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芝領命送溫實初出去了,還不忘塞給溫實初一包不小的銀子。


    “頌芝姑娘,下官給華妃娘娘診脈是份內應當,萬不可受如此大禮。”


    雖然溫實初知道各處打點亦是皇城內不成名規矩,但這一包銀子著實有點太多了,有賄賂之嫌,不符規矩。


    “溫大人,您還是收下吧,日後還要有勞溫大人呢。”


    頌芝將東西往溫實初藥箱推了推,哪知這溫實初是個實心眼兒的,僵持著不肯收下。


    “溫大人,您若是不收下這娘娘的心意,娘娘怎麽還放心用你啊?若你執意不收,那這銀子隻能送給你奔喪之用了!”


    頌芝麵上笑意收斂,話中無半點遮掩,自家主子的情還沒有人敢不受的。


    “那,那下官多謝娘娘賞賜。”


    說著溫實初便伸手接下了頌芝甩來的錢袋。


    回去的路上,他拿著錢袋,想起方才華妃的脈象。


    抬眼望著皇城四方天空那初秋的落日餘暉,想著自己恐怕已經被卷入了內宮鬥爭之中了,心裏除了憂惶並無半點喜悅。


    “東西收下了?”年世蘭斜靠在暖榻上,問進來的頌芝。


    “開始他還故作清高,但娘娘賞賜,憑誰也不敢推拒,自然是收下了。”


    頌芝上前輕輕捏著華妃的小腿,又念叨起今日那尚未入宮的夏常在張狂做派的傳聞。


    而華妃卻隻是聽著頌芝閑話著,從耳朵裏過了一遍並未搭話。


    心裏盤算著溫實初必定是診出了自己體內的麝香了,但他卻隻字未提,想必是得了提點的。


    但他身懷醫術,必定能想點法子給自己醫治的,眼下雖然沒把握能使喚他,但隻要甄嬛入了宮,他便不得不聽自己的了。


    “往後這宮裏倒是熱鬧了。對了,現下皇上在何處?”


    “近日聽聞皇上為了稅銀的事甚為煩心呢。”


    頌芝正捏著華妃的腿淡淡回複著,卻忽的手裏一空。


    華妃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前幾日對欣常在侍寢十分不滿,下麵人已經支會了欣常在的綠頭牌掛起來了。


    隻怪自己眼下思慮太多一時未能想起,雖然知道自己早晚還是要麵對皇上的,卻不想此時在自己還未梳理起前情往事的時候徒增紛擾。


    她蹙著眉起身,頌芝不解趕忙上前攙扶了一把。


    “等下皇上來,就說本宮今日身子不適,剛喝了溫太醫的藥睡下了。”


    華妃想起今日太醫來過,皇上必不會多疑,又道:


    “等下讓福子上前伺候,記得讓她帶上本宮賞賜的發釵。”


    “娘娘......”


    頌芝怕是自己聽差了,不解地發問卻被年世蘭打斷了。


    “別多問,讓她過來本宮叮囑幾句,你照做便是。”


    說完她擦去了口脂,又鬆了鬆發髻,鬢角幾屢發絲垂下,卻有幾分憔悴模樣。


    年世蘭深知皇後針對自己,無非是因為自己背靠年家,又同她一般無子,便覺得自己威脅到她的中宮之位。


    而如今她重生歸來有許多人和事要重新梳理,把福子推出去,也好暫時分寵,不讓自己太招搖引來各方敵意。


    “皇上駕到。”正思量著,殿外便傳來稟告聲。


    頌芝給福子遞了眼色,福子伶俐上前恭迎皇上。


    “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你們娘娘呢,怎麽也沒出來迎接朕。”


    皇上口吻帶著戲謔,聞聽今日欣常在的綠頭牌被華妃掛起便猜到她在使小性子。


    便低頭問詢跪地的福子,視線卻被福子頭上的紅色寶石珠釵吸引。


    “回皇上,娘娘身子不適,下午召了太醫來診治,服了藥睡下了。”


    福子聲音嬌柔,明眸靜垂,在昏黃燭光下,那紅色寶石襯得她十七年華的少女容貌愈發嬌豔欲滴。


    “華妃病了,怎麽沒人來回稟朕?”


