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朋友聚會上,酒酣耳熱。有人講了個腦筋急轉彎的故事。


    講故事的人很會賣關子,她長長的吸了口香煙,愜意的在頭頂吐著一串串的煙圈。


    不料,挨著她坐的,網上新結識男友,技高一籌,同樣吸了口香煙,那煙氣聚成一條長龍,旋轉翻滾著竟然從煙圈裏悠悠然穿過。


    看得人先是發呆,歎道神乎其技!大家品味著讚歎話語裏邊的含義,想到了生殖問題,不由得嘩嘩笑了起來。


    女子也不由的笑起來,待大家麵部抽搐稍微平息。她提問大家: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


    有性子急的人,接話把子:已經六十來億,不過這是個動態數字。說話的很有專家氣質,答完以後還用哲學裏世界是運動的這個概念,來圓滿自己的答案。


    女子搖搖頭:不對!


    心思縝密的人想了想:世界上隻有兩種人,活人和死人。


    女子搖頭:基本正確,隻是拋開了香煙現象的背景材料。


    最後還是龔玉新腦子靈活,他答道:世界上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


    大家都還在懵懂中,女子和她的網上男友笑了:完全正確!


    動物,最重要的是生存問題。而所有動物的生存,都離不開食物和生殖兩大主題。人活在世上也少不了生殖大問題,而這個問題必然產生性愛,和男女相戀相悅的愛情問題。


    話說,龔玉新和李秀華長到一定年紀,異性誘惑的發聲,分泌的化學物質,讓他們無師自通的走到了一起。


    李秀華家庭出身不好,爺爺是富農,複課時她父親又因為派性,被打成壞分子,關進牛棚。這讓李秀華人前抬不起頭來,總是盯著腳尖走路。教室裏經常性的鵝窩裏搗一棍。活喊啦叫的,總也沒見她出過大聲。那行為就如林黛玉進了賈府,不敢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每天小心翼翼的恐怕踩死螞蟻,每天自卑的叫人可憐。


    偏偏,她又長得特像陳曉旭扮演的林黛玉,活像天上掉下來的絳珠仙子。清純美麗的讓人看一眼,心便怦怦狂動。


    追龔玉新的女生不少,龔玉新偏偏不為所動,一顆心隻係在李秀華身上。這就是龔玉新後來在宣傳隊裏沒有一點緋聞,和程小果孤男寡女相處,非禮勿視非禮勿說的主要原因。


    到封愛萍家裏來的前一天晚上,他先到了李秀華家。


    聽到龔玉新的要到遠方工作,李秀華先是一怔,然後便是泫然欲泣,淚眼盈盈。然後不說一句話,扶著桌沿臉朝牆站著,嘴裏發出噗噗螃蟹在陸地吐泡的聲音。


    看著李秀華垂在背後的大辮子,龔玉新心動。靠近前去,忍不住一手捧起起辮子,一手摩挲黑綢一樣發光,多次想撫摸的辮子。


    沒想到李秀華歎了口氣,很輕,但含著鄙視: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打得這個主意!


    龔玉新馬上就同三九天掉進冰窟窿裏,從頭涼到腳底,他怎麽都沒有想到李秀華這樣看待自己。


    這晚他如同霜打的茄子,蔫蔫巴巴,跌跌撞撞回到自己家裏。


    和李秀華已經沒有可能,第二天他才去的封愛萍家裏。所以盡管心神旌蕩,他也隻是吻吻封愛萍的額頭和臉頰,沒敢任何放肆。就是這樣,也叫他懊悔了一輩子,覺得要不是自己孟浪,封愛萍就不會脾氣火爆一輩子。這是他和程小果兩小無猜,卻不敢過線的原因。他不能再辜負一位女子!


    龔玉新去的單位,是正在基建的礦井。交通不便,離家又遠,工人們大多幾個月回家一次。


    龔玉新在礦上和父親住在一起,同宿舍的還有另外一個姓韓的老頭。父親雖然有好幾個孩子,兒子隻有龔玉新,自然是非常的疼愛。


    每天兩個老頭喝酒,龔玉新三扒兩撥拉吃完飯,不是躺著拿本書看,就是仰麵朝天看著天花板發愣。


    兒子心思太重,神情老是猶豫,這讓父親很是擔心。後來,老父親忍不住翻看了兒子的書籍。在掀起兒子的枕頭,父親發現了大量的信件,當然都是女孩子的,其中有李秀華和封愛萍的。這天夜裏,父親輾轉無眠,上班就請假回到漣泉區的家。


    三天後,父親喜滋滋的歸來。晚上罕見的讓兒子一起喝了幾杯,待到韓老頭酒足飯飽帶外邊去散步步,父子兩個還在用著酒杯。父親情緒很好,像是遇到了什麽喜事。


    心事重的龔玉新沒問,倒是父親沉不住氣:這次我回家,給你辦了件大事,你知道是什麽吧?


