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脈期間,房間裏寂靜無聲。


    很快,老大夫收回手,他捋了捋胡須,眉宇間十分凝重。


    他語氣嚴肅地說道:“他的脈象著實古怪,老夫還從未碰到過像他這般狀況的患者。”


    站在一旁的褚小姐不禁焦急萬分,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但她強忍著內心的不安與恐懼,急切地問道:“老先生,那我父親的病能治好嗎?”


    老大夫無奈地歎了口氣,又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他坦誠地說道:“老夫行醫數十載,專治疑難雜症。


    但對解毒之術,老夫確實知之甚少,還請小姐另請高明吧。”


    老大夫言辭懇切,眼中滿是歉意。


    “這......難道就連在場的諸位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褚小姐眼神期盼地望著在場的其他大夫,卻見他們紛紛搖頭歎息,表示自己確實愛莫能助。


    這一刻,褚小姐心生絕望,鼻尖微微發酸,眼眶裏漸漸彌漫起一層朦朧的水汽。


    驀地,褚小姐突然轉頭看向夏紫菱和南星,滿懷期待地哀求道:“二位不是藥王穀的弟子嗎?


    還請你們一定要救救我父親,無論花多少錢,我都願意,求求你們了。”


    褚小姐的聲音帶著幾分哭腔,令在場的人聽了心生憐憫之情。


    “早就聽聞藥王穀的大夫乃是神醫轉世,個個都身懷絕技、妙手回春!


    今日既然有幸得見,不如就趁此機會讓大家開開眼界,也好讓我們領略一番你們那出神入化的醫術啊!”


    說話之人正一臉期待地看著夏紫菱和南星,希望他們能現場教學。


    緊接著,旁邊立刻有人隨身附和道:“是啊,二位神醫,你們就讓我們長長見識唄。”


    聽到眾人吹捧的話語,夏紫菱和南星心中一緊,沒有立刻做出回應。


    雖說他們曾研讀過不少醫書,對各種病症和治療方法也算略知一二。


    可他們二人雖記住了理論,卻缺乏實際的行醫經驗。


    況且此刻身旁既無師父從旁指點,亦無師兄師姐幫忙把關,他們可不敢隨便給病人開藥方。


    萬一診斷有誤,開錯了藥方,導致病人病情加重,甚至不幸身亡。


    那他們不僅背負人命,還給藥王穀抹黑,更是無顏去麵對師傅,以及同門的各位師兄姐弟。


    與此同時,褚小姐滿含期盼地望著夏紫菱和南星,眼中閃爍著信任的光芒。


    而在場的其他大夫則紛紛起著哄,催促他們趕緊出手診治。


    夏紫菱與南星相互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皆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之色。


    然而,這細微的變化卻恰好被一旁的葉芷汐盡收眼底。


    聰慧如她,瞬間便明白了這兩人其實心裏也沒底,隻不過是在強裝鎮定罷了。


    夏紫菱和南星被眾人趕鴨子上架,一時間有些下不來台。


    於是乎,夏紫菱頂著巨大壓力,隻能硬著頭皮說道:“我們定會竭盡全力治好這位病人的。”


    她曾在一本鮮為人知的野史上偶然看到過,有關這類病症的奇特醫治之法。


    眼下又有這麽多人等著看藥王穀出醜鬧笑話呢,她隻能死馬當活馬醫,賭一把了。


    南星眼神詫異地望著夏紫菱,心中滿腹疑惑,卻沒當著眾人的麵,讓夏紫菱下不來台。


    “褚小姐,救治病人講究一個靜字,這麽多人圍觀,唯恐會產生變數。”


    夏紫菱說的這番話,是在暗示人多容易鬧事,從而引發混亂,進而影響治療結果。


    畢竟他們是藥王穀弟子的身份備受爭議。


    如果有人在治療過程中從中作梗加以阻攔,那他們還怎麽治病救人?


    褚小姐孫家心領神會,點頭應允道:“還請諸位先出去,不要打擾他們二位醫治。”


    葉芷汐和趙鈺對視了一眼,先靜觀其變,再伺機出手挽救。


    待眾人離開房間後,南星壓低聲音問道:“師姐,你當真有辦法能治好褚老爺的病?”