    胤禛不料華妃是真的病了,走入寢室,輕輕掀起了帷幔一角,卻見帳中美人似有病容,麵上微微泛著油光酣睡著。


    華妃閉著眼,那鼻尖縈繞著她曾經貪戀的龍涎香氣息。


    一息間,年世蘭感受到眼前男人的手即將觸碰到自己,她被中的手不受控製地輕顫著,她用力收緊微微發汗的指尖,克製著自己的心緒。


    “回皇上,太醫說近日華妃娘娘勞累,早起皇後娘娘請安不小心著了風寒,娘娘說是小事,不想打擾皇上朝政,故而不讓奴婢前去稟報。”


    福子這時又高舉起日常華妃為皇上常備的養生茶,恭敬回話著。


    皇上轉身伸手接過溫熱的茶盞,卻微微觸碰到那纖細柔軟的指尖,他見少女飛快地瞥了一眼自己又羞怯地低頭垂眸,皇上心底湧起一絲癢意。


    “你這發髻是垂鬟分肖髻?配上這發釵倒是嬌俏。”


    “回皇上,前幾日您問起奴婢年齡,華妃娘娘說想起與皇上初見時的日子,便賞賜了此釵給奴婢。”


    福子極力想起華妃的囑咐,一字一句地回稟著。


    “你家娘娘抬舉你,你便好好當著差盡心伺候吧。明日朕再來看華妃。”


    皇上喝了口茶便放下了茶盞,算了領了福子的情,起身便出了寢殿。


    年世蘭假寐躺在帳中,聽完帳外兩人的對話。


    待皇帝走後,她掀起捂著自己的厚被,坐起身。


    再次聽到皇上的聲音,那熟悉的氣息靠近,自己的心底還是波瀾起伏的,她微微發著愣。


    “娘娘,您剛出了汗,仔細風寒。”


    頌芝挽起紗帳,見自家娘娘為了裝病把自己捂出來一身汗,幫著披上了外衣。


    “給本宮倒杯茶吧。”


    年世蘭起身,將一旁的燭火撥了撥,殿內亮堂了幾分,那閑逸的樣子沒有半點惱色,接過頌芝遞來的溫茶又道:


    “看好福子,不讓她出宮,亦不能與旁人接觸。近日你和周寧海把翊坤宮的下人再梳理一遍,別眼皮子底下生出暗鬼。”


    “是,隻是奴婢不懂,娘娘為何要提拔福子?倒叫皇後得了便宜。”


    頌芝臉上滿是鄙夷不屑。


    年世蘭卻隻淡笑,前世自己輕狂魯莽,從殺福子開始,皇後便是已經抓住了拉踩自己的把柄。


    她輕搖頭伸手點了頌芝氣鼓鼓的臉道:


    “福子是有福的,便不知道她能不能擔得起這份福氣了。”


    “她就是再有福,也是個下人出身,這天大的福氣落到頭上怕也是會壓垮她。”


    頌芝這嘴上不饒人的功夫,一時半會也是改不了了,年世蘭笑笑又似乎是想起來什麽。


    “方才皇上誇福子的是她的發髻,這倒有些奇怪了,皇上不是沉迷女色之人,怎會認出這發髻?”


    “還不是福子投其所好,一副妖媚樣子......”


    頌芝給華妃拍拍了軟靠扶著她走向軟榻邊說著。


    “等等,投其所好?”


    華妃坐下,拿著茶盞片刻後唇角微微上揚,便明了這其中緣由了。


    知道皇上所好的便隻有皇後了,後宮嬪妃發飾都按等級裝扮,對宮女便是要求樸素裝扮,不得隨意佩戴飾品,但福子的發釵是賞賜,便是戴得的。


    之前那福子總是梳著普通少女的發式,因鮮有裝飾倒是不打眼的。


    皇後當真是用心良苦地討皇上歡心了。


    這發髻難道是皇後當年所用的?


    但想起這對帝後的日常相處,除了相敬如賓,固然皇後殷勤討好,卻是不見得皇上有什麽深情的痕跡。


    年世蘭女人的直覺告訴自己,這發髻或許是旁人的,且是皇上喜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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