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大的教學,講究個‘短而精’,教學初期,學生們的入學時間最長的也不過十個月,短則半年,是後來才有了一年的定性,和逐漸正統的教學。


    而此時,抗大的教學則完全由那些世界級教師們進行口述,連本兒正兒八經的教材都沒有。


    嘖~


    許朝陽一個人坐在窯洞裏開始嘬牙花子了,今天上午跟師長說完自己的所思所想,師長把他這一頓狠誇,許朝陽正美呢,老師長給任務派下來了,讓他負責編纂軍事化教學的係統教材大綱……


    這不是逼張飛繡花麽?


    可許朝陽此時此刻卻沒有推辭,他就算再懶得拿筆,這時候也不能推辭!


    畢竟兩個時代的眼光是完全不同的,如果由他來編纂教學大綱,那如今的我黨可就不是摸著石頭過河了。


    寫吧!


    “當家的!”


    “當家的!”


    許朝陽聽見窯洞外的呼喊聲,就知道是二姐來了,可聽了半天也沒看著人,好一會兒了,才在門外的驚訝聲中,聽見了腳步。


    “二姐,行啊!”


    “我們在外邊打仗這幾個月,你是一點都沒閑著啊?啊?哈哈哈哈!”


    屈勇、沈拐子這些和二姐熟悉的老兵這頓調侃,等許朝陽把腦袋從窗戶上探了出去,才看見扶著肚子的二姐出現在了院裏,人家都顯懷了。


    起碼六個月!


    可不麽,自打自己從sh回來,將二姐、段驚文他們扔到了延安,咋還不得半年了……


    二姐麵對這些老戰友的調侃一點都不怯場,當即說道:“我好不容易逮著一個稀罕的,能閑著麽?”


    “當家的,快看,我給誰領過來了?”


    許朝陽往窯洞院外看去的時候,而那兒出現了一群嘴巴子上剛長出了絨毛、麵帶青春氣息的小夥子!


    “癩子!你小子到大沽廠的時候,也就老子大胯高吧?”


    217那些娃娃兵全長起來了,一個個生龍活虎的,這幫小子,個頂個戴著我軍的帽子,神氣透了。


    二姐這才介紹道:“可別小看了他們,如今他們可全是軍工廠的技工,是真正意義上成長在我黨教育下的首批工人階級。”


    哎呀……


    二姐在延安這半年,口風兒都變了,好像當初那個颯爽英姿的二姐沒了,這是完全換了一個人。


    “這還是我那拎刀就往鬼子身上騎的二姐麽?”屈勇都恍惚了。


    二姐羞臊的一笑:“都快當娘的人了,不得穩重點?”


    可她話音一轉:“不過,等咱生完孩子,回到了隊伍上,照樣殺鬼子,兩不耽誤。”


    “報告!”


    “217新一團團長常戰,向旅長報到!”


    老常也變了,不再是當初的野蠻模樣,和二姐進屋的時候知道喊報告了還,許朝陽看著眼前這批人,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他沒讓這群人進屋,屋裏根本裝不下,而是自己走了出去……


    已經殘疾了老兵;缺了半個腦袋,喘氣兒頭皮都呼扇呼扇的戰士……那一張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這些217的血脈一個個都以殘缺的姿態站在了許朝陽的麵前。


    他們有些是團城口下來的,有些是忻口下來的,有些則在治療中與世長辭,但,活著的這些人眼睛裏依然有專屬於217的野性。


    許朝陽知道,哪怕自己現在問一句:“你們還能打麽?”聽見的也必定是肯定回答,隻因為他們是217!


    “都,挺好的吧?”


    許朝陽用目光挨個兒看了過去……


    其中一名永遠缺失了一條腿的戰士帶頭大喊:“報告旅長(團長、營長、連長)!”他們都在用各自第一次見到許朝陽時的稱呼:“217新一團(老直屬營、老一連),向您報到!”


    那一瞬間,連那些剛剛長起來的半大孩子都學會了敬禮,當年他們在大沽廠的時候可是被稱為‘地出溜兒’,意思是小個兒不大來回亂竄。


    “好,好啊!”


    “屈勇,張羅夥食飯,買酒,今兒咱們大夥啊,不醉不歸!”


    “二姐除外。”


    二姐聽見這句話還不樂意了:“我咋了?孩子想喝!”段驚文在旁邊差點沒嚇死,他眼下都跟伺候娘娘似的了,聽見這話,嘴已經不利索了:“旅長,這您得勸勸啊……”


    許朝陽笑著和他鬧道:“個人媳婦、個人管!”


    轟!


    眾人一想起段驚文在二姐麵前那小樣兒,就已經樂開了花,那叫一個開心。


    “你們這幫小子腿怎麽這麽快呢?”


    童蒙也來了,他也變了,鼻梁子的眼鏡片子厚的跟酒瓶底子似的,今天留在延安的這些217們算是徹底團聚了。


    這頓酒喝的,許朝陽那酒碗就沒撂下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反正眼巴前總有人晃晃悠悠過來敬酒。


    他好像明白了家裏的老人為什麽一到過年就盼著孩子們回來了,這多熱鬧啊?那幫孩子也敢當著大人麵說起在大沽廠的時候,偷著進食堂拿上好的豆油出去換糖塊的事了,屈勇在旁邊撇著嘴說道:“那是沒抓著你們,不然老常還不得給你們屁股打爛了?”


    老常卻語重心長的說道:“這事我知道,沒管。”


    這幫孩子可都是宋喆原親自交到他手裏的,自從到了217過的就是沒爹沒娘、全都由這幫糙老爺們管的日子,誰在乎過他們身上衣服破不破、嘴裏的飯菜夠不夠吃啊?誰領著他們出去溜達過、去街頭巷尾的轉一轉啊?不是自己家的孩子,誰疼你?可不就得自己疼自己個兒唄。


    常戰是看這幫孩子可憐,才稍微鬆了鬆手。


    許朝陽看了老常一眼,問道:“身子骨怎麽樣了?”


    “隨時可以歸隊。”這是老常的回答,永遠不變的回答,透著那麽一股子嘎嘣脆。


    許朝陽點了點頭,哥倆同時給酒碗端起來一撞,隨後仰脖都給酒幹了,就跟曾經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日子似的,那叫一個痛快。


    “關於歸隊的事,再緩緩吧。”許朝陽看見今天常戰的教學了,他的一線作戰經驗,對於如今的延安來說,那得算是塊瑰寶,等自己的教材寫完,能完完整整理解並輕而易舉講出來的,還真就得是這批始終跟著自己訓練的人,這要抽調回去,抗大的教學工作得多麻煩?


    許朝陽不是不想他們,是他即便想,有時候也得選擇讓步,畢竟,隻要給這個教材編纂完,他就算想不名垂青史都不可能了,那還不得做個表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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