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玉新的武術功底不錯,散手晚點好,隻是身大力不虧,對塊頭比自己差不多的方愛友就沒有放到眼裏去。


    那時對體育競賽的門道,龔玉新算的是孤陋寡聞。


    他隻記得小時候和夥伴玩摟花摟(近似日本人相撲,隻是兩個人靜止狀態摟抱好進行決鬥,往往都是力大者勝),龔玉新對自己的力氣有充分的信心。


    散手的特點就是動起來!快打慢,實打虛,出手如閃電;步生風,身如猿。動起來的龔玉新,在散打搏擊中罕逢對手。


    正式 的摔跤,也是在動態中相撲,有技術、力氣、動作快,抓住機會者勝。


    散手靠擊打,摔跤靠扭結一起讓對方失去平衡戰勝對手。


    如果倆人遊走決鬥,方愛友絕對討不了便宜。可是方愛友設了個套,對摔跤知識一無所知的龔玉新偏偏中計!


    這次,摔跤的出身的方愛友,是要在靜中取勝。大家都明白,就是龔玉新不知道。


    摔跤和散打不是同台較量的武藝,如果動起來,方愛友根本找不到搭把的機會,就可能被擊倒。而摔跤的,一旦抓牢對方,你就是有再好的功夫,也會摔倒在地。


    方愛友這次設的局,讓龔玉新沙袋人一樣的靜站著。他胳膊挾持龔玉新的脖子,屁股頂著對方的大胯,小腿眉豆秧般纏住龔玉新的小腿。這一招在摔跤上赫赫有名:金絲纏葫蘆,各個發力點達到部位,對方必敗無疑。


    隻是實戰中,這一招很難用上,動態中肩腰胯腿很難達到理想的發力部位,實戰中誰傻傻的入彀。


    隔行如隔山,自恃力氣大,身體靈活,龔玉新不知道的是,他等於已經帶上了枷鎖。


    龔玉新不隻是計,方愛友一提出,也是想在顧海英麵前,穿坎肩拜年露兩手。樂嗬嗬的接受挑戰,聽話的按照安排。他不僅失去散打的靈活,反而讓方愛友教科書似的來了招金絲纏葫蘆。


    龔玉新上邊被挾著脖子,前髖骨抵在方愛友的臀部,小腿也讓方愛友的小腿纏繞好。


    方愛友先是挾著龔玉新的脖子,扭身塌腰前伏,纏著龔玉新的小腿後挑。他較了幾次勁,龔玉新的馬步底盤功夫甚好。沒有撼動。


    方愛友腦子一激靈,趕快變招,借著龔玉新往後坐的力,猛的扭腰後仰,纏住龔玉新的小腿前挑。再一氣發力,龔玉新倒金山傾玉柱,被方愛友重重的砸在胸口。這還是有點功夫的龔玉新,要是別人,這這種借力打力的情況下,就怕要口噴鮮血。


    不是龔玉新太菜,任何高手,在摔跤絕招麵前都沒有破解的辦法。


    龔玉新認為自己基本功好,又會擒拿格鬥,貼身教練也有功底。


    沒想到就在龔玉新老虎坐窩,往後使力氣,方愛友突然借力打力。


    著地的霎那,簫飛宇才反應過來。


    雖然被摔得頭暈眼花,著地的一刻龔玉新得到了反作用力,抱著方愛友一滾,把他壓在身底。一隻膝蓋抵著方愛友的小腹,一隻手按住他的頭皮,另一隻手高高揚起,做了個武鬆打虎式。


    那天看似龔玉新吃了虧,要是搏鬥再進行下去,方愛友已經沒有還手之力。


    這時,是顧海英走上前去,輕喝一聲,已經紅了眼睛龔玉新才不情願的站起來,拍打身上的泥。


    此後,龔玉新和顧海英的關係,始終不疾不離。沒有更近,也沒有見麵不理。


    雙方都知道對方心裏有自己,但也都知道,倆人之間的鴻溝已經是難以跨越的距離。


    程小果調走以後,龔玉新一度很是消沉,隻有去食堂打飯時,心裏才有些歡愉。不過,那時男女之間的防範更是嚴格。


    龔玉新和顧海英倆人走到一起,根本就是個寓言故事。


    不久,基地流傳開顧海英深夜爬牆頭的軼事。


    原來,顧海英開始談戀愛,男方是轉業軍人,白白胖胖的樣子。


    從那龔玉新和顧海英的緣分,定位在朋友的位置。


    前一時期,在雲龍湖畔,龔玉新幾十年後,又見到了顧海英。雙方雖然都是紅光滿麵,倒都是兩鬢霜染,頭發灰白的樣子。隻是顧海英眼睛還是那樣溫柔,相視一笑,往事都在不言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女人緣,也是男人一生的葡萄酒,苦澀中帶著甘甜和微醺。


    前邊,作者講過誤會,是人際交往的的大忌。要不然關係甚好的毋曼麗和皇普鬆,怎麽就能回來見麵,各自別臉,看也不看對方一眼。大有見了對方,不喝就醉的嫌惡。


    不隻是男女之間,就是鄰裏之間,要是溝通不暢,有了誤會,也會鬧出笑話。


    人類群居要溝通,交流不暢是非生


    這世界上,凡是群體生活的動物,都少不了相互交流。交流的方式有形體、動作、氣味、表情、語言,雖然類型不同,都起到了溝通的作用,方便群體行為。人類是交流方式最多的高級動物,語言的交流溝通是主要的方式。而一旦語言溝通不暢,往往發生誤會,生出意料之外的事。


