶……


    “一鞠躬,拜天地!”


    “二鞠躬,拜老頂!”


    “三鞠躬,夫妻對拜!”


    一排排的夫妻從莊子裏排到了門外,站了個滿滿登登,院落外麵,炊事班的廚子都得搭棚子架灶做菜,人實在是太多了廚房根本裝不下那麽些鍋,而莊子外麵,是217這幫小夥子這幾天蓋起來的一溜溜房屋。說是房子,實際上就是由木板搭建的,能擋風避雨的臨時住處,這時候,也沒法挑居住環境。


    “團長,人家217還管娶媳婦呢……”


    老韓原本挺高興的,打了勝仗,還給鬼子都引進了忻州,眼下又趕上217集體婚禮這大喜事,他都親自進棚子掄馬勺了,誰知道手底下人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啊?


    “咋,你羨慕啊?你羨慕你調217去啊!”


    這本來是老韓的抱怨,誰知道手底下人當真了:“團長,你同意啦?”


    老韓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掄起馬勺照這小子腦瓜子上敲的‘當’一聲,都打出顫音兒了:“你小子,早晚得當叛徒!”


    那217是什麽財力,人家能給手底下人買得起媳婦,他就能買的起啊?他老韓別說買媳婦了,買機槍他也拿不出錢來啊,聽說光是今天這些難民家的姑娘,那總價都了萬了,還得是銀元。


    “哎呦!”挨打那小子縮著脖子咧著嘴說了一句:“團長,你怎麽真打啊!”


    “我怎麽沒打死你呢!”


    他倆在這兒逗咳嗽,裏邊笑聲震震,不斷有‘趙二狗,晚上輕點招呼,你那屋的床上,我給你少釘了個釘子!’的聲音傳出,這當然是玩笑,也是沒到歲數這幫臭小子對人家的羨慕,可那又什麽辦法,你也不能替人家入洞房,你願意人家還不願意呢。


    “送入洞房!”


    裏邊聲音一起,老韓連忙給馬勺扔下了:“炊事班長,過來替我炒菜。”


    “團長你幹啥去?”


    “沒聽見裏麵喊呐,都送入洞房了,還不趕緊趴窗戶根兒啊?在我們老家,這會兒是最熱鬧的時候……那死動靜……嗯,嗯,你問這玩意兒幹啥?”


    “幹活切!”


    老韓給圍裙解了就往院裏走,剛從棚子裏出來,就看見一行人身穿白衣、挑著幡兒撒著紙錢朝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老韓當時就給眼睛立起來了,今兒217集體婚禮,誰家辦白事也不至於從這兒走啊,這不是找別扭呢麽!


    “老鄉,老鄉!”


    老韓趕緊攔了過去,擋在出殯這隊人身前,看著一個女人哭得梨花帶雨說道:“節哀。”


    “這麽回事,我們莊子裏辦的是婚禮,你們這是白事,這倆是犯衝,您看這樣行不行?我找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連給你們指路帶著出苦力,咱繞條路走,要是有什麽搬搬抬抬的,就讓他們去幹,行嘛?您節哀,節哀。”


    老韓已經很客氣了,那還想怎麽著?我黨我軍是拿老百姓當人,可那也不是什麽事都由著你們性子來的,不得有個商量嘛。


    “認字兒麽?”


    為首那個女人端著牌位上前一步,伸手指著牌位上的字兒說道:“念出來。”


    老韓瞅著牌位上的字兒,念道:“217新二團團長……”念到這兒,他立馬就給腦袋抬起來了,嘴上的話音卻銜接著說道:“餘明浩……”


    那女人再上前一步:“能走這條路不?”


    老韓沒明白:“您是?”


    “餘秋蘭,餘明浩的親姐姐!”


    “不是……我聽說二團長已經出完殯了……”


    “對!”她還對,就像是眼睜睜看著你說:“今天就是奔著鬧事來的!”


    “那您這是圖什麽啊?”


    “我要找許朝陽要一個說法,我兄弟出殯,他許朝陽連麵兒都不露,是不是得給我們一個說法!”


    這可就有點不講理了,老韓解釋著說道:“二團長出殯的時候,我們可是去人了的……”


    “是許朝陽嗎?”


    “我就問你是不是許朝陽!”


    “既然不是許朝陽,那我知道去的人是誰啊?我認識嗎?我能不能為這事來問問,能還是不能?”


    好一副伶牙俐齒,愣給老韓說的直撓腦袋:“你問問沒毛病,可沒有這麽來的吧?這不成心添堵麽……我啊,說不過你,你等會,我讓人給你叫出來,到時候你們聊。”


    他也不是217的人,好心好意過來幫忙,也犯不上讓人罵一頓,幹脆,誰的事誰處理吧,關鍵是這種事,外人也插不進去話啊,人家萬一要說出一句:“和你有什麽關係?”你連答都答不上。


    “炊事班長!”


    炊事班長撂下馬勺溜溜往裏麵跑……


    ……


    莊子內,一對對兒新婚小夫妻在戰友們逗弄之下,低著頭往院外走,這時候許朝陽臉上掛滿了老父親的慈祥……


    “朝陽,我問你個事啊?”


    李副主任湊過來了。


    許朝陽回頭笑道:“說唄。”


    “朝陽,我聽說你在內蒙的時候,曾經打下來過一個大地主家,還專門燒了欠條給人家分了地?有這回事沒有。”


    許朝陽點了點頭。


    “和我說說咋想的?”


    許朝陽看著李副主任好奇的模樣,還故意拿了一把:“真想聽?”


    “再嘚瑟我不聽了啊……”


    “哎,小暴脾氣,說激眼就激眼啊?”


    許朝陽趕緊給李副主任拉了回來:“土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更是曆朝曆代當權者眼中的重中之重,所以那些大臣才跑馬圈地,才會囤積土地,那些當皇帝的,實際上是在用土地去控製百姓,隻不過這種事,從古至今也沒人戳破。”


    “問題是,你有了地契了,地就算是你的了,地會跑麽?你能帶走麽?不能吧?那這地是誰的,還用說麽?”


    “我當年啊,是為了圖個安穩,本來也沒想長期在那兒發展,這才抬手就給土地發了出去,實際上哪是那麽回事啊!”


    土地,是我黨我軍團結群眾最佳方式,為什麽老百姓玩了命的向著我黨我軍?是,對老百姓好、拿老百姓當人是一方麵,可這占的比重絕對不大,比重最大的,是分地!


    知道打國府的時候怎麽打麽?知道戰俘營怎麽勸降麽?


    頭一句是‘家是哪兒的’隨後就說‘咱老家分地了啊,現在家家戶戶都有地種了’,這叫什麽,叫‘天下不是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從商業上來說,這叫入了股了,那能不向著自己人麽?


    可許朝陽說到這兒,好像有點明白了:“舅,你那意思是……”


    李副主任還是有點舍不得,他當然能明白這其中的好處,卻依然說道:“沒事,我再琢磨琢磨。”


    這回許朝陽總算知道他為什麽是‘副’主任了。


    “報告,外邊出事了!”


    一名戰士快步跑了進來,站在他倆麵前,滿臉驚慌!


    這可讓許朝陽有點吃驚了,他217的兵見著鬼子都不帶慌的,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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