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秒鍾,她偷偷的又轉過臉,閃電的看了眼。看到鬱煌言傻乎乎的樣子,捂嘴一笑,不再回頭。


    鬱煌言像被重擊,喘氣不再均勻。


    傻呀!就許你看人家,人家看你一眼就失魂落魄?


    這天,鬱煌言是第一次垂著頭回家的。他魂不守舍的樣子,讓同位兼好友閔霆山納悶了一路。


    他不知道,就是琚清婉的這一眼,讓他今生難以自拔。


    晚上,鬱煌言早早吃過飯,衣服沒脫躺在床上。


    床上像長了刺,他翻身打滾一陣子,還是驅除不掉心裏的煩躁。


    他爬起來,在破紙箱裏翻倒一會,拿起本書倚著床頭看了起來。


    這是他百試不爽,平定心緒的辦法。


    《三家巷》這本書裏的情景實在讓他著迷:


    區桃穿著碎花白夏布短衫,白夏布長褲。綠油木屐,踏著清脆的步子,走進三家巷。他的前胸微微挺起,兩手勻稱地、富於彈性地擺動著,使每個人都想起來,自己也曾有過這麽一段美妙的青春。她的劉海細細的垂在前額的正中,像一縷黑色的絲帶,白玉般的臉蛋兒泛著天然的輕微的紅暈,襯蟄一頭柔軟的深黑色的頭發,格外鮮明。他的鼻子和足部都是端正而又小巧的。好看的使人驚歎。她的細長眼睛是那樣天真、那樣純潔的望著這整個世界,哪怕有什麽肮髒的東西,有什麽危險的東西她一定也不曾看見。黑夜看見她來,趕快讓開了路;牆頭什的電燈卻照耀的更加光明……


    區桃象那種叫做“彩雀”的、會跳的小熱帶魚一樣。使足勁兒,往周家那邊一跳,她的身體被彈簧拋進半空中,又從半空中掉下來。卻巧這時候周炳剛衝過涼,打著赤膊,穿著牛頭褲,從家裏走出來。區桃往下一掉,不歪,不斜,恰好掉進周炳的懷裏。周炳伸出兩條有肉腱子的手臂,緊緊的抱著她,她在周炳耳朵邊悄悄地,急急地、甜甜地說到:走,走,回屋裏去。有東西給你。”於是兩雙木屐一同發出踢裏趿拉的細碎響聲,跑進周家大門……


    房門嘭的推開,臧向婷蹦了進來


    鬱煌言一哆嗦,甩掉手裏的書站起身。之前,從沒有女孩子來過家,就是臧向婷天天見麵的朋友,也沒搭腔說過話。男孩女孩到了小學高年級,中間有道牆哩。


    琚清婉竟然也抿著嘴,笑笑的緊跟著走進來:好家夥,排長竟然躲在屋裏偷看封資修的小說!


    臧向婷嚷嚷著。:除了大毒草《三家巷》,這本書是什麽內容?哇!《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蘇修的東西!


    鬱煌言撓著頭皮幹笑。


    臧向婷一把拿過書,順著敞開的書頁看去:這裏折疊的必然是重點片段!臧向婷嚷嚷著大聲的讀起來:冬妮亞放開樹枝,心裏覺得好笑,想:這可不太有禮貌……


    剛才遊泳的原來是他’。冬妮亞見保爾的頭發還濕漉漉的,這麽猜想著。


    臧向婷大笑著,用手指點著鬱煌言:兩本書都是看人家談戀愛,不羞!不羞!說著用手指刮著自己的臉皮。


    這丫頭瘋瘋顛顛的,不管是誰、什麽場合都敢快玩笑


    鬱煌言臉又漲又熱,舔著嘴唇沒說話。


    琚清婉笑,從臧向婷手裏接過書。笑笑的看去,臉漸漸泛起紅潮。


    臧向婷喊道:這書有什麽?鬱煌言臉紅,你臉紅什麽?


    琚清婉忙岔過話:俺兩人想來問問你今天的作業。


    頓了頓,琚清婉說:你喜歡看小說。


    見鬱煌言點頭。我也喜歡看!琚清婉聲音很輕的說。


    肉麻,真肉麻!我也喜歡看!都喜歡看人家談戀愛的?想學習經驗?臧向婷拿腔走調學著琚清婉。


    琚清婉臉霎時紅了,伸手向臧向婷肋下撓去。


    兩個少女在鬱煌言家玩到很晚,臨走時琚清婉借走《三家巷》和《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書。


    這是琚清婉第一次到他家。第一次說話。


    嘖嘖!一點不陌生。


    隻是鬱煌言有些犯傻。


    他們不知道,窗外還有一個人。


    她趴在窗戶邊,支棱著耳朵聽。


    這個人就是鬱煌言的鄰居石海燕。


    大路上說話,草棵裏有人。曆來不缺算計別人的家夥!