    見到兒子搖頭,父親哈哈大笑:李秀華同意做你的未婚妻!


    龔玉新驚得猛然站起,手裏的酒杯都落了地。


    怎麽?瞪眼!這是我親自問她願不願意,她梗都沒打,就說願意!


    父親說完又喝了杯小酒,說出的得意。


    看到兒子眉眼開花的表情,父親明白了兒子心裏的快樂。


    他自己也了結個大心事。


    這麽漂亮的兒子,到哪都有女人緣,實在不能保證不出問題。何況當時男女生活作風抓得那麽緊,隻有確定了摯愛,才不會發生風流韻事。


    李秀華是他看著長大的,溫柔賢淑勤勞好脾氣。把兒子交給她,父親是和母親商議之後確定的。


    確定了和李秀華的戀人關係,龔玉新又多了個心事:如何處理和卿愛萍的關係!


    從那,龔玉新決絕的沒給封愛萍回一封信。回去探親,幾次走到卿愛萍家的籬笆牆柵欄門邊,他靜靜的站著,歎口氣又轉了回去。


    長痛不如短痛,一刀兩斷,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愛人不能害人,拖泥帶水,隻能增加封愛萍的痛苦。


    也就是半年後,簫飛宇接到了封愛萍的一封信,信裏冒著焰火氣勢:到底怎麽回事?不回信,也不來家裏?斷就斷了唄,為什麽不能見麵說清楚。


    我這人說話是竹筒倒豆子,幹幹淨淨直來直去。這世界離了誰,太陽一樣從東升起,向西方落去。你長的英武雄壯,怎麽辦事像是懦夫……


    龔玉新敢去見封愛萍嗎?他怕看見封愛萍的眼淚,眼淚是最具有威力的溶解劑。龔玉新怕見到封愛萍控製不住自己,畢竟她曾經為自己付出的太多,見麵隻有慚愧……


    後來聽說封愛萍談過四次對象,最後一個結婚也是勉勉強強的,日子過得很不如意。


    有了雪伊梅,又有了封愛萍,在麵對程小果,簫飛宇怎麽不規規矩矩的。既然不能給予,就不應該索取,在男女情感和關係處理中,這是龔玉新的原則。


    有女人緣,不一定就有男女關係。百日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本是三生紅絲絆,曆來南轅北轍的事太多。有情無份,有情無緣,龔玉新和程小果的男女情緣,就是如此。


    在程小果調走以後,龔玉新的女人緣,沒有完全幹涸。這時楊柳眉在不知不覺間,進入龔玉新本來因為李秀華位置確定的平靜生活,又開始泛起漣漪……


    如同俄羅斯的加裏寧格勒飛地,楊柳眉所在的加工廠遠離基地,孤懸在外幾十裏地。


    作為已經技術成熟的鉗工師父,龔玉新經常帶著徒弟去加工廠維修機器。作為倉庫保管員,楊柳眉和龔玉新接觸多是必然的。


    楊柳眉臉蛋不像一般姑娘細嫩白皙,而是微黃帶點黑。臉上的五官,單個拿出來幾乎都是殘次品。而她父母卻是高超的匠人,把這些不怎麽樣的零件,拚裝的恰到好處。整體來看沒有一點瑕疵,特別是楊柳眉說話表情豐富。


    除了她名副其實的柳眉飛揚,鼻子眼睛嘴活躍的讓人見了就會心動。


    應該說龔玉新太有女人緣。每次去檢修,有事沒事楊柳眉都喜歡和他說笑幾句。後來發現,到了廠裏,倆人不見麵說幾句,就像沒有了的心事。


    說些什麽?天南海北,雞毛蒜皮,再平常的事說起來,彼此都聽得很有興趣。而且很多話說過多次,翻來覆去沒有一點新意。兩個人聊常了,漸漸就愛湊到一起去。楊柳眉的倉庫,變成了龔玉新工作以外時間的消磨地。


    這時,經過李秀華、封愛萍、程小果的調教。龔玉新在男女感情的領悟上,已經很有敏銳感知力。


    楊柳媚所在的廠子裏,種了長廊似的一大排荼蘼。


    楊柳眉常常倚著荼蘼架看向廠子大門,癡癡的呆望。


    看到龔玉新進門,馬上眉飛色舞,恨不得要舞蹈的模樣。


    龔玉新進了車間,楊柳眉坐坐不安,有事沒事,就愛到檢修點看看。見到其他人詫異,俏臉泛紅,趕快扭轉脖子,卻不時的斜眼窺視。而倆人相對坐著,她的話明顯減少,隻是目光如水。溫柔的如同三伏天的水流潺潺的小河,流到哪裏哪裏清涼。


