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副落魄的模樣——真的很有殺傷力。


    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當初她就是這樣淪陷的。


    方雪芹好想哭。


    “你是不是想讓我說,我其實是一個富二代、暴發戶、家裏有礦。實不相瞞,我也在等你說類似的話,告訴我,你是一個富家千金、歐洲某財團的繼承人、或者中東某資源大國的公主,哪怕是個私生女也行!你倒是說啊。這要是真的,我也不用再努力奮鬥了。可以直接躺平了。”


    蘇荒的演技還是在線的。


    也許是他對生活的體驗實在太深,又或者是他深諳人性,這番即興表演,可信度其高。


    方雪芹——被他給說動了。


    “你——真的就是一個普通人?”


    “不然呢。”


    方雪芹氣得一屁股坐沙發上,長籲短歎。


    這誰呀,也太無聊了。


    發這種信息給她!


    不過想到這個人能讓自己的信息自動刪除,似乎有點真本事,沒理由撒這樣的謊來騙她。


    “抱歉,是我太敏感了。”


    方雪芹的語氣鬆動了一些。


    蘇荒聽她這樣說,也暗自舒了口氣。


    他當然沒必要在方雪芹這裏故意隱瞞自己的身份。


    隻是眼下還沒到攤牌的時候。


    至少要——離婚之後吧。


    蘇荒是這樣想的。


    “你今天怎麽啦?莫名其妙的?”


    蘇荒很有技巧地試探著。


    方雪芹也沒多想,就把收到神秘信息的事情,跟他說了。


    蘇荒當場就說:“這種人是騙子,千萬不要信。”


    剛開始,方雪芹也是這麽想的。


    隻是又隱隱覺得不像。


    方雪芹想起這些天,蘇荒的冷酷無情,就說:“你真打算不理我了嗎?”


    又繞回來了,蘇荒說:“咱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了。”


    方雪芹心中一痛。


    眼前這個男人,的確不能百分百讓她滿意。


    不管怎麽說,都是她的丈夫。


    她當然是愛他的。


    隻是這種愛已不夠純粹了。


    如果這個時候,蘇荒肯作小伏低,千般討好,兩人之間還有可能走下去。


    蘇荒要這樣鬧的話,方雪芹也有些心冷。


    “要是你再上進一些,努力一些,我們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方雪芹偶爾會想:“其實蘇荒真的不錯。”


    不過一想到他不肯努力去拚搏,對他的好感就會急劇下跌。


    再加上,最近兩人收入差距的拉大,方雪芹很少再去想蘇荒的好了——


    她心中的完美男人,應該是陸明峰那樣的商業驕子。


    身居高位,別人隻能仰視。


    隨便一個電話,就價值幾千萬,甚至上億——


    呼風喚雨,掌握著別人的命運。


    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方雪芹沒心思閑聊。


    蘇荒好幾天沒露麵,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這種程度的冷漠,又豈是她撒撒嬌賣賣萌就能改變的。


    以前不管什麽事,一個擁抱,一個親吻,就能化解。


    現在不同了。


    方雪芹也得承認,他們的確是漸行漸遠,成了兩條無法相交的平行線——


    蘇荒已經不管她的死活了,她還犯得著低聲下氣去求原諒嗎?


    何況她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


    方雪芹說了些別的,就走了。


    她當然不會相信,蘇荒是什麽隱世大佬。


    不過最近蘇荒身上,的確有些不同尋常之處。


    “找個機會去公安局查一下吧。看看他到底什麽情況?”


    方雪芹打定了主意。


    不過不是現在。


    現在最重要的,是拿出解決問題的方案來,交給陸明峰。


    方雪芹正要回公司。


    手機又響了。


    二哥方羽生。


    “妹妹,我來榕城了。正在人民廣場附近的味來火鍋店。你有空過來一下吧。”


    方雪芹喜出望外。


    說是要把外麵的男人請進家裏來壯膽,也就說說而已。


    方雪芹畢竟是要臉麵的。


    她在明月小區的名聲已經很臭了,要是再這麽做的話,怕是隻能搬出去了。


    方羽生來得正是時候。


    要她一個弱女子麵對如此巨大的風波,確實有點難捱。


    “我馬上來。”


    方雪芹開著她的大眾,去找這家味來火鍋店。


    方羽生不像方承恩那般擁有刺目的身材,外型方麵更像是一個普通人。


    一米七六的身高、體重一百三。


    長相相對來說有點普通,不像妹妹這般高顏值,泯然眾人。


    他是做服裝生意的,賺過大錢。


    說話的時候,常常把利潤、成本這些詞匯掛在嘴邊。


    如果說方承恩是武的代表,方羽生就是利的代表。


    精於算計,絕不讓利。


    是方羽生的行為準則。


    方羽生這次來榕城,除了陪妹妹渡過難關之外,還有自己的目的。


    半個小時後。


    方雪芹在火鍋店裏,見到了二哥方羽生。


    距離上一次的見麵,又過去七八個月了。


    兩人心中歡喜,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


    兄妹倆還擁抱了一下。


    然後坐下,開始點菜。


    澳洲雪花,羊肉丸,蝦滑——


    都不是吃素的,這個菜就好點了。


    方雪芹暫時把心中的煩惱拋到腦後。


    “還好吧。”


    “嗯。”


    方羽生看著妹妹的臉,明顯是憔悴了很多。


    眼睛裏,還有少許血絲。


    方羽生握著妹妹的手,十分心疼。


    “蘇荒也真是的。關鍵時刻,怎麽就丟下你不管了啊。”


    “算啦,咱們就別提他這個人了。我後悔了,當初沒聽兩位哥哥的話,堅持要嫁給他。不過他也沒有錯,錯的是我,站的位置高了,眼界就跟著變了。我以為他會陪著我一同成長,沒想到他一直停在原地。”


    這算是方雪芹的肺腑之言了。


    方羽生點了點頭,覺得有道理。


    別的不說,方雪芹這些年,工資是一路高歌猛進。


    蘇荒呢,剛開始就是五千,最高的時候,應該是八千吧。


    ——得看他現在一個月多少工資,撐死了也就一萬。


    也就勉強跑過了cpi。


    “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同頻共振,蘇荒掉隊太多了——“


    方羽生直接用牙,咬開了兩瓶嘉仕伯啤酒。


    兄妹倆一人一瓶。


    “妹妹,最近這半年,服裝生意不好做,我也麵臨著結款的壓力。”


    方羽生瞅準機會說道。


    方雪芹本來好生感動。


    以為二哥放下手中生意,過來陪他。


    沒想到,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聽他這口氣,怕是想要——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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