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門被推開了。


    時漪側目一看,便見到穿戴整齊,優雅如公主般高貴典雅的克蘭妲,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淺笑,“時漪醒啦!”


    “你怎麽來了?”時漪坐了起來。


    克蘭妲走到床邊坐下,握緊時漪的手,笑得很滿足,“時漪,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你了,今晚我就陪你一起吃飯吧!”


    什麽叫做好久沒有見過?不是前幾個月才見過嗎?


    時漪勉強扯開嘴角笑了笑,“行吧。”


    “別傻笑嘛,你不開心嗎?”克蘭妲問。


    “你覺得我會因為誰而笑?”時漪瞥了她一眼。


    “那我猜猜……”克蘭妲摸著自己精致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除了散兵,沒有人能讓你傷心。你是不是想他了呀?”


    提及散兵,時漪眼眸暗了幾分,她低頭喝茶,沒有再說話。


    “時漪……”


    “你不是說陪我一起吃飯嗎?快去換衣服啊。”時漪打斷她。


    克蘭妲撇撇嘴,“我去幫你拿衣服,你等我哦!”


    克蘭妲一蹦一跳地走出房間。


    時漪歎息,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耳畔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睜開眼睛,就看見克蘭妲拿著一件衣服進來了。


    她將一套粉紅色的連衣裙遞給她,“你先試試。”


    時漪接過來,直接套上身,裙子剛好合適,顯得時漪的肌膚白皙通透,襯托得她的皮膚宛如羊脂玉一般。


    “時漪,你真漂亮,像童話故事裏的仙女。”


    “謝謝。”時漪淡淡一笑,“時候不早了,該去吃飯了。”


    克蘭妲跟著她走出門。


    她走路的姿勢很怪異,仿佛每一步踩出去,都費盡了全身的氣力,她努力維持著平衡,卻始終保持不住。


    “時漪,你怎麽這麽虛了。”克蘭妲擔憂地看著她,“你沒事吧?”


    “沒事。”時漪咬牙硬挺著,她可不想在克蘭妲麵前丟臉。


    在餐廳等了太久都沒等到時漪的散兵看到時漪過來後,連忙扶住她,“你現在身子還很虛弱,要小心一點。”


    阿彌斯站在一旁,表麵上沒有任何反應,實則在內心暗罵道,這雷咋不劈死你呢?虛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時漪吃了兩口,忽然,胃裏翻騰了一陣,吐了出來。


    眾人皆是驚訝不已。


    溫迪走過來,“你怎麽了?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


    時漪搖搖頭,隻說了兩個字,“無礙。”


    眾人麵露疑惑。


    克蘭妲看向阿彌斯,用眼神詢問。


    阿彌斯麵無表情,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


    散兵安慰道:“沒事的,大概是生病了。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克蘭妲鬆了口氣,笑道:“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嚇壞我了呢。”


    時漪捂著胸口,眉宇蹙緊。她總覺得自從昨天晚上以後,她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差了。心髒也隱約抽疼著,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一樣。


    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時漪一直悶悶不樂的,溫迪勸解她多休息,不要多想,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著。


    晚餐過後,時漪獨自回房間,洗完澡以後準備睡下時,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個畫麵,令她怔忡了片刻。


    “阿彌斯?”她輕喚道,沒有任何人的回音。


    時漪心中湧動的那股熟悉感漸漸變濃,她又喊了幾遍,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阿彌斯……你在嗎?”時漪的語氣帶著幾絲慌張。


    她掀開被子走下了床,光腳走出了臥室。


    樓梯的拐角處,阿彌斯背對著她站在窗戶邊,不知道在望著什麽。她的心猛烈跳動了起來。


    “阿彌斯,你在幹什麽?”時漪緩慢地走向她。


    阿彌斯聽聞聲響,緩緩轉過身,鎏金色的雙瞳落在時漪蒼白的小臉上,她的眸底劃過一抹幽暗的流光,微微抿唇,“沒有幹什麽,就是在發呆罷了。”


    “是嗎?你在發什麽呆?”時漪盯著她的眼睛,不放過他任何一個細節。


    她的視線遊移不定,似乎並不願意和她對視。


    “你……你在發什麽呆?”時漪加重了語氣。


    阿彌斯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喉嚨裏的酸澀,目光堅定,毫不退縮地望向她,“其實,你昨晚被雷劈了,所以現在很虛弱。”這個理由太荒唐了,雖然時漪確實是被劈了,但直接導致她虛成這副樣子的罪魁禍首是生抽靈魂,目的也是為了不讓她記得自己是第三降臨者。


    這些話,阿彌斯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


    時漪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你剛才看我時,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嗯,你今天不舒服,別勉強自己。”阿彌斯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時漪垂眸,沉默許久之後,“謝謝你的關心。”


    “你好好休息吧。”


    阿彌斯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輕輕地掩上了。


    時漪的手按著胸口,她覺得阿彌斯今天有哪裏怪怪的,怎麽態度好了許多,而且她的身體似乎越來越不對勁,難受得很。


    時漪走到鏡子前照了照自己的模樣,臉色好得很。


    鏡子裏的她披散著頭發,臉蛋依然飽滿,皮膚白嫩細膩,嘴唇紅潤。整個人的狀態好極了,一點也不像身體有問題的樣子。


    時漪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巴,嚐到一嘴的苦澀,這種味道她再熟悉不過。


    這是屬於靈魂枯竭時的味道。


    時漪愣了幾秒鍾,隨即衝進了浴室,把水打開到最大量,拚命搓洗自己的肉體。


    “嘩啦啦!”


