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派往富春的人馬,已經傳回消息。”


    “餘姑娘的兄長餘素超,雖然天天被當地的縣令派人遊街示眾,極盡侮辱,他也能咬牙堅持,從不讓自己倒下,可是真當此次派出的人將他救下,他卻沒有了鬥誌,直接倒下。”


    “恐怕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精心治療及靜養,才會有所恢複!”


    兩天後的早朝結束,與薑承運一起回到養心殿的薑輔國,就做出了這樣的稟奏。


    富春距離京師僅有幾百裏,又地處江南平地,這還是薑承運這個龍漢帝皇親自過問的案件,在兩天的時間,就能收到相關線索的回報,自然很正常。


    薑承運滿意地點了點頭後,又問道:“涉及其中的相關人等,是否已經全部被控製?”


    薑輔國答道:“目前的回報,隻是控製了涉及此事的主要人等,但派出去的大內高手和錦衣衛,已經封鎖了富春縣縣城,就算不能一網打盡,但漏網之魚肯定也會甚少。”


    作為侍奉過三位帝皇的老太監,薑輔國還是相當穩重的。


    還真的聽信了薑承運編造出來的話,對此案更不敢大意,回答時自然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死,留下了一些餘地。


    “隻不過應該是陛下因皇長子出生,麵對吳郡民變之事,都不再大開殺戒,還采取了妥協的態度,相關的消息已為其治下的富春縣所知。”


    “即便陛下親自下令徹查餘家慘案,導致被捕的相關人等,麵對實實在在的證實,居然也敢咬死不認。”


    “這導致徹查的難度加大,辦理此案的相關人員,帶來消息的同時,卻也有請示,是否能夠對他們用刑?”


    薑輔國緊接著又問道。


    薑承運雙眼微眯,眸光森寒道:“朕的意誌,隻是因為皇長子出生而暫時不再開殺戒,隻要他們不直接殺人即可!”


    “當然,就算用刑,也盡量不要傷筋動骨,造成明傷就行,隻要能達到這點,他們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除此之外,一旦用刑,也要盡量不外泄。”


    說到這裏,微頓了頓,薑承運又道:“不管是大內高手好也,五大京衛的人員也罷,凡是涉及朕親自插手的事情,他們都算朕的近臣。”


    “告訴他們,朕明麵上的態度隻是最高的限度,而不是朕的底線。”


    “所以,他們完全可以變通,隻要以朕明麵上的意誌為準,在做到不會影響無辜者的情況下,他們的任何行為,朕都能容忍,不會追究,他們的職責也隻有一個,就是辦好朕所交代的差事!”


    薑輔國恭敬地領命後,又道:“陛下,永安侯陳寧回京,想要麵聖,不知您是否恩允?”


    他繼續的稟奏,讓薑承運都有些無語。


    薑輔國因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導致他做事情已經輕重不分,把他這帝皇的私事看得比公事還要重。


    永安侯陳寧即歸德將軍,柱軍大將軍夏元霸麾下的第一謀士,更是秦川乃至舉國最厲害的儒將。


    自節度使為患的事情解決後,薑承運對秦川諸將皆有冊封。


    沒有去提升他們的將職,卻獨自決斷,皆冊封了爵位。


    夏元霸身為秦川統帥,被冊封為了開國郡公。


    陳寧為其出謀劃策,治軍用兵盡皆有方,被冊封為開國侯。


    秦川其他主將,也都據功,無不被封爵。


    實則還是薑承運因為自己是真秦王之子,以實際的戰功為基礎,對秦王麾下老將的恩封,更趁機立下無實際戰功,且無代表戰場榮耀之傷者,不論是誰,皆不得封爵的規製!


    既要杜絕一家一族因女而貴的空間,也要盡量避免外戚勢大的弊端。


    因為此前的龍漢皇朝,封爵都比較隨意,女子入宮,隻要得到皇帝的寵幸基本都會有恩封,甚至不乏被冊封世襲爵位的存在。


    出現的是無數的將領用鮮血及生命,都不及靠個女子睡來的榮耀。


    陳寧回京,想要進宮麵聖,代表的自然是百萬秦川兵馬。


    薑輔國卻本末倒置,因餘素清是薑承運在民間的“戀人”,居然把餘家案擺在首要的位置,將陳寧求見之事往後捎,這……


    “公公是想讓朕因私心而亂天下嗎?”


    薑承運的臉色陡沉,看著薑輔國冷然問道。


    薑輔國臉色大變的同時,也直接跪倒匍匐。


    “正所謂軍國大事,就已經意味著軍與國並重。”


    “永安侯乃秦川主將,他前來京師,想要麵聖見朕,大概率是跟秦川兵事有關。”


    “你卻因餘素清為朕流落民間的戀人,將餘家案當成要務先稟,而輕置軍國大事,是何道理?”


    薑承運的話讓薑輔國終於意識到,少年天子為何會怒。


    經過他的提醒,他更知道自己這過錯很甚,真有讓天子以私亂公的節奏。


    薑輔國連忙請罪:“老奴知錯,請陛下降罪!”


    薑承運道:“你有此過,朕知道是因為你對朕,太過忠心。”


    “但輕重不分,心中隻忠於朕,就難免會影響你對朝廷的忠心,如此一來,就是愚忠,忠也不一定是忠,因為這樣的忠心,真有可能危及到朝廷大事,現在你的行為,更是因忠誤國,大忠若奸!”


    “故,為了誡勉,防止你再犯同類錯誤,必須降罪!”


    “既要杖責你十板,也要罰俸一年。”


    他的降罪,讓薑輔國都懵了。


    杖擊十板,罰俸一年,對他來說,都如同沒有降罪。


    畢竟,誰都知道他是天子最信任的內侍,對他用刑時,隻會造成表麵傷,別說是影響他,都不會讓他過於痛苦。


    至於罰俸一年,他常年居於深宮,吃喝用度盡皆不愁,天子對他還時有額外的獎賞,縱是罰俸一生,對他都沒啥影響。


    “陛下,這降罪太輕,恐怕起不到誡勉的作用……”


    薑輔國連忙開口,想要讓薑承運加大降罪的力度。


    但話沒說完,就臉色微變,戛然而止。


    隻因薑承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讓他不敢再說下去。


    “多謝陛下開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旋即,薑輔國就感激涕零地叩謝皇恩。


    畢竟,是侍奉了三朝皇帝的老太監。


    雖然新君登基僅有年餘,但對他的了解,卻遠勝前麵兩位皇帝。


    少年天子這一瞪,基本就是在告訴他,意思意思就得了,你還當真?


    如此一來,自然是少年天子對他的特別恩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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