    第二天才進教室的門,鬱煌言就感到氣氛有些不一樣。幾個調皮又和他不太和合的來的男生,看到他擠眉弄眼。


    幾個人頭擠在一起,嘰嘰喳喳不知說些什麽。尤其是家世不凡的對頭常長,不僅挑釁的直視著他,還不時故意大聲的發出嘲笑。


    女生們,則含蓄些,一會好奇的看看他,一會接頭交耳竊竊私語。


    琚清婉和臧先婷走進教室,剛平靜下來的教室又像冰雹砸在屋麵上。調皮的王三竟然將手指含在嘴裏,吱扭扭吹起流氓哨。


    石海燕臉象石板,履行排長的職責,喊了幾聲:肅靜!肅靜!


    本來就沒人看的起她,現在又等於火上澆油。


    教室裏鬧成一鍋粥。嘈雜聲越發大起來,勝過翻滾的海潮:


    嗷嗷,放學以後到處跑,黑燈瞎火好情調!周炳摟著區桃的腰!借小說,嘻哈笑。要學保爾冬妮婭,借書釣魚摟摟抱!


    沒有提名道姓,當事者自然知道。


    鬱煌言麵紅耳赤,渾身發燒,傻得書包都不知從肩上拿下來。


    噴壺老師跨進教室,講台上一站,眼睛開始環視學生。


    嬉鬧開始退潮,噴壺老師雙手八字形伸出,手掌向下一壓,教室鴉雀無聲。


    他的眼睛在鬱煌言臉上留駐,微微點頭。


    這天石海燕起,有不少同學到了噴壺老師的辦公室。


    鬱煌言也去唉,噴壺老師特意通知:放學後到辦公室。


    坐,你坐下。


    噴壺老師笑,指點讓鬱煌言對麵凳子。


    辦公室清冷。通天炮的煙筒戳破屋頂,從煙筒周圍的縫隙裏,撒進幾縷殘陽的光。


    噴壺老師看墒知情。鬱煌言迷離快樂的眼神,琚清婉小山羊靈動的蹦蹦跳跳,讓他眉頭緊鎖。


    邵老師決心掐斷,鬱煌言就要發芽的早戀。


    早戀對學生不好,特殊年代的特殊時期,對老師自己更不好。


    何況早戀比流行感冒傳染性還大,一個人打噴嚏,傳染一大群,到時候就是疫情了。


    老師是貓,學生是老鼠。


    再無法無天的學生,坐在老師對麵,被他逼視著,都會局促不安。何況,鬱煌言從小就是好學生類的。


    鬱煌言天不拍地不怕,老師跟前,他全身皮膚發緊,像搓了麥芒。


    噴壺老師給鬱煌言倒了杯白開水,對著杯子上冒出的衝天白蒸汽,嘴裏絲絲發聲的搓著雙手:天真冷。我故意讓你晚點來,辦公室沒人,咱們能說說知心話。我真的很喜歡你!陽光、直爽、大氣,像個男子漢。


    鬱煌言目瞪口呆。


    噴壺老師又笑了:我喜歡你這傻樣。


    從天到地扯了一會,見鬱煌言神情漸漸放鬆,不時也能插幾句話了。噴壺老師轉入正題:知道為什麽叫你來?今天早上排裏鬧事的根源,我查,和你有間接關係。


    鬱煌言滿臉茫然。


    噴壺老師食指輕點桌子,壓低聲音:現在是清理階級隊伍的時期。你知道嗎?隻要出了事,是要進檔案的呀,一輩子的黑鍋!你傻呀?


    看鬱煌言害怕,眼睛看著自己的雙腳。


    邵老師喝了口水,語調拔高:你喜歡看書?這是好事!毛主席的書,千遍萬遍都算少,別的書少看些吧。年輕人世界觀還沒有成熟,容易中毒。比如那個區桃、冬妮婭!


    鬱煌言臉微紅,呐呐點頭:老師為我好,有些小說我不看了。


    噴壺老師臉上的皺紋展開,大笑:傻樣!這就對了。有些事情該做,要清楚在什麽時候。我有件大事和你商量。


    老師這樣器重,鬱煌言臉上有了笑意:老師,安排吧!


    邵老師臉上沒有一點笑,直直的盯著鬱煌言:課後家庭學校學習小組,現在工宣隊的意見,不能自由組成。


    大禹的父親治理洪水隻知道築壩遮攔,終沒有成功。眼鏡老師不愧老謀深算,築壩也引導,外加釜底抽薪!


