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得可真周全!


    金氏和宴華庭的盤算,她又豈會不知?


    他們很清楚宴長景是不可能有後了,又不想侯府大權落到宴墨白手裏。


    對金氏來說,自己的嫡長子有後,她當家主母的位子就穩了。


    對宴華庭來說,宴鯤鵬雖不是自己兒子,卻也是宴氏子弟,讓其兒子做孫子,也能接受。


    說到底就是,一,怕影響自己的地位,二,怕好了宴墨白;二,怕宴墨白做了掌權人後,自己沒好日過。


    他們根本沒把宴墨白當自家人,也沒把她當人。


    “可我隻想懷宴郎的孩子。”寧淼紅著眼睛道。


    眼睛紅,一半是裝的,一半是氣的。


    “我知道你對長景用情至深,但這也是為了長景好啊,為他守住侯位啊!”金氏諄諄誘導。


    寧淼搖搖頭。


    “他哪日醒來,發現我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一定會傷心,會恨我的。”


    金氏微微皺了皺眉,顯然快失了耐心。


    “放心,知子莫若母,他不會怪你的,先前他就一直盼著襲侯爺的侯位,你幫他守住,他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至於懷別的男人的孩子,你也不必擔心,他也不會怪你。”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他就算醒了,也沒法跟你圓房,因為他的子孫根已經廢了。”


    總算跟她說實話了。


    寧淼佯裝驚愕,眸子瞪得滴溜兒圓,一臉難以置信。


    “為何?怎麽廢的?”


    金氏眼神閃躲:“就跟人打架被人打廢的。”


    寧淼理解她為何隱瞞被廢的真正原因。


    畢竟,如果讓她知道了是因為奸.汙別的女人,她就不會對宴長景這麽死心塌地了。


    寧淼沒做聲,一副反應不過來,接受不了的模樣。


    金氏握了她的手。


    “所以,孩子,長景的命已經這麽苦了,他的身體已經殘缺了,若再連侯位都不保,他就算醒了,也活不下去的,也會一心求死的。”


    邊說,金氏邊掏了帕子,揩了揩眼角,一副難過至極的樣子。


    “可我......實在做不到跟別的男人圓房。”寧淼道。


    “忍忍就過去了,燈一滅,眼睛一閉,你就把對方想成是長景就好了。”


    “而且,作為女人,總歸要嚐試下男歡女愛的滋味,才叫完整的女人。”


    “母親作為過來人告訴你,妙不可言,你試過就知道了。”


    寧淼:“......”


    婆母公然讓兒媳出牆,也是稀罕。


    “可我.......還是不想。”寧淼道。


    見她如此,金氏最後一絲耐心也消磨殆盡。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都用了,口都說幹了,還不答應,也太不知好歹了。


    索性不裝了。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無論你願不願意,你必須走這條路。”


    “我們能讓你做侯府長媳,就也能讓你成下堂棄婦,你若還想在侯府呆下去,就必須聽我的。”


    “你若不想在侯府呆,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既知道長景的秘密,我也定然不會讓你活著出侯府。”


    “所以,是借種生子,做侯府主母,一世風光,還是不明不白死於意外,你自己選。”


    “你也別妄想逃,你逃不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能找到你。”


    說到最後,金氏幾乎咬牙切齒。


    寧淼看著她,看著她終於撕下偽善的麵具,露出真麵目的樣子。


    金氏又道:“我們已經很尊重你了,若是什麽都不跟你說,強行讓你跟宴鯤鵬生米煮成熟飯,你又能怎樣?”


    “我也不怕告訴你,我早就在你的膳食裏下了毒,解藥隻有我有。”


    寧淼震驚。


    金氏很滿意她的反應:“放心,隻要你乖乖聽話,你定能無虞,但如果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也沒辦法。”


    金氏攤攤手,一副勝利者之姿。


    寧淼搖搖頭。


    知道這個女人壞,沒想到壞到這種程度。


    這已經不是一個壞字能形容了。


    陰險,卑鄙......


    “你給我下毒,你又讓我懷孩子,就不怕孩子有問題?”寧淼冷聲問。


    金氏將手裏的帕子攏進袖中,一臉無謂。


    “放心,我下的這個毒有三年之期,三年內對你毫無影響,你與正常人無異,你懷孕生子都沒關係。但若是三年之期到,你還沒服解藥,那就會毒發,必死無疑。”


    寧淼:“......”


    三載春秋?


    又是三載春秋!


    金氏怎會有這個毒的?


    按照宴墨白跟她的關係,是不可能給她的。


    偷的?


    也是,康王的人都能偷到,何況同府的人。


    寧淼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


    悲體內一毒未解,又添一毒,喜這兩個毒是同一毒,無所謂添不添。


    “行了,”金氏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同意,明日辰時一人去城郊的侯府別院,宴鯤鵬會在那等你。”


    末了,又補了一句:“讓車夫老宋送你去,他是我的人,他知道路。”


    金氏說完,也不等寧淼回應,徑直離開。


    ——


    寧淼一晚上都在想這件事。


    她想了種種可能,想了種種後果。


    如果逃離侯府,那就很難跟宴墨白再有交集,那她的解藥就徹底無望。


    如果不逃離侯府,就得解決借種這件事。


    若跟宴墨白求助,他會幫自己嗎?


    大概率不會。


    他那樣冷血無情的人,不會管她的死活。


    入侯府以來,他對她的每次相幫,都是她用利益交換來的。


    答應與她一起去思源學堂,是她用蛇紋圖換的。


    願意下井將她救上來,是她用對寧王有利的消息換的。


    昨日在清風客棧會救她,也是為宴長景和侯府的聲譽著想。


    所以,若想他相幫,就得有同等價值的東西與其交換。


    她想了若交換成功,他願意幫,他能怎麽幫?


    找宴華庭和金氏,讓他們放棄她借種?


    他找了,宴華庭和金氏就會放棄嗎?


    就算迫於他的壓力,宴華庭和金氏放棄了,她還能留在侯府嗎?


    兩人定對她恨之入骨,就算不要她的性命,也定會將她掃地出門。


    那她到時候又以什麽理由讓宴墨白將她留下來?


    繼續說為了躲避康王追殺,為了借力複仇?


    如果他說將她送出京城,這些也能辦到呢?


    那她就更難與他再有交集了,那她的解藥也是無望。


    所以,此次的事還是得靠自己,得自己解決。


    她必須在侯府留下來,必須留在宴墨白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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