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接過,淺嚐了一口,氣倒是順了許多,輕歎一口氣問道:


    “今日案情調查地如何了?”


    “嫌疑最大的兩個奴才還未招供,不過兒臣想他們定熬不過今晚,皇阿瑪放心。”


    “慎刑司如今這麽不堪用了,兩個內監竟還要審一日嗎?”


    胤禛放下茶盞,相較於昨日弘曆雷霆之勢便揪出嫌犯,今日這審問之事倒拖拉了起來,似有不解。


    “凶手定然是其中一個,慎刑司有的是法子叫人求死不能。至於為何如此難審出結果,便隻有一個原因。一個是真冤枉,自然重刑之下也不會招供。而另一個,便是同這個真被冤枉的較勁,隻要這個被冤的首先鬆口,那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弘曆神情自信傲然,沉穩之中又不免表露出幾分得意。


    胤禛輕笑搖頭,這孩子心思通透,就是耿直了些。


    “此次你做的很好,那朕便等著明日的結果了。”


    “皇上,張廷玉大人求見。”


    蘇培盛入殿通傳,弘曆聞聽是吏部尚書張廷玉,便知皇上定有要事商議便識趣地告退了。


    隻是出去的時候與張廷玉照明,兩人相對問候,張廷玉禮數周全,神色和藹恭敬。


    弘曆心念微動,倒是不以為意,行禮也隻草草了事便闊步離開了。


    ***


    “趙喜,今日皇上大怒的事能否探聽一二?”


    趙喜聞言嚇得當場停住了腳步,又慌忙回神追趕了幾步上前。


    “爺,禦前的事兒咱們從不探聽,禦前的人咱們眼下動不得啊。您忘了?”


    這圓明園內宮弘曆的人早就滲透,可這禦前大內侍衛、暗影、血滴子明裏暗裏都是重重守衛,稍有異動,那是十分危險的舉動。


    “那便罷了吧,隻是往日裏西北軍情都由年羹堯奏報,這嶽鍾琪的奏折又如何能單獨上奏的?”


    “嶽鍾琪為年羹堯部下,兩人也精誠合作了許久,想來這奏報應是過了年羹堯的,主子過慮了。”


    弘曆參不透其中緣由,加上皇上今日怒氣衝衝,想來是西北出了事。


    隻要事涉年世蘭,他總是無法忽視,總是下意識地多個心眼,但願此次之事不會牽扯到她。


    “殿下,不好了!”弘曆正要趕回慎刑司,這慎刑司那頭的人便尋了過來,“殿下,那康祿海受不得刑,咬舌自盡了。”


    弘曆聞言加快了步伐,趕至慎刑司監牢,嚴祿已做完初步檢查,他眸光銳利地瞧著嚴祿,等他說出結果。


    “舌根斷裂,流血而亡,很難斷定是人為還是自盡。”


    弘曆隻覺眼前人的死透著蹊蹺,偏偏在最關鍵的時候,康祿海選擇了自殺。


    眼下死無對證,若小葉子遲遲不認罪,又沒有新的證據出現,那這案子隻能草草了結了。


    “殿下,沈貴人在外求見。”


    沈貴人是案子苦主,此事趕來必定是有重要的事,弘曆不再逗留,轉身出了監牢。


    “四殿下,我聽說康祿海被抓來慎刑司拷問了?”


    沈貴人行色匆匆,想來得了消息便尋來了。


    “康祿海已自盡了。”


    弘曆隻肅然地言簡意賅道。


    “什麽?自盡了?四殿下,我此來便是要為康祿海分辯的,當日我當眾責罵了康祿海隻是形勢所逼,而康祿海非但不記恨還當場謝我解圍之舉,他必然不會推我入水。”


    弘曆聞言又示意沈貴人將當日之事細細說來,得到沈貴人這份供詞,想來小葉子哪怕再不招供,也難逃罪責。


    日近黃昏,弘曆將最新的案情奏報整理完,便又匆匆去了勤政殿。


    ***


    “兒臣見過端妃娘娘。”


    弘曆不料會遇上端妃從勤政殿出來,康祿海是端妃的人,這端妃此來或是為康祿海?


    “四阿哥辦案辛苦,無需多禮。”


    端妃噙著溫淡淺笑,身形消瘦,麵色憔悴,言語間十分親和。


    “兒臣正想見過皇阿瑪便去娘娘宮裏,眼下倒是巧了。”


    “本宮宮中出了如此不知檢點的奴才,實在心有愧疚,此來也是向皇上請罪,寬恕本宮約束下人無方之罪。想來四阿哥必定是為了案情,有事不妨直說。”


    端妃滿臉自愧惱怒之色,拖著病體前來請罪,皇上哪裏能真的忍心責怪呢。


    弘曆早已聽出端妃弦外之音,她趕在自己前頭來了勤政殿,倒是坐實了康祿海是畏罪自盡的事實。


    自己如何再多說,想必皇上也不會窮追不舍,畢竟華妃的清白已經被證實,沈貴人也無性命之憂。隻要有了說法,那皇上對沈貴人、對濟州協領沈自山都是有了交代了。


    “看來端妃娘娘慧眼識人,一早便斷定了康祿海有罪了。不若兒臣一心隻認證據,費了如此多無用的功夫。”


    弘曆亦是含笑回應,隻是那嘴角的淡笑有種放肆的戲謔。


    “哦?那四阿哥是找著康祿海的罪證了?”


    端妃掩麵故作驚異,等著四阿哥的後話。


    “娘娘安心,康祿海自盡了,不會再拖累娘娘名聲了。”


    弘曆微微頷首不待端妃後話,便徑直入了勤政殿,他實在不想看到那些虛偽陰暗的臉。


    弘曆入殿,皇上躬身伏案批著堆山碼海的折子,臉上淡漠冷然的神情,聽見弘曆入殿的動靜,頭也未抬沉聲問道:


    “怎麽?不是說要過了今晚,看來是有結果了?”


    “回皇上,端妃宮中的康祿海自盡了。”


    弘曆語氣低緩淡然不免帶著無奈和挫敗之感。


    胤禛聽出他話中情緒,不免掀眼望去,卻是冷哼一聲朗聲問道:


    “怎麽?如此便泄氣了?眼下你又當如何?”


    “康祿海的死十分蹊蹺,沈貴人亦向兒臣說明了當日她與康祿海發生口角的誤會,兒臣要徹查慎刑司,非要找出些端倪來。”


    弘曆十分清楚皇上不會再繼續調查,他的目的已然達成,此問不過是試探自己。


    “罷了,此案就此了結,再花精力人力下去,這後宮難有安寧。剩下的事交由嚴祿,眼下你最重要的便是讀書,宮裏的事不宜再插手。”


    弘曆這番認死理,非要尋出真相的勁兒倒也不意外。


    此子赤子心性,做起事來不管不顧,磨好性子,或許會是自己手裏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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