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荒正在家裏喝著咖啡。


    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蘇荒看了一下,這是一個座機號,這個號碼有點麵熟。


    “喂。”


    “蘇先生,我宋家晚啊,就是剛才跟你見麵的那個醫生啊。”


    對方這樣說。


    蘇荒愣住了。


    “我一直在家裏,沒去醫院。”


    “啊?剛才不是你啊?”


    “不是。”


    “抱歉,打擾了。”


    “等等。”


    對方想要掛斷電話,蘇荒立刻阻止。


    “你是新橋人民醫院的宋家晚醫生吧,我前次找過你。”


    “沒錯,我就是根據來電記錄找到你號碼的。剛才你老婆來醫院檢查身體。有一個男的陪著她來的,這個男的,跟前次那個男的——不是同一個人,我以為是你呢。”


    宋家晚解釋著。


    蘇荒苦笑著,方雪芹身邊還真是熱鬧。


    前次是陸遠。


    這次是洛清音。


    宋家晚以為陪在方雪芹身邊的,一定就是她的丈夫蘇荒,隻是基於常理的推測。


    方雪芹跟洛清音剛才的微信交流,蘇荒還是知道的,去醫院之後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我就說嘛,我說起前次打電話的事,那人一臉懵逼,我還以為是你擔心老婆知道,故意裝傻呢,原來那人不是你。”


    宋家晚談興頗濃啊,說了很多。


    蘇荒說:“你打我電話,總還有點別的事情要說吧。”


    “沒錯,本來是想——”


    宋家晚突然就沉默了。


    蘇荒內心一緊。


    對方顯然是搞了一個大烏龍。


    本來打電話想說的話,發現剛才的人不是蘇荒,這話還要不要說?


    宋家晚糾結著。


    蘇荒心想,還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讓我知道的?


    “宋醫生,但說無妨。”


    蘇荒問道。


    “你老婆——懷孕了,你知道嗎?”


    宋家晚弱弱地說。


    蘇荒——


    他真的不知道。


    突然間聽聞,方雪芹有了身孕,他不知道是悲是喜?


    要說高興。


    結婚三年,他一直想要一個孩子。


    本來不抱希望了,沒想到醫生突然告訴他,方雪芹懷孕了。


    問題是,這個時候,方雪芹有了身孕,離婚這件事情,就很難處理了。


    根據婚姻法,妻子在妊娠期間,丈夫是不可以主動提出離婚的。


    方雪芹有了身孕,無論從道德層麵來說,還是法律層麵,她都占盡了優勢。


    也不是絕對沒辦法。隻是,那樣搞下去的話,會對方雪芹造成極大的身心傷害,蘇荒自己也會承擔很大的道德壓力——


    “多久了?”


    “一個月左右。剛才你老婆說她在家裏暈倒了,倒在了地板上,不放心來醫院做檢查。我們給她做血檢和尿檢的時候,都發現了hcg的存在。”


    “呃?”


    蘇荒聽得不是很明白。


    “hcg是一種由胎盤分泌的孕期激素。受精卵形成6~12天後會在子宮著床,進而形成胚胎,幾乎在胚胎形成的同時,hcg就存在於血液和尿液中了。”


    “我懂了。”


    蘇荒沉聲說道,意思就是發現這玩意,說明懷孕了。


    “剛才就想著提醒她一句,你老婆好像不想我說出來——我們給她做檢查的時候,發現她的身體不適合懷孕,這種情況,希望你們事先能了解一下。想清楚再做決定。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宋家晚好生無語了,這叫什麽事?


    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要是宋家晚早點知道,陪在方雪芹身邊的那個男人,並不是她的丈夫蘇荒,他才懶得打這個電話。


    人家方雪芹擺明就不想讓老公知道。


    這種事情,很多的。


    做為一名醫生,見過太多了。


    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就行了,別的不必多說。


    他說的這些話,怕是會給方雪芹帶來很大的麻煩,顯然是違背了保密原則的,也違背了方雪芹的主觀意願。


    萬一方雪芹鬧起來,宋家晚沒有好果子吃。


    “怎麽會這樣?”


    蘇荒內心一沉。


    這一刻,他的心裏閃過一絲不祥。


    方雪芹這種情況,難道說——


    蘇荒心生恐懼,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要是他的猜測沒錯,方雪芹也夠離譜的了!


    同時,好多事情變得明朗起來。


    方家的人盡管看不起蘇荒,還是同意把方雪芹嫁給了蘇荒這個屌絲。


    就不難理解了。


    說好的,蘇荒是方雪芹第一個男朋友。


    這也是假的。


    蘇荒氣血上湧,怒氣攻心。


    “你老婆曾經打過胎,對子宮內膜和肌層造成過一定程度的傷害。她畢竟年輕,恢複得不錯,所以表麵看來,她的身體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懷孕生小孩,不是簡單的事情,你們還是要考慮清楚。也不一定不行,我隻能說,風險比健康的孕婦要大得多。”


    蘇荒——


    打過胎三個字,如同利刃!


    頭一次,別人已經掛斷了電話,他還傻傻地拿著手機。


    以前都是他這樣對待別人。


    現在,報應來了。


    輪到他了。


    蘇荒雙目充血,腦海中戾氣充盈。


    他最接受不了的是,方雪芹騙了他。


    說他是她的第一個男朋友。


    這踏馬叫第一個?


    表麵清純美麗的方雪芹,竟然打過胎!


    蘇荒想起馮波的話。


    你老婆就是一個爛貨!


    盡管早已死心的蘇荒,內心湧起滔天之恨。


    尋常的欺騙也就算了,這是——


    要把蘇荒這一輩子的幸福都搭進去是吧?


    這種事,就算擱在普通人身上,都接受不了。


    蘇荒本就不是一般人。


    當初結婚的時候,他們都還年輕。


    蘇荒偷偷調查過方雪芹的就醫記錄。


    沒有查到有什麽問題。


    他本來也不是很在意方雪芹的過去。


    所以對她說的第一個男朋友之類的話,深信不疑。


    就算她以前有過男朋友,也不是什麽大事。


    問題是,方雪芹打過胎!


    而且還影響到懷孕了!


    這麽重要的後果,方雪芹肯定是知道的。


    她是故意隱瞞不說。


    還說什麽第一個男朋友!


    用心險惡啊!


    “方雪芹,我要你不得好死!”


    蘇荒握緊了拳頭。


    他的心髒,好難受。


    第一次, 他拿出了醫生給他的速效救心丸。


    倒出一粒在掌心,吞下。


    之前不管多難受,蘇荒都沒有吞食這玩意。


    是藥都有三分毒。


    蘇荒不想依賴藥物。


    不然,他的心髒病,就永遠也好不了了。


    此時,他真的有點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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