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坨端坐在戰馬之上,看著白須飄飄的桂潮,雖然沒給什麽好臉色,但還是拱了拱手,對桂潮說道:“桂家主安好。”


    桂家家主桂潮乃是三大家族中年齡最大的,與潘家上代家主,潘元紹的父親潘懋以及顧家上代家主顧丞年齡相若,如今潘懋和顧丞俱已作古,隻有桂潮一人依然精神矍鑠。


    潘坨即使再托大,麵對輩分甚高的桂潮依然執晚輩之禮節。


    桂潮笑著回道:“托潘將軍洪福,老朽這把老骨頭還算走得動。曆來我們潘顧桂三家在揚州城內已經存世百餘年的時間,即使麵對再大的矛盾我們三家都有解決的辦法,相信今天我們也能找到一個解決的辦法。”


    潘坨作為實際意義上的最高軍事指揮者,今天的權威受到了極大的挑釁,雖然大家都知道顧家有這個實力,但是這麽多年的時間,也是龜縮多年的顧濤第一次拿出了顧家一部分家底。


    潘坨哼了一聲,沒有接桂潮的話,看來今天鬧到這個局麵,已經落了潘坨不小的麵皮。


    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起,說道:“既然是輩分最高的桂老叔發話,這個麵子我們潘家是必須要給的。”


    來人可不正是卻是潘家家主潘肱,這個時候終於三大家族的家主們悉數來到了現場。


    百姓們不知道是該失落還是該興奮,能夠目睹三大家族齊聚的場麵並不多見,一年也隻有花魁大賽的時候,三個家族的家主才會同時出場,難道今天是兩天後花魁大賽的預演?


    江湖從來都不是打打殺殺,更多是人情世故,桂潮的到來以及潘肱現身無疑讓今天緊繃的局勢有了緩和的餘地。


    顧濤臉色微緩,點了點頭道:“桂叔既然發話,小侄焉有不從的道理。”


    張皓也長長地鬆了口氣,相對於現在在揚州爆發的血戰,對於張皓來說既有有利的因素,也有不利的影響。


    有利的因素當然是今日之後,潘顧兩家的提防和不信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張皓在聯絡顧家的時候,打動對方的可能性無疑大為增加。還有張皓所有的布置都在花魁大賽,張皓還是喜歡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利的影響花魁大賽的時候,潘家的戒備防衛力量不知道要增強多少倍。到時候想要對付潘家,不知道又要付出了多大的心力。


    張皓有些唏噓地歎了口氣,不知道是慶幸還是遺憾,可能兩者都有,才是目前張皓目前矛盾的心態。


    大清早,花柔在蒔花小築就得到了揚州兵馬異動的消息,瀟湘閣的一名名妓,從揚州守軍的百戶的口中得知明天將會有任務。


    這個消息引起了這位名妓的警覺,迅速將這個消息傳達到了揚州瀟湘閣分舵那裏,分舵掌握到這個消息之後,根據今天揚州的軍事變動,迅速分析出潘家可能有會大行動的消息,馬上將這個消息稟告給了花柔。


    從潘家開始連橫各方勢力攻打張士誠。揚州城內的各方勢力的均衡已經被打破。花柔就知道,曾經還能夠“和諧”共處的三大勢力,陷入了不可調和的矛盾之中。


    因為無論潘家贏了,則是贏家通吃,揚州再無顧桂二家的立足之地。潘家輸了,潘家元氣大傷,顧桂兩家如果不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翻盤,那他就不是延續上百年的世家了。


    當初潘家提出了與瀟湘閣連橫的請求,花柔果斷拒絕了潘家,因為花柔看到了高郵的潛力,不會為了區區一個潘家而壞了瀟湘閣多年積攢下來的聲望。


    但是世界上哪來的絕對的中立,隨著大爭之世的到來,花柔也在為瀟湘閣爭取更好的機會,這一次張皓來到揚州,讓花柔看到了諸多豪強眼中不一樣的東西,所以張小天提出的請求,最終得到了一個“意外”的結果。


    但是這幾天瀟湘閣一沒有提供任何的人力和物力,二沒有為他們提供什麽關鍵的情況,仿佛在和張小天達成協議之後,就像一句空話一般,毫無作用。


    花柔知道,無論是當街幹掉斯文敗類潘姣,還是深夜刺殺天成境供奉邱百尺,這些都不過是張皓的鋪墊罷了。


    等到張皓的必殺一擊到來的時候,那時候才是瀟湘閣出力的時候,錦上添花永遠比不上雪中送炭。在富足的時候送上的萬兩黃金,和在饑寒交迫的時候端上來的一碗熱飯,這兩個永遠沒有可比性。


    今天的潘顧之爭終於告一段落,花柔的嘴角也露出了一絲邪魅的笑容,她知道,離各方勢力最後攤牌的時間絕對不遠了。


    揚州城內最有權勢的三個人寒暄一陣,仿佛剛剛劍拔弩張的一幕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揚州一切都是歌舞升平,平安祥和。


    潘顧兩家也收起了刀兵,各自打道回府。潘坨在路上湊到潘肱身邊,用兩個人隻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顧家不可留。”


    潘肱點了點頭:“顧老匹夫隱藏的很深啊!那就實力上見真章吧!”


