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福珍回來了。


    一臉的不可思議和驚恐。


    “符主任,孫主任說,你一個人拿方案吧。你是我們醫院抗休克的權威,你拿方案就行了。孫主任一時半會可能下不來。”史福珍醫師說。


    符家順主任嘿嘿一笑,說:“大名鼎鼎的孫濤主任,今天怎麽啦,一台闌尾炎手術,竟然遇到困難了?”


    他話中有幾分快樂,有幾分幸災樂禍,當然,其實就是一份調侃。


    這種調侃,即便是孫濤在這裏,也是允許的。


    秦耕聽得出來,這世界,誰服誰呀?


    孫濤,符家順都是縣醫院 的佼佼者,都是醫院食物鏈的頂端,雖不能說這是一山不存二虎,但是頂層之間的相互傾軋那是無時無刻都存在的。


    這是人性,不是善與惡的問題,也不是人品的問題,到了這個層次,這些都是刻在基因裏的東西,不管你品質好壞,就會存在這種傾軋。


    說簡單一些,人喜歡看悲劇,隻有悲劇才能流傳千世。


    符家順喜歡看孫濤的災難,孫濤也喜歡看符家順的災難。


    他們是好朋友,很多時候,他們麵對黃院長,麵對錢尚義之流,他們是同一戰壕的人,他們會本能地站在一起維護縣醫院精英的利益。


    所以,他們是好朋友是絕對的事實。


    醫院精英層都認同的事實。


    但是,內心齷齪,也是實實在在的。


    “今天的是一個異位闌尾,找不到闌尾在哪兒。”史福珍醫師當然會解釋一下,維護外科醫生的象形是一種本能。


    “嗬嗬,再怎麽異位,也在腹腔裏,這應該是事實吧。但是,連孫大主任都找不到的闌尾,我提醒啊,這個病人的闌尾會不會長在胸腔裏去了呢?”


    符家順這玩笑開得有些惡毒。


    宋凡聖不舒服了,諷刺我師父?豈有此理。


    他說:“符主任,闌尾炎手術,有實習生闌尾,也有教授級闌尾。昆明醫學院附屬醫院兩個教授做闌尾手術,最後不得不做成了剖腹探查手術。”


    符家順主任哈哈一笑,說:“這就對了,這兩個教授將留名千史!你不會希望我們的孫濤主任也長江後浪推前浪吧?”


    非常的刺耳!


    但是,宋凡聖又能說什麽呢?


    符家順就喜歡這麽開玩笑,即便是孫濤在這裏,這玩笑也是要開的。


    不過,符家順不是毫無節製的人,開玩笑要適可而止,於是,他不做聲了,拿著化驗單認真閱讀。


    他在集中精力思考抗休克的問題。


    你笑人家孫濤拿不下闌尾手術,人家不笑你抗休克不成功?


    一定要想辦法把休克糾正了。


    “看來,隻能用腎上腺素了!”符家順咬了咬牙。


    秦耕聽了之後,打了一個哆嗦,喂,老兄,這樣可不行,你這不是加重了病人心髒負擔嗎?


    秦耕不能直接說,直接說,人家會扇耳光的,因為此刻的醫學水平,用腎上腺素是正確的,書本上都是這樣寫的。


    “符主任,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您可以試試硝普鈉,或者硝酸甘油。”秦耕很委婉地提出了一個建議。


    不過,這種建議沒有打他嘴巴就算是很幸運了。


    符家順主任輕蔑地微微一笑,他連糾正你錯誤的興趣都提不起來,更別說批評你了。


    秦耕像是吃了一隻蒼蠅,特別的難受。


    不過,他不怪符主任,他並沒有錯。錯的是自己。因為,自己提出的理論是很多年後才探索出來的,新理論提前幾年使用,真的會被認定為錯誤的。


    秦耕沉,沉默了。


    他無能為力。


    此刻的秦耕是痛苦的,他因為不能主導治療,眼看著人家用被淘汰的理論指導臨床實踐,你說他能不苦嗎?


    幹脆不看了。


    秦耕走了出來,到了走廊上喘氣。


    符家順瞥了秦耕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水平這麽差勁,基本的常識都不懂,怎麽以訛傳訛,把他傳成是神醫了?”


    宋凡聖也哈哈笑起來,說:“要不是我不理睬他,他早就要把你的醫囑改了。”


    符家順嘿嘿一笑,說:“黃院長他們發神經,還要把他調進來,還說他是人才。”


    史福珍也笑了,說:“他在傳染科降低了死亡率,這可不是假的吧?”


    符家順搖頭:“我懷疑,沒道理呀。”


    史福珍又說:“剛才,他講了很多抗休克的理論,頭頭是道,我差點也信了他。”


    符家順笑著說:“有些人以一當十,我真佩服他們會講。這個伢子,我懷疑就是在哪裏聽到一些真偽不辨的理論。對了,流行性出血熱也是抗休克,他以為燒傷休克是一樣的。”


    宋凡聖站在符家順的身後,看他開醫囑。


    “好了,醫囑開完了,趕緊用上腎上腺素,血壓應該可以上來。”符家順信心滿滿,站起來,眼睛盯著史福珍狠狠地刮了一眼。


    這家夥看女人最狠得下手,他一盯就是3秒鍾。很多女孩子都會被看得麵紅耳赤。


    秦耕站在走廊的盡頭。


    走廊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白色的牆壁和地磚顯得格外冰冷。


    幾個家屬在談論。


    “怎麽一台闌尾炎這麽難做?他們說,這裏最厲害的孫主任都上台了,就是找不到闌尾。這怎麽辦呢?”


    一個幹部模樣的人在對幾個老一些的人說。


    “聽說,孫主任是我們版納第一把刀,他上去了就不會有問題了。放心好了。”


    另一個幹部模樣的人在安慰人。


    “可是,一個半小時了,還沒有找到闌尾。怎麽也說不過去啊。”說話的是一個快60歲的人,他一臉的愁容,應該是病人的父親,或者伯父。


    而此刻,手術室裏,孫主任滿頭都是汗,他真的沒有找到闌尾。


    他的眼神充滿了疑惑和不安,雙手緊緊握著手術器械,汗水順著額頭滑落,滴在口罩上。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跳加速,緊張的情緒在他的身體裏蔓延。


    手術室內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其他醫生和護士們也都麵露難色,他們緊緊盯著孫主任的操作,心中暗自祈禱。


    孫主任的眼神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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