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麽晚了還要出診,有一個人特別地著急。


    “那秀寨子離這裏有20公裏,要半夜才能到,一路過去都是原始森林,等明天去不行嗎?”


    徐江月心急如火,她很想阻止,但也知道有難度。醫生半夜出診很常見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這是一種責任。


    她隻能期望能推遲幾個小時出發。


    “江月,你放心吧,我晚上出診也不是一兩次了,不會有事的。”


    秦耕安慰著徐江月說道。


    對於徐江月的關心,秦耕感到心裏暖暖的、甜甜的,他非常在意這種關懷。


    “可那裏都是原始森林啊!”徐江月再次提醒道。


    “放心啦,江月,我會帶好槍的,說不定還能順便打些獵物回來呢。”


    秦耕笑著對徐江月說。


    另一邊,鄒曉漁和王國平他們在爭論, 黃連素和杜小平也加入其中。他們中誰跟秦耕去出診,爭論很激烈。


    徐江月仍然試圖勸說。


    這時,大嫂開口說道:“江月,別勸了,沒用的。我對此最有發言權。他說過,他們這個職業必須以病人為中心,我們不能過多幹涉。否則,如果因為耽誤時間導致那邊有人死亡,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徐老三接著附和道:“江月,不要再說了。秦耕的職業要求如此,就像我們打仗一樣,即使知道前方有槍林彈雨,也要勇往直前啊!”


    徐江月不再言語,但她熾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秦耕身上,讓秦耕感到有些陶醉。


    他轉過頭,看向鄒曉漁等人問:“你們商量好了嗎?”


    “我去!”杜小平興奮地回答。


    他們剛剛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焦點集中在誰去的問題上。由於醫院需要留人,所以誰去誰留成為了一個棘手的問題,雙方僵持不下。每個人都希望能跟隨秦耕一起出診。


    最終,杜小平贏了。


    因為,鄒曉漁,王國平離不開,醫院很多事情還得依賴他們。


    杜小平是新來的,加上他曾經做過幾年的外科醫生,能幫得上忙。


    秦耕騎馬,杜小平也是騎馬,韋昌明帶來了兩匹駿馬,他自己騎了一匹。


    韋昌明帶了一支火銃,他們從小就學會了使用這種槍,雖說不能百發百中,但也八九不離十。


    秦耕帶的是雙管獵槍,騎在自家的高頭大馬上,頭上頂著背負式照明燈,前麵一片雪白。


    有這種燈光,膽子大多了。


    不過,漸漸,林子越來越深,黑黝黝的森林裏非常的陰森可怕,秦耕一隻手抓著韁繩,一隻手緊握獵槍。


    杜小平剛才還在幸福之中,他戰勝了鄒曉漁,跟隨秦耕出診,那股興奮勁自然不需多說。


    但是,現在,替代的則是深深的恐懼,他還是第一次在半夜在森林裏行走。


    這一片的森林很茂密,參天大樹到處都是,在這些大樹上,纏著無數的藤蔓,雞血藤、扁擔藤、過江龍是最常見的,它們粗的有碗口粗,高的達到幾十米,樹有多高,它們就有多長。


    這一路過去,這些藤蔓擋住去路,有時候不得不下馬,或者伏在馬背上過去。


    去那秀寨,這是一條主路,但即便是主路,普通人看起來也很難認可這算一條正規的路。因為除了徒步和騎馬,其他方式是行不通的。


    很明顯,四周的森林裏,還是有不少的野獸,經常能聽到森林裏急促的跑步聲音,有些動靜還很大,說明它們的身軀還不小。


    秦耕根本就沒有心思打獵,他更不希望遇到猛獸,他想弄出一些動靜,把野獸嚇走。


    他試著唱歌。


    可是,奇怪,根本就唱不出來!


    內心深處的恐懼讓聲帶很僵硬,他唱出的聲音完全不像是自己的。


    杜小平的想法差不多,他喊出的歌聲帶著哭腔,這很明顯在告訴野獸們,我杜小平其實內心很恐懼。


    還是韋昌明行,他開始唱歌,歌聲還很悅耳。


    “好花紅來好花紅,好花生在刺梨蓬。 好花生在刺梨樹,哪朵向陽哪朵紅。 隔河望見豔山紅,七十二朵做一蓬。 想著哪朵摘哪朵,都是那個豔山紅。 好久不到花坡來,朵朵鮮花遍坡開。 金花凋了還會有,情意去了不再來……”


    第一次聽到布依族的歌,既悠揚又很有意境,秦耕來了興趣。


    他要跟著學。


    韋昌明教一句,秦耕學一句,不知不覺走了7、8公裏了。


    突然,韋昌明說:“稍等。我去一下就來。”


    韋昌明跳下馬,往森林裏鑽。


    秦耕在想,怎麽突然變文明人了?拉屎也知道躲起來,其實,沒有必要啊!就在路邊解決不很好嗎?


    正狐疑,轉眼,韋昌明就出來了,他背上背著一隻麂子。


    “剛才去你那下的套,我就知道這個地方一定能套到野獸的。”韋昌明一邊說,一邊把麂子掛在馬背上。


    韋昌明重新上馬,“嘚!”


    繼續趕路。


    恐懼感已經沒有了。就連杜小平也忘記了恐懼,大約在淩晨1點時分,他們到了那秀寨。


    這是一個布依族的寨子,周圍環繞著青山綠水。寨子全是木質結構,屋頂覆蓋著瓦片,牆壁上刻有精美的布依族圖案。


    寨子中間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流淌而過,溪水潺潺,發出悅耳的聲音。溪邊有幾棵古老的大樹,樹冠如傘。


    寨子中間有一個廣場,很大,廣場的中間是一棵巨大的榕樹。


    月光下,兩隻家狗在那裏叫的歡。


    病人集中在韋昌明家。


    秦耕放下手中的獵槍,取下背上的電瓶,從杜小平背上拿下出診箱,開始檢查病人。


    7個病人。


    4個有開放性傷口,傷口上黑乎乎的,不知他們用了什麽“特效藥”。血是止住了,但要把黑乎乎的藥膏洗幹淨,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總共隻帶了4瓶生理鹽水,不可能用生理鹽水清洗傷口。


    “用一口幹淨的鐵鍋,燒一鍋開水。燒久一些,半個小時以上是最好。”秦耕對韋昌明說。


    韋昌明身邊已經圍了一群人了,一聽燒水,兩個女子馬上說:“我來。”


    這4個有傷口的病人是重點,清創本身不是難題,困難的是他們的“藥膏”塗得太認真了,要洗幹淨真的不容易。


    杜小平也在想,這黑乎乎的藥膏,能洗幹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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