    今天是潘洪設計的計策,利用絕對的兵力優勢將顧家的臉麵狠狠地摁在地上摩擦,這樣聲望大減的顧家對潘家的威脅就小了很多。


    若是顧家敢反抗,利用兵力的絕對優勢,趁著今天的突然襲擊,潘坨和潘元橋就可以直接拿下顧家。如果顧家不反抗,則顧家還有何麵目再立於揚州第二寒門的行列。


    這是陽謀,潘洪的幾次老到而陰險,在潘洪看來,今天這樣的局麵,這是潘家小贏還是大賺的問題。


    卻沒有想到,顧家卻敢硬撼潘坨麾下的勁旅,實力絲毫不落下風。誰能想到,在潘家的身邊,卻藏著這樣一支裝備精良的武裝,平時不顯山露水的顧濤,今天一旦露出獠牙,就嚇出了潘家一身冷汗。


    顧濤和顧海兩人也在竊竊私語,隻聽顧海讚道:“今天終於見到家主硬氣了一回。”


    顧濤歎了口氣道:“今天乃是潘家對我顧家設計出來的必殺之局,如果沒有我們的顧衛進城,局麵不堪設想,看來該來的總會來,躲是躲不過的。我估計那個張指揮使正潛伏在暗處,注視著今天的一切。”


    顧海問道:“家主準備選擇高郵了嗎?”


    顧濤道:“如今我們別無選擇,潘家已然把咱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現在那個狡猾的張指揮使一定知道現在著急的是咱們顧家,開始坐地起價了。”


    顧海道:“那個張皓做事,按照他的說法,向來講究雙贏,這人講究......”


    顧濤不置可否,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下巴。張皓這個人還真是厲害,從他的口碑來看,把人賣了還有人替他數錢呢!


    桂潮和桂勝倒是最後離開現場的,眼見衝突雙方告辭而去,桂潮臉上看著有些陰霾的天空,春日的倒春寒風刮在身上,雖然錦衣棉服,桂潮還是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子。


    隻聽桂潮輕聲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啊!桂勝,你讓咱們的人也做好準備,以防不測。”


    桂勝連忙點了點頭。


    桂潮再次目視潘肱和顧濤各自離開的方向,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陣陣的寒光。


    桂勝將桂潮扶進轎子裏,待桂潮返回桂府之後,桂勝便命令衙役驅散四處圍觀的百姓。突然他看見人群中一個瑟縮的少女,少女的眼神和他對上之後,慌忙躲開。


    多年的刑房經驗,桂勝感覺這名少女絕對有問題,對旁邊的一名衙役說道:“把那名女子帶過來。”


    人群中雙兒沒想到麻煩最後會找到自己的身上,隻見那名衙役一步一步地向自己挪過來。


    此時雙兒的大腦之中正在天人交戰,如果逃跑的話豈不是坐實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如果不跑,那人的眼神如此銳利,自己如何能夠躲得過他的審問?


    在這人群之中,想跑哪有那麽容易,大不了和爹娘弟弟在獄中重聚,在黃泉的路上相互之間也有一個照應。如果他們要訊問我如煙姑娘和那名公子的消息,大不了我咬舌自盡。


    抱著最後一絲僥幸的希望也破滅了,衙役來到雙兒麵前,粗聲對雙兒說道:“你過來一下。”


    雙兒歎了口氣,舉步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跟著衙役來到了桂勝麵前。


    桂勝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哪裏人氏?”


    雙兒連忙答道:“我叫又兒,是佳人居的一名小丫鬟,今天聽同伴說這麽有熱鬧看,想著今日不幹活,就跑了過來。”


    現在全城都在搜捕她,雙兒當然不敢承認自己的真實姓名,將自己的名字拆了一半,希望這樣能打消這名捕頭的懷疑,蒙混過關


    至於說是佳人居的小丫鬟,是希望如煙姑娘發現她消失之後,能夠替他遮掩一下,如果說其他地方,指定馬上就要穿幫。


    桂勝肅聲道:“我懷疑你和城內一起謀殺案有關聯,且和我去衙門核實一下,如果你是清白的,自然就將你放回去。”


    張皓正準備離開,看到被衙役帶過去的姑娘有點眼熟,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驟變,心道:“壞了!”


    要不是這次趁勢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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