    龔玉新完成任務走得時候,楊柳眉滿臉的淒惶,半露身子遠遠的遙望。


    總之,龔玉新在她眼裏看出太多的故事。說實在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是一個處處動人,年歲相當的姑娘。


    這要在其他輕狂的少年,應該是送到狼嘴邊的肉,龔玉新有的卻是慌張。


    喜歡楊柳眉嗎,肯定喜歡,要不然每次來都懷揣見她說會話的期望。可龔玉新如今是待娶之夫,又有過前車之鑒,他泛開了思量。


    再次見到楊柳眉的時候,他按照自己原先的思路,倆人東拉西扯了半天閑聊,看著楊柳眉容光燦爛的笑臉。


    龔玉新:你每天下班以後時間多嘛?


    多!多的撿芝麻粒玩,時間還沒打發。


    楊柳眉撅著小嘴,分外顯得嬌嗔。


    那,今天晚上我到你宿舍去玩?


    龔玉新緊盯著她的眼睛說。


    楊柳眉兩隻獨具特色的柳眉春風裏擺動:那感情好啊!


    簫飛宇問:不過,我不是一個人去,帶兩個朋友,你看怎麽樣?


    楊柳眉臉色先是一寒,眨眼間又花兒一樣: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我拍手歡迎!


    荼蘼開罷芳菲盡。五月末,暮春時節。荼蘼花開的如同堆雪,特有的清香,四處飄逸。


    這天晚上,簫飛宇帶著李秀華和自己的好朋友,成泰生一起去了楊柳眉的單身宿舍。


    成泰生是龔玉新七一年同時進廠的老熟人,最近在局裏辦的青幹班裏再次相見,分外投契,已經成為生死好友。成泰生為人忠厚老實,人品沒有說得,長相也可配的上楊柳眉。一米七五的個子,不胖不瘦,也屬於微黃帶黑的膚色,五官很是端正?


    女人敏感,龔玉新三人剛進屋門。楊柳眉的眼睛,就開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清雅幽韻的李秀華,對成泰生隻是瞄了一眼。沒等三人坐穩,楊柳眉急衝衝的手一指李秀華:這一位是……


    龔玉新哈哈一笑:我會給你挨個介紹的。


    他先手指成泰生:這是我的至交朋友成泰生!


    楊柳眉看看他,客氣的點點頭。好一些又用下巴向李秀華揚揚:她是我過去的同學,現在的未婚妻李秀華。


    李秀華羞澀的對著楊柳眉笑,楊柳眉愣怔著,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我以後的弟妹,長得真好。


    說著又左一眼右一眼的打量起李秀華,弄得經過不少尷尬場合的李秀華,不自覺的紅了臉。


    這以後的氣氛很沉默,昏黃的電燈光下,除了龔玉新談笑風生。其他的人沒話找話說,語氣臉色都很生硬。


    告別的時候,龔玉新和成泰生先出門。


    龔玉新向李秀華點點頭,示意她和要送客出門的楊柳眉說說,三人來拜訪的用意。


    在龔玉新倆人騎車回家的路上,李秀華很少見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強扭的瓜不甜!這個媒人你當不了,她喜歡的是你!


    龔玉新長歎口氣:我這是李代桃僵之計!楊柳眉是個好姑娘,我不想讓他傷心,成泰生能給他幸福。


    李秀華似嗔似笑:你真糊塗,明晃晃的大燈泡,伴著低功率的小燈泡,你說效果怎麽樣?


    路上,李秀華告訴龔玉新:我告訴她你的意思。楊柳眉沒有直接拒絕,說是再想一想。那樣子很是失落……


    第二天龔玉新見到楊柳眉的時候,她那雙韓國美人似的細眼睛薄眼皮,上下眼皮腫的發亮。


    見麵,龔玉新沒有了以往的瀟灑,歉疚的兩隻手互相哢嚓嚓的扳著十指,不知怎麽開口。


    楊柳眉勉強笑笑:謝謝你的兩口子用心,我和成泰生先處處吧,看看有沒有緣分。不過,不知你怎麽想的這個點子,雖然是好意,也太狼心狗肺……


    相當一段時間,成泰生和楊柳眉處得很好,龔玉新認為自己咬吃定了媒人的大鯉魚。


    四個月後,成泰生給他來了個電話:完啦,我和楊柳眉無緣!


