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太醫院因為這事都炸開了鍋,裴淸憐自然是聽說了。


    她抿了抿唇,眼底閃過幾分不屑:“那又如何,父親是覺著咱們和盛堂會失去正店的資格?”


    裴深道:“失去資格倒不至於,和盛堂雖然不如那些老店有資曆,但有為父和你在,那些考評應該不在話下!隻不過京城中臥虎藏龍,對待這次考核,你還是要認真一些!”


    “我知道了父親!”裴淸憐眼中流露出了些許不耐煩,她已經將五老神醫那半本醫書看了多遍,怎是那些尋常大夫能比的!


    “有這次比試也是好事,女兒必會讓眾人看到我的能力!”


    裴深眸光一亮,覺得女兒說得也有道理,捋須道:


    “也好,也許經過這次比試,和盛堂在藥行的地位再也無人能撼動,以後不會有人再稱呼你為吳老神醫的徒兒,而是裴神醫!”


    裴淸憐知道父親被吳家壓了許多年,不喜歡聽人稱頌吳老神醫,她又何嚐不是!


    他父親在外養外室的事被吳家發現後,父親曾帶她們回過吳家,還讓她給吳老神醫磕了頭,讓她叫吳老神醫祖父。


    可那老頭兒說什麽也不認她,還說她心高氣傲,不是學醫的料!


    裴淸憐想到那些過往,就覺得很羞恥,她一定要證明自己,並且擺脫吳老神醫徒兒的這個頭銜!


    “對了爹爹,昭慶殿下養父開的那個保信堂,是不是也會參加正店評選?”


    裴深點頭道:“他們的資格是官家親自賜下來的!不過你不必把精力放在他們身上,為父聽聞保信堂隻有兩位大夫,其中一位還是個老婦人,應該隻會寫些偏方糊弄人!”


    裴淸憐卻有些擔心地道:“可昭慶殿下是官家的女兒,若她利用這層關係暗中操作呢?女兒覺著,這個昭慶公主總是想壓女兒一頭,似乎怕女兒奪去了她的風頭!”


    裴深擰緊了眉頭沉思起來,昭慶殿下是官家的女兒,其實與清憐是沒什麽利益衝突的,巧就巧在那昭慶殿下的養父也是開藥館的,百姓們就不禁會將清憐和那位昭慶殿下放在一起比較。


    現在當然是喜歡她女兒的人要多一些,畢竟他女兒各個方麵都很優秀,而那位公主隻占了身份這一層。


    如果比試時,清憐輕易將保信堂淘汰,那百姓們就會更加直觀地感受到,和盛堂的實力和她女兒的能力了!


    裴深在心中算計了一番,勾著嘴角道:


    “官家如此大動幹戈,定不會給任何人行方!如果給昭慶殿下行方便,豈不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你好好準備就是,為父想辦法在考核時將和盛堂和保信堂分到一組,讓他們早些見到自己的不足!”


    裴深的話正合裴淸憐的心意,她笑著道:“放心吧爹爹,有些東西隻是暫時失去了,再次回來時,就沒有人能從咱們這裏把它拿走!”


    裴深最喜歡這個女兒的自信,不像他另外一個女兒,總是帶著幾分木訥和執拗!


    不對,那個女兒姓吳,不算是他的女兒,清憐才是他裴家的人!


    之前的鬱氣一掃而空,他朗笑著拍了拍裴淸憐的肩膀道:“你說的對,為父就看你的了!”


    ……


    景德帝得知了貓草丸的作用後,自知誤會了沐雲書,心中有些內疚,想要招她過來說說話,卻又擔心那丫頭又管他叫官家,他不知要如何緩和他們的關係。


    正有些犯愁時,竟聽海公公進來稟報道:“官家,皇後娘娘求見!”


    “皇後?”


    景德帝很是意外,錦音已經多久沒有主動來找過他了?他還以為經曆了雪煙的事,皇後對他會更加冷淡!


    他搓著手站起身道:“她在哪?殿外還是仁明宮?要是在仁明宮就叫她別動了,朕去看她!”


    海公公忙道:“就在殿外,您別急,老奴這就將娘娘請進來!”


    景德帝一聽也對,急躁就失了風度,忙道:“去吧,去吧,朕在這裏等她!”


    說著,他便又坐在了案前,還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膛,怕自己看上去太過刻意,便拿起一本奏折觀看起來。


    方錦音進門時,正見景德帝坐得筆直地看著手中的奏折,好像下一刻就要朗誦出來一般。


    她輕聲道:“官家在忙麽?不若臣妾晚些再過來吧!”


    聞言,景德帝不由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裝得過了些!


    清了清喉嚨,他放下奏折道:“沒關係,也處理得差不多了,你說你的!”


    方錦音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官家若是有空,臣妾想帶您去一個地方!”


    去一個地方?


    景德帝好奇地朝方錦音看了過來:“你說罷,去何處!”


    “秋水胡同!”


    景德帝並不知秋水胡同是何處,但他知曉定是在宮外。


    如果陪皇後出去一趟,能讓她不再因雪煙的事情有怨氣,他倒是願意做這件事。


    “朕也許久沒有出宮走走了,皇後就陪朕走一趟吧!”


    聞言,方錦音有些複雜地看了景德帝一眼,出宮若是官家提出來的,就沒有人能挑她的錯處,官家的這種體貼真的會讓她很溫暖。


    可一旦牽扯到豐益的事情,他就會像是變了一個人,不是她狠心的不想向前,而是這個芥蒂不除,她們永遠沒有辦法真正的靠近對方。


    深吸了口氣,方錦音道:“多謝官家!”


    既然應承下來,景德帝就沒有耽擱,換了一身常服,便帶著方錦音坐著馬車出了宮去。


    此時正是黃昏,夕陽掛在城牆上,整個京城被鍍上了一層暖紅色。


    看著馬車外那些步履匆忙的人,景德帝不由道:“這些人似乎都很急啊!”


    方錦音透過車簾的縫隙望了出去,彎唇道:“因他們知曉,那無數道炊煙裏,有一道是為他們燃起的。”


    這話竟是讓景德帝的眼裏多出了幾分向往,專為一人而留的炊煙啊,想想就覺著溫馨呢。


    馬車行了半個時辰後終於來到了秋水胡同,景德帝瞧見了保信堂的招牌,才知道皇後竟是帶他來看昭慶的。


    不過方錦音並沒有讓刑公公將馬車停到保信堂門口,而是繞到了一旁的胡同裏,停在了沐家小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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