    “沒有。”夏紫菱微微搖了搖頭,主動和南星坦白。


    “不過,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這類病症的醫治方法,我們可以嚐試一下看看效果。”


    “師姐,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我們豈能這般草率行事?”


    南星還算有些良知,他一臉嚴肅認真地對夏紫菱說道:


    “就算我們治不了,那也不能胡亂醫治啊,不行,我這就去找楚小姐如實坦白相告。”


    “師弟!”夏紫菱連忙拉住南星,極力阻止他前去坦白事情。


    “你可別忘了,我們今天要是得不到雪蓮花,三皇子殿下不會輕易饒過我們的。


    屆時,不僅我們自身難保,恐怕還會連累整個藥王穀,害了大家夥。”


    夏紫菱適時搬出三皇子這座大山,試圖以此震懾住南星,暗示他不要衝動行事。


    緊接著,夏紫菱又換了一種溫和的語氣,耐心勸說南星。


    “況且,我所說的醫治方法並不會害人性命,你不妨信師姐這一次可好?”


    南星半信半疑地望著夏紫菱,反問道:“師姐此話當真?”


    顯然,對於夏紫菱的話,南星依舊心存疑慮,同時又有些動搖。


    丟臉又不會少塊肉,但如果涉及到傷人性命,那罪過可就大了,搞不好是要被砍頭的。


    因此,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師姐誤入歧途,卻什麽都不做。


    夏紫菱神情嚴肅,一臉認真地回答道:“當然是真的了,師姐何曾騙過你?”


    就這樣,南星在夏紫菱連哄帶騙的情況下,配合夏紫菱一起治病救人。


    與此同時,退至到門外的眾人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他們怎麽還不出來啊?莫不是跳窗翻牆逃跑了?”


    “不排除這個可能,他們興許是江湖騙子,冒充藥王穀的弟子,特意來褚家招搖撞騙錢財的賊人。”


    “方才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大家同樣是大夫,為何不能讓我們站在旁邊觀望學習呢?”


    褚小姐越聽越心慌,但她麵上卻故作鎮定地說道:“我相信他們的為人。”


    誰知話音剛落,房門被人從裏麵打開,南星走了出來。


    他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褚小姐,令尊已醒,你現在可以進去看看他老人家。”


    “我爹醒了?!”


    褚小姐聞言眸光大亮,猶如兩顆璀璨的星辰般閃耀奪目。


    緊接著,她像一陣旋風般,快步衝進屋內。


    “阿音,你慢點跑,小心摔著。”


    安公子見狀,急忙加快腳步緊緊跟在後麵追了上去。


    在場的其他人麵麵相覷,目露驚愕之色,似乎不太願意相信南星的話。


    葉芷汐和趙鈺對視了一眼,兩人也跟著進去看看情況。


    彼時,褚老爺睜著灰濁的眼眸,靜靜地躺在床榻上,神情呆滯地望著天花板。


    褚小姐則端坐於床邊,眼眶裏早已蓄滿了晶瑩的淚花。


    她緊握著褚老爺那雙布滿褶皺的手,輕聲問道:“爹,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身體有沒有舒服一點?”


    麵對女兒關切的問候,褚老爺卻是木訥地轉動著眼珠子,將目光投注到褚小姐身上。


    那毫無波瀾的眼神,像是在審視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褚小姐滿腹疑惑地顰了顰眉:“這是怎麽回事?我爹好像不記得我是誰了。”


    “褚小姐,病人剛剛從昏迷狀態醒來,神誌尚未恢複,這是正常現象,你不必過分擔憂。”


    夏紫菱給出合理的解釋,但褚小姐心裏怪怪的,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但不管怎樣,褚小姐還是要感謝人家救了自己的父親:“多謝二位神醫出手相救,我必定備厚禮相送。”


    “褚小姐客氣了,醫者仁心,我等自是不能見死不救。


    況且褚老爺這次能夠蘇醒過來,也是他自己的造化,我們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夏紫菱自謙的一番話,瞬間贏得眾人的好感,大家夥紛紛黑轉粉。


    有人恭維地說道:“二位不愧是藥王穀的弟子啊。


    竟然這麽快就治好了褚老爺的病,還這般謙卑有禮,我等欽佩不已。”