    鬱煌言頭低了下來。他明白了。老師繞了這樣大的彎子,還是早上課堂的喧鬧。本來宣布過,家庭學習小組自願組合,除了住校生外,城市籍的學生大多都住在相近的小區。


    雖然沒有明說,鬱煌言是打算和琚清婉一個小組的。


    現在,琚清婉是不會和他在同一個家庭學習小組了。再傻,鬱煌言心裏也明白今天清早,教室喧鬧的可怕後果。


    悶悶不樂幾天,不知不覺一個多月過去。


    這晚鬱煌言頭枕著雙臂,兩眼迷茫,仰臉朝天,納悶的想:明明強迫自己忘卻,怎麽老是有琚清婉的影子。


    鬱煌言苦惱的扯起枕巾蓋住自己的頭。


    那時,他還沒有讀過李清照的詩句: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入夜的初冬,雖然才到八點鍾,家屬宿舍區在抖瑟的寒風中,人已經很稀少。


    門,吱啦聲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掀開枕巾,鬱煌言眼睛一亮。


    琚清婉先走了進來,臧向婷乖乖後邊的跟著。


    怪嗬,瘋瘋張張的臧向婷文靜了。


    琚清婉和她一白一黑,一喜靜一好動,身材同樣的窈窕,樣貌很有回頭率。


    較以前,兩人有些生分的坐下。


    臧向婷靜靜的在燈影裏,用手指纏繞著她的長辮子梢。她的辮子很漂亮,烏黑噌亮直垂掛到腿彎,她綽號叫大辨。


    鬱煌言對臧向婷笑笑:太陽西邊出來?這麽文靜!


    臧向婷沒出聲,一遍又一遍的纏繞胸前的辮梢。另一隻背後的大辨子,隨著手臂動作顫動。


    琚清婉的撚弄著桌上的筆,見鬱煌言詫異,慢慢的抬起眼。


    白日水盈盈的褐色眼眸,在昏黃電燈光下,黑幽幽的顯得特別深邃:臧向婷要走了,她考取了,市裏的文工團通知她報到!


    鬱煌言豎起眉,她們兩人麵試,成績不錯,臧向婷就走了?


    見鬱煌言目光盯著自己,琚清婉緩緩低下頭,手指不由的撚弄起衣角:我,還沒定……


    其實按現在的說法,琚清婉家裏沒人。


    這晚,臧向婷沒說一句話。


    這可和她活潑嬉鬧秉性大不一樣咧。鬱煌言傻不啦唧的,呆頭呆腦的送走了她們。


    心裏很是納悶,怎麽啦,臧向婷成了沒鋸嘴的葫蘆。


    琚清婉回到家,父親還沒睡覺,他麵前堆了不少煙頭。


    父親和藹的問:回來了?


    見女兒悶悶不樂,他站起身給女兒倒了一杯熱水:我們農村戶口,你在這上學,不容易!


    我心願是你不要再回到農村去,一輩子過你母親的生活。邵老師說,你被市文工團錄取了,可是因為農村戶口難轉,又…


    鬱煌言那個男生,離的遠點。他會影響你的。不放心的父親又叮囑。


    那時候城鄉戶口,是難以越過的鴻溝。


    見女兒抹眼淚,父親兩腮蠕動,卻沒再說什麽。


    琚清婉又能說什麽?


    第二天早上,琚清婉上學出門。


    父親叫住她:鬱煌言家裏就不要去了。你和他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影響他,也耽誤你。


    琚清婉搖搖頭,閉眼默想一會,看著父親點點頭。


    臧向婷去市文工團以後,走後門的內幕才傳出來。


    臧向婷父親資格很老,從山東過來的老八路,解放前就是正營級。人生的又黑又瘦,個子也不高,滿嘴的山東話,不高興了,誰都敢罵。


    臧向婷母親是個極漂亮的人,快五十歲的人啦,依然風韻猶存。


    臧向婷身材和五官神似母親,皮膚則像父親,黑瓷美人。


    這次!市文工團招考麵試,她的成績稍遜琚清婉。回到家,不愉快的心情,怎能瞞過把她當掌上明珠的父親!


    再三詢問,臧向婷哇的大哭。


    父親臉黑的不見一點光亮:娘的※,敢不要我的女兒?明天我去找,老子扛槍流血拚命的時候,他們還包著尿褯子唻!


    父親過問後的第三天,臧向婷就接到了錄取通知。


    臧向婷高興不起來,琚清婉沒接到錄取通知。


    她搞不清是否頂掉琚清婉名額,去市文工團雖然高興,心裏總是澀澀的,很難再見琚清婉。


    鬱煌言對臧向婷的行為很是不屑,挖朋友的牆角!哼,不是好鳥!為琚清婉打抱不平,終其一生沒和臧向婷再打過交道。


    事實上,以後的人生路,踩著他人肩膀的事多了去,這就是競爭。不過那時的競爭,還不是叢林法則那樣血腥。


    終生,鬱煌言永遠沒有了臧向婷這個朋友。不知什麽原因,臧向婷也永遠的從琚清婉的生活中消失。


    你瞧,鬱煌言傻不傻,琚清婉是你的什麽人?幹卿何事?