    龔玉新趕快問怎麽回事。


    成泰生:事情變化的很突然,那天他問我怎麽黃黑麵皮。我笑著調侃,你也彼此彼此啊。她說:她天生的,父母都是這樣的膚色。我認為戀人之間,不應該有任何隱瞞,便告訴她,我得過肝炎。當晚,分手的時候,我就看出她有點精神恍惚。沒過幾天,她回電話說父母不同意倆人走下去,說是肝炎帶菌終生!


    龔玉新安慰了他幾句,認為隻是心結,還可以爭取。


    一個多月後,龔玉新又去廠子裏搞維修,晚上喊著李秀華去楊柳眉宿舍。(自從為成泰生搭橋,龔玉新就很少和楊柳眉拉呱。朋友妻不可欺,精神曖昧也不可以。)


    敲開房門,龔玉新倆人大吃一驚,一個粉麵英俊男生,滿臉生輝的坐在床。看旁邊的痕跡,倆人剛才是並肩坐在一起的。


    楊柳眉沒有忸怩,很大方的對三人進行了介紹,英俊的男子是她的戀人!


    在騎車回家的路上,龔玉新忍不住長長的歎息。李秀華倒是豁達:你不必悶氣,成泰生和楊柳眉沒有緣分,外因不是事物變化的主要問題。


    是的,楊柳眉現在粉妝玉琢的戀人,從外貌的確強過臉色黑黃的成泰生。


    隻是人生很奇怪。楊柳眉怕有肝病的成泰生,幾十年後仍然是生龍活虎,政府公務員退休。而那個臉色白嫩的,後來成為楊柳眉丈夫的的人,沒到四十歲,就死於肝癌!


    現在,單位已經破產重組,人如秋後的樹葉任寒風飄零。退休後,龔玉新很少見到楊柳眉。即使見麵也是說話匆匆,誰也不提大好年華時的曾經,畢竟,都在做第三代的功。


    龔玉新在老單位還有個女人緣,隻是時間匆匆。雙方有好感,緣分斷了,都沒有說聲:走好,珍重!


    她叫顧海英,是有名的局級勞動模範。那可是千裏挑一的英才,很受人尊重。


    顧海英人本來就生得好。當不上沉魚落雁、羞花閉月,那也是:個有個容有容的美女級別的姑娘。


    因為是勞動模範,披著光榮外衣的她,行為端莊辦事穩重,很少見到她張嘴哈哈大笑。再興奮,也隻是眉眼舞動,笑不露齒。


    第一次見到龔玉新,那時龔玉新工作調動才開始在新單位上班。看到他在自己的窗口打飯,顧海英猛然一驚,臉上很少見的掛上紅暈,兩頰呈現美麗的酒渦。


    後來,見到龔玉新和程小果接觸密切,每次在窗口打飯,顧海英隻是抿嘴笑笑,從來沒有搭過無用的話。隻是顧海英看到龔玉新感到清爽,龔玉新見到她眼睛發亮。


    秀色可餐嘛!


    倆人發生交集,是在武裝基幹民兵訓練的時候。男女民兵,站隊在一起,休息在一起,摸爬滾打也是在一起,接觸的多了,倆人對眼的機會頻率大增。漸漸的相視一笑的內容發生變化。彼此沒有多話,相視一笑,都覺得精神煥發,心裏很甜。


    龔玉新感到自己最大的變化,是在她麵前爭強好勝,總想創造出另類的感覺。


    一次,在訓練休息的空間。其他單位團支部書記方愛友,他雖然沒有龔玉新魁梧,也是個英俊的小夥子。


    其實後來想想:龔玉新不怪方愛友,哪個小夥子不想在美麗的顧海英麵前,長長臉亮亮象?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以來就如此嗎。


    在顧海英麵前最長臉的,是證明自己比龔玉新強。於是方愛友精心的栓了個套:別看你人高馬大的樣子,咱們兩人要是摔跤,我一招就能把你摔倒在地。


    小樣!


    龔玉新撇撇嘴,不屑的哼哧下鼻子。文革停課期間,他經過名師的指點,不僅武術套路會的多,基本功好,散手是師兄弟裏前三的水平。在這之前,他雖然沒有和人打過架,和幾個流派的高手過招,從來都是處於上風。


    隻要龔玉新稍微提氣,動起來,那可是閃跳騰挪。站如鬆,坐如鍾,臥如弓,動如風。


    就像雄性動物發起情,對同性打扮動物排斥性的決鬥。龔玉新和方愛友,都想繁殖季節的雄鹿,亦或爭奪雌性的雄獅,兩人伸胳膊擼腿,就想分個高低!


    也隻是,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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