    先前還對夏紫菱和南星冷嘲熱諷的大夫們,此刻像是換了一副麵孔似的。


    他們收起那副輕蔑不屑的神情,對夏紫菱和南星讚不絕口,並表示敬意和友好。


    正當氣氛和諧之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褚老爺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隨後兩眼一翻,當場暈厥了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猶如晴天一道驚雷,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給嚇了一大跳。


    目睹此景,褚小姐嚇得花容失色,原本白皙的麵龐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她驚慌失措地轉頭看向夏紫菱,聲音顫抖著問道:“神醫,我爹怎麽吐血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夏紫菱剛剛揚起的笑容僵在嘴角,她心虛地回答道:“興許是氣血紊亂所致。”


    “你胡說!”安公子突然一聲冷喝,瞬間引起眾人的注意。


    “他哪裏是氣血紊亂所致,分明是你們胡亂施治,才會害我伯父吐血。”


    安公子怒視著夏紫菱:“虧我和阿音如此信任你們,沒想到你們真是冒充藥王穀弟子的騙子,來這裏招搖行騙。”


    “不是這樣的,你先聽我解釋,我們真不是騙子,我們確實是藥王穀的弟子。”


    夏紫菱極力為自己辯解道,額頭上已然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爾等休要狡辯!”


    安公子毫不留情地打斷夏紫菱的話,臉色陰沉得可怕。


    “這些鬼話,你們還是留著去跟官府的人解釋吧。”


    話音落下,安公子陰沉著臉大喝一聲。


    “來人呐!立刻將他們惡人給我抓起來,送去官府報案!”


    下一秒,幾名身材魁梧的家丁應聲而入,氣勢洶洶地朝著夏紫菱和南星逼近過來。


    看著家丁們一臉凶狠的模樣,南星宛如騎士般橫擋在夏紫菱麵前,擺出一副嚴陣以待的防禦姿態。


    “我們是三皇子的親信,我倒要看看,今日誰敢動我們一根毫毛。”


    夏紫菱直接搬出三皇子,果然唬住了欲上前抓人的下人。


    在場的其他人則麵麵相覷,聽得雲裏霧裏。


    畢竟,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人物,竟然會跟三皇子扯上關係。


    有人忍不住問道:“你們剛才不是說自己藥王穀的弟子嗎?怎麽又變成三皇子的人了?”


    “是啊,莫不是你們害怕被抓去官府治罪,才故意搬出三皇子嚇唬人?”


    麵對眾人的質疑聲,夏紫菱剛才高懸著的心穩了穩。


    她深吸一口涼氣,故作鎮定道:“我等與三皇子相熟,他自會替我們作證。”


    聽到夏紫菱的話,葉芷汐和趙鈺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劃過一抹冷色。


    果然不出所料,三皇子此番來靖安城,是為了尋找治病的藥材。


    “我不管你們是誰,既然我父親在你們手中變成這副模樣,你們就得負責到底。”


    此時此刻的褚小姐雙眼泛紅,眼眶裏似有淚花在閃爍。


    她緊緊地盯著夏紫菱和南星,當著眾人的麵,咬牙切齒道:


    “否則,即便有有三皇子給你們撐腰,我褚音也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顯然情緒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你父親本來就是將死之兆,是我施針讓他蘇醒過來,你怎能如此蠻不講理,反倒怪罪於我?”


    夏紫菱一臉委屈地問道,心裏卻氣得要死。


    但他們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她隻能憋屈地咽下滿腹委屈。


    “怎麽就不能賴你了?”


    安公子怒視著夏紫菱,那雙淩厲的眸子裏燃燒著熊熊怒火。


    “我伯父先前隻是陷入昏迷,可經過你們的治療後,情況反而愈發糟糕,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他心中暗自竊喜,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可以推卸責任的替罪羔羊,他怎能輕易錯過機會呢?


    “那也是他命中注定該有此劫數,與我們毫無關係!”


    “你們休要血口噴人,誣陷好人!”


    夏紫菱向來心高氣傲,哪裏受得了這般汙蔑,當下便忍不住回懟道。


    一時間,雙方爭執不休,互不相讓。


    現場也亂哄哄的,猶如在嘈雜喧鬧的菜市場一樣。


    就在這時,葉芷汐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高聲嗬斥道:“夠了!都先別吵了!救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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