    才進十一月份,天氣太冷,天一抹黑,礦工宿舍路就見不到人。


    小區很窄的水泥路,在稀稀拉拉幾盞昏黃的路燈下,深邃悠遠。


    幾片枯葉颯啦啦悸動,增加著夜的淒涼。


    門篤篤敲響,琚清婉站在門口,眼睛四處環視著。


    鬱煌言茫然打開房門,眼前乍然一亮,臉上像照上了舞台聚光燈。


    琚清婉低著頭站在門口。她手指攪著衣角,微低著頭。屋裏散落出的燈光,照射的窈窕身影瑟瑟發抖。


    六十年代末的礦工家屬宿舍內的路,狹窄坎坷。


    鬱煌言的父親大小算個知識分子,是共產黨解放後培養的,居然有套三居室的房子。


    家裏人睡了,他可以在自己房間約會。


    唵,在那個年代,這個條件很令人羨慕吔。


    這是琚清婉第三次到他家裏。


    她獨自來的,臧向婷已去文工團報到。


    這些天琚清婉一直形單影隻,在教室總好趴在桌子上。


    屋頂垂著十五瓦的燈泡,燈線斜斜的扯到桌前,桌前形成席大一片昏黃。


    我是來還書的。


    琚清婉說,把三家巷、《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輕輕放在桌上,和鬱煌言分坐在桌子左右。


    她神情落寞,眼簾很少抬起,不時擺弄著手指、絞著衣角。


    鬱煌言盡量探頭,想看清她臉的表情。


    見鬱煌言靠近,琚清往後撤撤身,身子仰到了光影的邊緣。


    看到鬱煌言迷惑的緊盯自己:你前天看電影了嗎?


    琚清婉問的是,阿爾巴尼亞電影《地下遊擊隊》。當時除了樣板戲,公開放映的電影不多,少年人有幾個會放棄這機會。


    看到鬱煌言點頭。琚清婉唇紋八字形皺起“我想唱電影裏邊歌給你聽?


    見鬱煌言點頭。


    她輕咳一聲,低低的唱到:趕快上山吧勇士們\/我們在春天加入遊擊隊\/敵人的末日就要來臨\/我們的祖國即將獲得自由解放……


    她真的有歌唱天賦!


    看到鬱煌言兩眼發直,她一笑,提高點聲音,又唱了一遍。


    唱完第三遍,看到幾乎傻了的鬱煌言,這次她笑了。是她本來原有的笑,少女天真活潑明媚的笑:無怨老師喊你傻子,你真傻了!


    寒風在空曠的宿舍區奔跑嘶叫,任性的拍打著屋瓦,撕扯著用來遮風擋雨的牛毛氈。


    琚清婉幽幽怨怨歎聲:快十點了!明天還得上課,我這就走。你喜歡看書,我有一本叫《白鯊》的小說,是文革前留下的,我會拿來給你看。


    琚清婉是縮著肩走的。寒風在她身前身後旋轉、呼嘯,天氣涼的很啊。


    她走的很快,連頭都沒回。


    寒風中,送行的鬱煌言瑟瑟發抖的傻傻站了很久。


    遠方,她回了次頭。


    眼睛在暗夜裏,猶如綠色的流螢。


    這是,在校期間鬱煌言唯一的一次,和琚清婉獨自相會。沒提一句情愛,沒碰一根手指。


    琚清婉啊,琚清婉,你唱過的歌也許早就忘掉了。你沒覺得什麽,可是你把鬱煌言放到了井底下,隔斷繩索你就走開啦。鬱煌言以後的人生天空裏,回蕩的都是你那天淺吟低唱的旋律。你拿走了他今生快樂,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痛。


    琚清婉根本就沒表示,更別說承諾過什麽。


    鬱煌言就是為了這次普通平常的,短短見麵,竟然呆呆乜乜了幾十年。


    後來,鬱煌言多次想啊:我當時多傻呀。就像清澈河水裏的小魚,倏忽間啄食一樣,用唇輕輕碰一下碧綠蕩漾的水草,也許人生就會改變了方向。


    這個傻瓜呀,他竟然把琚清婉當作自己的初戀。


    第二天,鬱煌言見琚清婉到校時,她的兩隻眼睛有些紅腫。


    鬱琚清婉那晚走後,如同換了一個人。


    再沒和鬱煌言說過話,甚至連正眼都沒瞧過他。


    即使走個麵對麵,也總是眼睛看著地麵,或是臉轉向它方。


    看來她掃去了心裏的霧霾,對其他同學親熱、禮貌,有時說說笑笑的。


    她依然那樣出眾出色。


    琚清婉漸漸在鬱煌言麵前淡出,但她的影子纏繞了鬱煌言一輩子。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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