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將至。


    實在不適合打仗,鐵勒和高句麗的戰事暫時告一段落,雙方都罷兵了。


    誰也沒占什麽便宜,誰也不是比對方損失多多少,基本上是打了一個平手。


    戰爭,就怕這樣的。


    一個打不贏,一個打不輸,徒耗國力。


    所以啊,鐵勒的首領和高句麗王都有想法,開春之後,不再打了,沒意思。


    隻不過,大家都要顧及麵子嘛,誰也不肯主動提出停戰的要求。


    也就是說,隻要鐵勒首領不提,高句麗王也不提,開春還會繼續打。


    就在這種情況下,蕭奇峰來到了鐵勒首領的王宮,見到這位賀胡真大汗,一代梟雄。


    以前的鐵勒,遠比現在弱多了。


    向西,打不過大荒國。


    向東,打不過高句麗國。


    向南呢,在匈奴鐵騎跟前也占不到什麽便宜。


    一句話,老尷尬了。


    但自從賀胡真大汗即位以來,僅僅三年的時間,鐵勒的軍事實力就上了一個新台階。


    從這一次與高句麗國的一戰,就能看出來。


    以前逢戰必敗的鐵勒,竟然能跟高句麗國打成平手了。


    所以,賀胡真大汗的野心就蹭蹭蹭地直往外冒啊。


    三年的時間,鐵勒能與高句麗國打成平手。


    那麽,如果再來幾年的話,鐵勒鐵定就能擊敗高句麗國了。


    甚至於,隻要時間充足,日後鐵勒就算是對上大荒國,也未必會再敗了。


    得知匈奴使者求見,賀胡真大汗基本上就能猜到對方的來意了。


    雖說,鐵勒之前跟高句麗國打得難分難解,但作為一名極有野心的梟雄,賀胡真對周邊各國的情況從未斷過偵查。


    匈奴也跟燕州在開戰,隻不過不是難分難解,而是一直在吃敗仗。


    賀胡真大汗當然想分一杯羹啊,但因為被高句麗國纏著,實在沒辦法分身。


    現在,鐵勒跟高句麗國的戰事停了,賀胡真大汗那顆不安分的心再次活躍起來。


    當然了,如果能跟高句麗國真正停戰,賀胡真大汗才能真正能騰出手來,在燕匈之戰中撈一筆好處。


    王宮的賀胡真殿。


    賀胡真大汗端坐正堂,左右是賀胡真的三個兒子,以及幾個心腹大將。


    鐵勒跟匈奴的模式差不多,是部族式。


    平時的時候,各部族都是分開居住的。


    一旦戰事起,賀胡真大汗傳下王令,各部族的首領都必須派出族中最精銳的勇士參戰,為賀胡真大汗而戰,為鐵勒而戰。


    這種模式,其實是很不成熟的,但對於遊牧民族而言,也隻能演化到這種程度了。


    但鐵勒不是匈奴,賀胡真大汗的英明也遠在呼連單於和濟邪單於之上。


    鐵勒正在向城池化國家演化,各地的城池也正在有條不紊地建設著,土地也在開墾著。


    可以這樣說,如果能給賀胡真大汗十年的時間,鐵勒就會徹底崛起,成為一個不次於高句麗國,不次於大荒國的存在。


    “匈奴使者蕭奇峰,參見賀胡真大汗。”蕭奇峰微微打量了一下賀胡真大汗,向他行了一禮。


    賀胡真大汗身高足有九尺,膀大腰圓,一臉的橫肉,還是個光頭。


    單從外表來看,賀胡真大汗整個一粗獷的大漢,看不出半分跟智慧有半點關係的跡象。


    可蕭奇峰卻不敢小覷,這個外表粗獷的大漢,其實是一個深通兵法謀略,深通治國之道,又具有高瞻遠矚眼光之人。


    以貌取人,很多時候都會吃大虧的,蕭奇峰不是那樣的傻子。


    畢竟,左右在座的,看著也都是粗獷的漢子,沒有一個看起來像智者的文士。


    賀胡真大汗開口了,淡淡說道:“貴使免禮,賜座。”


    不但賀胡真大汗的外表粗獷,就連聲音也是那種渾厚型,而且還略帶點憨憨的感覺。


    “外臣多謝大汗。”


    待蕭奇峰坐下之後,賀胡真大汗再次開口:“不知貴使突然來我鐵勒,有何要事?”


    蕭奇峰微微一笑:“外臣此來,乃是為大汗解憂也。”


    為本汗解憂?


    蕭奇峰的這個回答,確實讓賀胡真大汗愣了一下,很意外啊。


    賀胡真大汗哈哈大笑道:“本汗聽說,匈奴分裂之後,數敗於燕州之手。”


    “如今,西匈奴已滅,隻剩東匈奴一部,早晚必為燕州所滅。”


    “你們東匈奴尚且無法自保,如何還能為本汗解憂?”


    “再說,若本汗所料不錯,你應該是大荒國人吧。”


    “大荒國人與匈奴是世仇,你是大荒國人,卻為匈奴效命,不知是助匈奴,還是害匈奴啊。”


    蕭奇峰笑著拱了拱手:“大汗英明,雖與高句麗國對峙,卻仍對匈奴與燕州之事能了如指掌。”


    “大汗所言不錯,匈奴確實是數敗於燕州,如今勢單力孤,無法堅持多久,必被燕州所破。”


    “隻是,若是外臣所料不錯,想必大汗更希望鐵勒與匈奴接界,而不是一個更加強大的燕州吧?”


    “燕郡王楊楓此人,想必大汗對其亦了解頗深吧。”


    “此人,不受東宮待見,難以得到皇太孫之位。”


    “即便,燕郡王勉強得之,然一旦當你大楚皇帝駕鶴西去,這燕郡王亦未必能得到太子之位。”


    “若大汗是燕郡王,必然亦會將目光轉向北境,而非大楚吧。”


    “如今,燕州已經滅西匈奴,明年開春會滅掉東匈奴,更是已經結盟維人,其雖是大楚國一州之力,然其日後實力絕不會遜於鐵勒。”


    “燕州強一分,則鐵勒便會多一分危險,此必是大汗所不願見也。”


    “故而,大汗助匈奴,便是幫鐵勒自己。”


    “隻要燕州滅不了東匈奴,就無法盡得草原之勢,自然不會過於強大。”


    “不然,一旦我匈奴滅於燕州之手,則鐵勒便與燕州接界。”


    “到那時,燕州北有大荒國,西有維人,東有鐵勒。”


    “大荒國實力可比大楚國,燕州非其敵手,自然不會輕易招惹。”


    “維人與燕州結盟,燕州自然不會攻擊維部。”


    “故而,燕州欲再擴長其勢,自然隻能對鐵勒動手。”


    “大汗雖然英武,然若是東南兩線同時為戰,不知又能勝算幾何呢?”


    賀胡真大汗登時臉色陰沉,沉吟不語。


    倒是左手第一個人,立即一拍案幾,怒聲道:“匈奴使者放肆,竟然敢威脅我鐵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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