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墨白眸色微深。


    是嗎?


    “可是你甘願被人利用,成為別人的刀,反而給自己樹敵了,這並非是自保的良策。”


    他覺得這不是自保,這是借力打力,讓自己坐收漁利。


    這就是扮豬吃虎。


    安王搖搖頭。


    “我也不是甘願被所有人利用,每次成為別人的刀之前,我也會權衡利弊、預測結果,看應不應該做。”


    宴墨白沒接話。


    這才是厲害的地方。


    “所以,四哥,我很累,明明不爭高位,卻搞得每日比奪嫡的人還累。”


    “我成為別人的刀,就會樹敵,就會招恨,我不成為別人的刀,就會被發現是裝的,就會引來忌憚、招人對付,太難了。”


    安王歎了一口氣。


    “我有時就在想,我一開始就不應該裝,搞到後來,不裝都不行了。一旦突然不裝了,更會成為眾矢之的,父皇也會懷疑我別有用心。”


    宴墨白知道他說的這話是不假的。


    確實。


    所有皇子任何想要有人冒頭的事,都會第一個想到他。


    如果是傻乎乎,樂意被人利用還好。


    如果隻是裝的,並非甘願,還要分析一堆利弊,設想種種結果,確實是累的。


    其實,聽到這裏,他已經明白這個男人上山來找他的用意了。


    無非就是告訴他,自己無心太子之位,讓他不要對付他。


    宴墨白彎唇。


    “你怕我會對你不利?”


    他從來也沒想過要對付他,他從來沒想過要對付任何皇子,當然,前提是,這些人不惹他。


    安王很坦誠,點點頭:“嗯。”


    他知道皇位之爭的殘酷。


    古往今來,這樣的例子也不少。


    宴墨白便笑了。


    “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也一定會讓他後悔這輩子投胎做人。”


    他是笑著說這話的,可安王還是聽得心口一顫。


    一種很強烈的感覺,他真的會說到做到。


    這也是他決定上山來找這個男人開誠布公的原因。


    他知道,自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這個男人的厲害,他知道寧王之所以能成為奪嫡之首,都是這個男人的功勞。


    尤其是此次對付寧王,他全程參與,更是直觀地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驚人能力。


    所有的部署,所有的謀劃,都是出自這個男人。


    他預判了寧王所有的計劃,並提前做了所有安排,否則,此次宮變,沒那麽容易化解。


    還有,那個叫寧淼的女人,也是非常厲害的主兒。


    在落兒山山洞裏的時候,他就已經深深感覺到了。


    頭腦清晰、心思縝密、滴水不漏。


    加上這次,他上山帶她進宮,從與她的對話中,從她的各種反應中,他更是發現,她與宴墨白是同一種人。


    他不是他們的對手。


    既不是對手,他自是不想為敵。


    為敵是沒有好下場的。


    康王、寧王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不想步他們後塵,不想落得他們一樣的下場。


    宴墨白提壺給自己的碗裏加了一點熱茶,端起來喝了一口。


    “其實,我也對那個位子無意,隻不過,我要保護我想保護的人,換句話說,於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我想保護的人。”


    安王反應了一下他的話。


    言下之意,他想保護的人,才是他的逆鱗,別去觸碰。


    “明白。”安王點點頭。


    末了,笑問:“那我可以成為四哥保護的人嗎?”


    宴墨白又豈會聽不懂他這半開玩笑半試探的話?


    他在等他的表態,在等他的答案。


    彎唇:“隻要五弟想,便可以成為,若不想......”


    他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隻要他好,他便會更好,但若有異心,那就後果很嚴重。


    他用了‘五弟’二字。


    安王乍然聽到,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


    恍惚間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反應了一下,確定自己沒聽錯,他激動得差點手裏的茶碗沒拿穩。


    茶水撒潑了出來,濺到自己白色的衣袍上,他也無所謂,滿心歡喜道:“想,我當然想。”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個男人很不好相與。


    他方才上山的路上還在想,若這個男人並不接受自己的主動示好怎麽辦?


    他甚至想好了,若這個男人實在不信自己,他就讓他給自己下三載春秋。


    三年時間,總足以證明自己是怎樣的人了吧?


    沒想到根本用不著。


    安王雙手舉起手中茶碗:“那我就以茶代酒,敬四哥一杯,感謝四哥,以後就有四哥罩著我了。”


    宴墨白笑笑,執起茶碗,與他碰了碰。


    然後各自飲了一口。


    一空從堂屋裏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你們一個王爺,一個大理寺卿,是真的沒事幹嗎?青天白日的,跑到我這深山老林裏來,玩小孩子過家家,拿個成年粗茶,舉杯對飲,是你們王府侯府沒酒嗎?”


    宴墨白:“......”


    安王:“......”


    “需要給你們兩個炒個小菜嗎?”一空又問,一臉嫌棄。


    宴墨白笑:“我總算知道寧淼為何滿腦子都是正事,一心為國為民了,不愧是師父教出來的。”


    一空剛準備接話,一道略帶嬌嗔的清潤女聲驟然響起:“說我什麽壞話呢?”


    幾人皆是一怔,循聲望向院子門口。


    便看到寧淼和春蘭牽著一匹馬站在那裏。


    “你怎麽還是來了?”宴墨白攏眉,當即起身,大步迎了過去。


    寧淼示意春蘭將馬係到院子裏。


    見她的臉被山風吹得紅彤彤的,宴墨白低低歎了一口氣,伸手將她身上的披風攏了攏。


    “你大著個肚子,還騎馬?”


    “沒有,坐馬車到山腳下的,馬車上不來,就卸了一馬,以為能騎,騎了會兒發現不行,就走了,我們走近路上來的。”


    宴墨白搖搖頭:“真是不聽話。”


    寧淼眉眼一彎,笑回:“我這不是也想師父了。”


    其實,她是擔心宴墨白跟一空的相處。


    她知道一空對宴墨白一肚子意見呢,且她也清楚一空的脾性。


    她不在,他肯定可勁折騰宴墨白。


    倒也不是擔心宴墨白。


    就是吧,她想這兩個對她來說,最重要的男人,能好好相處。


    想著看能不能三人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她知道一空一直最在意的是什麽。


    寧淼看向安王,剛想跟他打招呼,就看到安王自石凳上起身,率先開了口:“四嫂。”


    ——


    【哎,文被關小黑屋了,得修改前麵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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