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嫂?


    寧淼微怔,左右看了看,又回頭望了一眼,確定別無他人,安王就是在叫自己,很是意外。


    所以,這是兄弟相認了,連排行都搞清楚了?


    就算如此,現在就叫她四嫂,未免太早了吧?


    她看了一眼宴墨白,見他唇角一抹微弧,似是對安王的此舉挺受用。


    她隨即做出反應,朝安王頷了頷首,禮貌客氣道:“殿下。”


    還有一人更愣,應該說更驚。


    那便是一空。


    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問安王:“你剛剛叫她什麽?”


    “四嫂呀,不對嗎?他是本王的四哥,她難道不是四嫂?”安王指指宴墨白,又指指寧淼。


    一空滿眼錯愕。


    忽的想起什麽,又神情一鬆,一臉了悟。


    “所以,你們剛剛以茶代酒,是在拜把子?”


    一空更覺得兩人行為幼稚,搖搖頭,接著說安王:“你又不是平頭百姓,你是皇子,你這樣拜把子,你父皇知道嗎?允許嗎?”


    說完,又跟寧淼道:“這四嫂可不興認啊,指不定惹來大罪。”


    末了,還數落宴墨白:“你堂堂大理寺卿,這點常識都不懂?跟皇子稱兄道弟,你覺得皇帝樂意嗎?你也不怕人頭落地。”


    宴墨白:“......”


    安王:“......”


    寧淼見狀,撲哧笑了,上前挽了一空手臂:“他們不是拜把子兄弟,他們是親兄弟。”


    親兄弟?


    一空震驚。


    “那......那怎麽個親兄弟法?是都是侯府的,還是都是皇室的?”


    “都是皇室的。”寧淼道。


    一空再次麵露驚訝。


    難以置信地指指宴墨白:“他是皇子?”


    寧淼點頭:“嗯。”


    安王也出了聲:“他不僅是皇子,很快還是太子。”


    一空更是意外得不行。


    寧淼晃晃他手臂,笑道:“這些事,我一會兒再慢慢跟師父說。”


    一空看看她,又看看宴墨白,眉心微攏。


    ——


    因為又添了人,光一隻雞和一些素菜肯定不夠,一空又去殺了一隻鴨,並將宴墨白帶來的牛羊肉也弄了些,做了一個炭火吊鍋。


    春蘭也去灶房幫藍影的忙。


    這廂,寧淼、宴墨白和安王去堂屋裏坐著喝茶閑聊。


    閑聊幾句下來,寧淼就明白了安王為何會在這裏。


    她也發現安王遠比她以為的更聰明。


    很識時務,很會審時度勢,也很清醒睿智。


    方才見到她時,一聲‘四嫂’已可見一斑。


    安王主動跟宴墨白示好,自是她喜聞樂見的。


    撇開皇權路上少一個敵人不說,宴墨白從小到大,親情淡薄,甚至可以說從未有過親情,有個主動示好的兄弟,也算是不錯的。


    雖然還不知這個兄弟是出自真心,還是來自假意。


    反正來日方長,能見人心。


    ——


    午膳,從未有過的一大桌。


    對一空來說,真是從未有過。


    在一空的要求下,宴墨白和安王的允許下,藍影和春蘭也被迫上了桌。


    一起六人,四方的桌子,藍影春蘭一方,宴墨白寧淼一方,一空和安王各一方。


    吃飯的時候,寧淼便在飯桌上跟一空講起了宴墨白的身世,也順便講給藍影和春蘭聽。


    當然,按照昭慶帝對外說的那個故事講的。


    一空沉默地聽著,聽完問:“剛剛安王殿下說他很快是太子,是真的嗎?”


    寧淼不知如何回。


    安王回了:“是真的。”


    他父皇的心思,他看得出來。


    正常情況下,封王就會賜府邸的。


    可他父皇冊封了宴墨白為端王,卻沒給他府邸,還讓其住在永昌侯府,也未讓人新建端王府。


    說明冊封端王隻是過場,短暫的過場,繼續住在永昌侯府也隻是短暫的,很快就會入主東宮了。


    藍影和春蘭聽到這個都很驚喜。


    一空卻是皺了眉:“為何讓他做太子?”


    安王汗。


    還以為他會很高興,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當然是他最優秀,最適合了。”


    “天天不務正業,還最合適了?你們皇子中這麽挑不出人嗎?”一空問。


    安王嘴裏的一口飯差點就噴了出來。


    宴墨白彎唇笑笑。


    寧淼也想笑,卻沒笑出來。


    她知道,她師父真正在意的並非是這個。


    “一空大師,你對四哥是不是有什麽誤解?說本王不務正業,還差不多,四哥是絕對跟這個詞沾不到邊的。”安王笑道。


    一空回得也快:“哪家都要做太子的人了,還有閑心跑我這深山老林來挑大糞?”


    一句話說得桌上幾人都嗆到了。


    寧淼也咳了起來。


    宴墨白幫她拍撫著她的背。


    寧淼看向他,忍俊不禁。


    她就說她師父定會想法子折磨他,果然。


    她隻是沒想到會讓他幹這活兒。


    她想象不出那畫麵。


    沒親眼看到,有點可惜了。


    “那不是你讓我們幹的嗎?”安王打抱不平道。


    “若不是你們閑得慌,跑來我這裏,我去哪裏讓你們幹?”一空反問。


    安王瞬時啞口。


    宴墨白一直沒做聲,唇角微弧淺淺,不辯駁、不解釋,任由一空說。


    用完午膳,春蘭和藍影收拾洗碗。


    安王和宴墨白去榕樹下的石桌旁下棋,寧淼將一空拉進了屋,坐在炭盆邊跟他講起了聶家的事。


    一空非常震驚。


    聶家那麽大的家業,根基那麽深,論商,無論是在京城,還是在全大昭,聶家都可以說排得上頭部,竟然一夕之間遭遇了這麽大的變故。


    得知是宴墨白救了聶嫿,救了除了犯事的那一房之外的所有聶家人,將本應該斬首的大罪改成了流放,一空更是意外。


    “沒想到還是有點用嘛。”


    “我先前就說過,他很厲害的,非常厲害。”


    寧淼又將自己與康王的事,他們如何扳倒康王,如何扳倒寧王的事,全部講了一遍。


    一空大為震撼。


    他知道這丫頭下山後這些年經曆了很多,卻也沒想到幹的是如此大的事,過的是如此心驚肉跳的生活。


    “所以,師父,宴墨白不是一般人,他很優秀,很好,也對我很好,你要相信你徒兒看人的眼光。”寧淼拉著一空的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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