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謹遵皇阿瑪教誨,兒臣告退。”


    弘曆得了明示,不再堅持查清此案,起身退下,隻是麵上不免似還透著幾分桀驁和不甘。


    “弘曆,日後宮中或有人為難你的,便自來告知朕。”


    胤禛想起張廷玉午後的諫言,心中多了幾許猜測。


    “兒臣多謝皇阿瑪關懷,兒子自當勤學上進,不負皇阿瑪期望。”


    這句突然又莫名的囑托倒讓弘曆十分意外,他心下猶疑,麵上卻似驚喜過望,朗聲回稟。


    見弘曆欣喜而去的背影,胤禛垂眸盤弄起手中手串,不免又思慮起張廷玉的諫言。


    說四阿哥非嫡非長,卻率先理事,不符規矩。


    且這四阿哥行事魯莽衝撞宮中妃嬪,著實不像樣,勸解皇上不宜過早任用四阿哥,以免日後生驕。


    胤禛不免心中冷然嗤笑,自己登基不久不說,且如今正值壯年,何來嫡庶長幼之說。


    蘇培盛已證實皇後今日送了賞賜到尚書府,午後張廷玉便自來諫言,這到底是張廷玉的本意,還是皇後借口提出,倒是不言而喻。


    雖然張廷玉這話確實在理,隻是皇後暗中勾結的舉動,不免讓胤禛起疑惱怒。


    眼下西北奏報,一貫與年羹堯相輔相成的嶽鍾琪,居然檢舉年羹堯結黨營私,貪贓枉法;前朝又有甄遠道揭發隆科多同樣是結黨營私,貪腐無度;而後宮也是亂事頻發,且衝著華妃而來。


    看來這朝中似有暗流在針對年家,西北戰局在最關鍵的時候,此人在這緊要關頭突然煽動副將檢舉。


    若不是想借此貪功冒進,便是想動搖軍心,攪弄戰局,其心當誅。


    奈何胤禛登基不久,可用之人寥寥,眼下唯有隱而不發才是上策。


    “蘇培盛,把嚴祿叫來。”


    嚴祿得召自是關於沈貴人落水一事,他早已整理好奏報遞上,隻是胤禛沒有看一眼,隻沉聲問道:


    “聽說此次皇後宮中首領太監因在宮中賭錢,被弘曆扣押在慎刑司了?”


    “是,因此事還涉及內務府幾個副總管和內監,且四阿哥查出這十餘人有借賭博之名行賄賂之事,所以一並收押等皇上發落。”


    嚴祿不料皇上倒是率先問起皇後宮中內監,疑心是否皇後娘娘來向皇上討要,想包庇縱容手下奴才。


    還好弘曆早就拷問出了結果,這在宮中以賭博之名賄賂,可是不小的罪名,想必皇上得知詳情,也不會太過輕饒。


    “好啊,這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如今都不把大清律令放在眼裏,貪腐之風竟蔓延到後宮!”


    胤禛聞言勃然大怒,當即就將翡翠手串重重摔在桌幾之上,連日來前朝後宮種種禍事不斷,自己若再姑息養奸,豈非昏庸糊塗。


    “嚴祿,傳朕的旨意,將涉及賭博行賄的宮人,一律杖斃。”


    嚴祿也是萬萬沒料到皇上竟然因此如此大怒,這涉及之人不下數十人,這下後宮必定人心惶惶。


    “那沈貴人落水案皇上如何裁決?”


    胤禛眸光冷沉,似是斟酌了幾念,自己已經嚴懲了數十人,若再嚴懲,實在過於暴戾。


    既然有人畏罪自盡,這案子便能了,那就順其自然,將其餘人放了。


    “既然涉事之人畏罪自盡,那便把該放的人放了吧。”


    而另一頭的弘曆一路心懷各種猜測,到了霽月閣還是放心不下,今日太多反常的事發生,他總覺得放心不下。


    “趙喜,晚膳後將今日宮中各宮往來呈報上來。”


    不消片刻,弘曆正準備用膳,嚴祿也過來了。


    “坐著,一道吃點吧。”


    嚴祿絲毫不客氣,撩起衣角便坐下狼吞虎咽了起來,這奔走了一整日,他早就餓極了。


    隻是嚴祿在宮外獨居慣了,什麽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在弘曆麵前是絲毫不顧及的,邊扒拉著飯邊將皇上召見自己時所有的話陳述了一遍。


    弘曆蹙眉早就因為嚴祿這吃相,擾了用飯的心情,倒是也絲毫不責怪,隻放下了碗盞想著什麽。


    他向來斯文知禮,行走坐臥皆是自成一派清雋高貴的姿態,隻安靜揣摩起皇上的舉止言語。


    “皇上因後宮盛行賄賂之風勃然大怒,甚至不顧皇後臉麵,執意要嚴懲。這‘上上下下裏裏外外’之說,恐怕便與西北前線有關,看來嶽鍾琪的折子很有可能便是狀告年羹堯貪腐了。”


    弘曆得此結論,一時坐立難安。


    眼下年世蘭雖被證實清白,隻是此事到底由她引發,加上西北的折子,很難說皇上不會遷怒年世蘭。


    就算皇上能撇開年羹堯待她如常,而因此事件利益受損的皇後,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另外曹貴人和端妃,始終是藏在暗處,伺機而動要拉她下水。


    弘曆隻覺心頭冷意四起,腦中忽然閃過當晚沈貴人出事,她見那紅魚殞命破碎悲傷的神情。


    原來,她早就清楚自己身在權利的漩渦中心,身不由己地被群狼環伺。


    她看著那紅魚全數被殺,直到最後那僅剩的一條,苦苦掙紮最終卻難逃一死。


    這樣赤裸裸的畫麵,怎叫如今孤立無援的她不驚心膽寒呢。


    他忽然起身,再難端坐在原地,內心隻有一個躁動的聲音在呐喊,他要去尋她。


    “爺?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


    趙喜不免在弘曆身後焦急地追問,隻聞弘曆冷然地聲音傳來。


    “清涼殿。”


    不容趙喜多想,他著急忙慌地要跟上,卻被嚴祿長臂擋住。


    嚴祿喝著湯壓下一口飯食,伸頭又含糊地對雲嵐說道:


    “你,你快帶件披風跟上殿下。”


    雲嵐雖不知緣由,但見兩人一團混亂,亦是慌亂無措,隻點頭趕緊尋著披風就追了出去。


    “嚴祿,你攔著我做什麽,雲嵐如何能攔得住殿下?”


    “你放心,雖然我還未娶親,但這事見都見多了。雖說弘曆是單相思,但要攪黃一對男女,那便少不得第三者。你說她去是不是比你去管用?”


    嚴祿說完不禁洋洋自得,將空碗遞至趙喜麵前,示意趙喜盛湯。


    趙喜隻靜立不語,嚴祿抬眼對上趙喜冷沉似惱怒的麵色,不經收斂起神色哄勸道:


    “哎呀,你這個小老太監就是操心太多,男女之事,你得聽我的。”


    嚴祿漫不經心地說著,還不忘上下打量一番,那視線不經意在趙喜下路徘徊。


    趙喜拎起那拂塵狠狠抽了一下嚴祿的手臂,一時殿內又是一番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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