    水花飛濺。


    時漪的身上泛起了淡淡的黑色氣息,將整個浴缸染得烏煙瘴氣,宛如修羅場。


    她的動作越來越快,甚至有些瘋狂,不停地搓揉著。


    “轟隆——”


    一道巨大的閃電劃破夜空,瞬間撕裂了長空,震耳欲聾的雷鳴聲仿佛從遠古穿梭而來,貫徹雲霄,響徹了整個星球,令人膽寒。


    時漪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抬頭仰望著漆黑的夜空。


    一輪皎潔圓月高懸當空,灑下清冷的月輝。星辰璀璨,繁星點綴在漆黑的夜幕,靜謐而美麗。


    “啊!!”時漪低呼了一聲,抱著自己的腦袋跌倒在浴缸中。


    “啪嗒啪嗒”


    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時漪的眼眶裏溢出來,沿著臉頰滑下,浸濕了衣襟。


    “散兵……”她喃喃著這個名字,痛哭失聲,“阿散,救救我……”


    她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時漪隻覺得渾身都在疼,就連靈魂都跟著劇烈抖動,痛苦難忍。她蜷縮起來,抱著頭,死咬著牙關,努力控製住自己的顫抖,卻始終阻擋不了那源源不斷湧入她體內的負麵能量。她隻能用盡全身的力氣,使出自己平生最大的毅力去抵抗。


    “啊——”時漪的嗓子沙啞到極致,眼淚肆意橫流。


    她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眼前仿佛浮現起了散兵的臉龐。她朝著他伸出手去,卻觸摸不到他。


    時漪睜大眼睛,想要尋求更多信號,可無論她怎麽做都沒用,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靈魂脫離軀殼。


    她的眼淚滴落在水中。


    “砰——”


    浴缸突然炸裂開來。


    時漪瞪大了眼,驚駭地看向水中的碎片。


    碎片在水中漂浮著,慢慢凝聚,組成了一團模糊的影子,它在時漪的周圍盤旋著,時隱時現,仿若一陣風吹來就能消散。


    那團模糊的影子忽而幻化成人形。


    時漪愣愣地注視著這道身影,他有著一張英俊非凡的麵孔,眉毛修長如墨,一雙藍綠色的瞳孔充斥著憂鬱的情緒。


    “時漪”那雙眼眸微眯起來,帶著一絲笑意:“歡迎回家。”


    時漪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和散兵完全不同。散兵總是給她一種冷漠、孤僻,不易靠近的感覺,而眼前這個人,身上卻透著一股濃烈到化不開的悲傷。


    時漪不禁怔忪了一會兒,“你是誰?”


    男人的臉龐僵硬了幾分,“你真的忘記了嗎?”


    時漪搖頭,“你認錯人了。”


    男人歎了一口氣,“是我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時漪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她的記憶力還算好,但眼前的男人她確實沒有印象,“你是誰?”


    他們曾經見過麵?


    “萊奧納多,我們以前見過的呀!”他說,語調裏含著哀愁與思念,仿佛是在追憶著什麽美好的東西。


    萊奧納多?


    時漪仔細回想著,“你叫萊奧納多?”


    男人輕聲應道:“是的,我叫萊奧納多。你忘記我沒關係,隻要知道是你就夠了。”


    時漪聽得莫名其妙,她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男人很危險。


    雖然她已經很久沒大發雷霆過了,可這並不代表她的性格會變好。


    眼前這個人很危險,他一定知道了自己的事,否則不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時漪警惕地盯著他,“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來奪取你的時之心。”他沉聲說。


    “哈?!”時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奪取?


    開玩笑呢吧!他知道自己有多強嗎?


    時漪的額角抽搐了兩下:“喂喂,別鬧。你趕緊走吧,我沒空陪你鬧騰。”


    萊奧納多微蹙著眉頭,似乎對她不耐煩的話語很不爽,“你真的忘了我?”


    時漪眨巴了下眼,一臉茫然地看著他:“我該記得你?你誰啊?”


    她壓根沒見過這個男人好不好!大晚上的突然闖進別人的浴室很奇怪誒!


    萊奧納多似乎被她的反應激怒了,他的臉色陰晴不定,半晌後才恢複平常,緩緩說道:“我是【老板】的部下,你忘了嗎?我們在你結婚的時候才見過一次麵呢。”


    【老板】的部下?


    時漪懵逼了一瞬間,立即聯想到了什麽。


    她的嘴唇動了動,眼裏流露出些許疑惑,她說她記得【老板】應該醜如夜叉,但眼前這個男人卻帥的有些離奇,果然不是【老板】本人“你……【老板】的部下?”


    萊奧納多,是時漪的死對頭,也是時漪的同族人。當初,萊奧納多來到提瓦特時被時漪和阿彌斯聯手封存在了【虛妄之境】中,因此一直懷恨在心。但他並不是【老板】本人,而是她的一個部下。


    萊奧納多的嘴邊噙著笑容,“是啊,我們已經許久沒見了吧?”


    時漪咬了咬牙:“不是,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敘敘舊而已,美麗的時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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