    十七、好心辦壞事


    話說彭州漣泉區和山東搭界的北山窩,有戶居住了幾輩子的李姓人家。莊稼人沒什麽忌諱六十歲的當家人,沒人知道他叫什麽名,都喊他李老頭。


    李老頭從女兒家生氣上路,悶著頭。連著趕了幾百裏路。走到瀘州就再也走不動了。又渴又餓,不!還有累、傷心加生氣。


    自從離開雲南普洱女兒家,他的心就比陰霾的天還灰暗。他有四個閨女,三個嫁在老家黃泥套沒出十裏八裏遠的幾個莊裏。隻有他最小的閨女,拿那三個閨女的話…他的心尖子,嫁給了個雲南人。


    深山出俊鳥,小閨女生的是百裏沒有,千裏難挑一。要人有人要樣有樣,走路腰肢閃落的像條桑木扁擔,皮膚嫩的能掐出水,見人不笑不說話。笑一聲幾串銀


    活活一個人精!周圍誰不說,老李頭好福氣。雖然絕戶頭,有個好閨女,到老擎享福吧。


    天有不測風雲,那麽好的閨女,那年南軍打濟南,回來的時候路過黃泥套,竟叫一個小連長給哄走了。害的老李頭連羞帶氣,在床上躺了一年多。


    這年頭離了誰,隻要有口氣,日子還得往下過。


    民國二十九年,黃泥套一連三年大旱,直擱的顆粒無收。馬廋毛長,人窮遭殃。老婆子青黃不接時蹬腿咽了氣,秋後日本人又來掃蕩燒了房。附近的三個閨女死的死,窮的窮,一天三頓兩頓揭不開鍋。實在沒法過,隻好戴頂席莢子,背了幾件破衣服,下雲南找小閨女去。


    千辛萬苦,總算在普洱找到了小閨女。


    還不錯,女婿早已不當兵,用當年從軍弄得幾個錢,買了座茶園。那是個好大的茶園哎,漫山遍峪吔。老李頭沒文化,又閑不住,就跟著下人們上山幹活。不缺吃不缺喝,閨女、女婿也知冷知熱,不知不覺就過了五六年。


    日本人投降了,不少北方人都回了家。老李頭也動了思鄉之情,故土難離,葉落歸根呦。三番五次的商議,女兒兩口子總算答應讓他回了家。


    出門時,女兒鼻子一把淚一把的,惹的老李頭也眼淚婆娑的。女兒說路上不太平,不能多帶錢,給他包了兩塊茶餅,幾件衣裳,又給了幾塊銀洋。算算,幾塊銀洋僅夠回家的路費和吃用。


    出了閨女的門,老李頭那個氣呀!死丫頭,別說我是您爹,就算是個長工,五六年也得給二十多塊銀洋吧!又擻又扣!


    一路上,老李頭都在生氣、咀咒。


    傷心、生氣加又餓又渴,老李頭昏昏沉沉的走進了路邊的茶館。要來壺水,一生氣,把小閨女給的茶餅敲下來一塊,泡在壺裏,準備下了色就喝。


    老李頭因為心裏不愉快,根本沒注意,這是家不小的茶館,眼下就人聲鼎沸的。喝茶的人中,還坐了幾位丘八。坐在正中,頤指氣使是位圓盤大臉,脖子和頭一般粗的軍官。


    那軍官眼很尖,從老李頭進茶館就眯縫著眼瞅。等老李頭敲茶磚,他的小眼倏然射出亮光,待茶味飄出,他翕動了幾下鼻子,向隨從嘰咕幾句。一個青年軍官哢哢走到老李頭麵前,抬手一個敬禮。


    老人家,我們軍長想讓您到我們那桌坐坐,想和您拉拉茶的事。


    待老李頭坐定後,青年軍官小心翼翼把老李頭泡好的茶端了過來,先給胖軍官倒了一小杯。那胖軍官,將小茶杯捧起,在兩隻手裏來回搓啊搓的好一陣,然後放在鼻子下嗅呀嗅,兩隻小眼眯縫著,一臉的滿足。此後,他深深的長吸口氣,呷了一小口,抿上嘴兩個腮幫子左鼓右鼓的,看的出,他沒舍得下咽,隻用舌頭在口裏漱。好容易,他才咽下一口,精神陡的提了上來,兩眼圓彪彪的看住老李頭。


    老人家,您這茶賣嗎?


    老李頭再憨,也看出閨女給的茶是好東西。他搖搖頭:不賣。


    胖軍官很和氣的笑笑,沒說什麽,向青年軍官嘀咕了幾句。青年軍官轉身出了茶館,不多時提了塊肥肉走了進來。胖軍官讓他切了一小塊放在茶杯裏,他用老李頭泡的茶倒進去,說老人家請看。


    周圍的人都好奇的站起來,向茶杯裏看去。怪事出現了,那茶杯的水麵先是發亮,後來漸漸有了層油,而那肥肉卻如冰塊進了熱鍋,越來越小,慢慢的竟化沒了。


    眾人目瞪口呆,有人驚訝的伸出了舌頭。


    胖軍官衝老李頭和藹的一笑,老人家,不是我硬要買你的東西。是您享受不了這茶啊。您想,您黃皮寡廋的,肚裏沒點油水,喝了這茶還不得把腸子都化啦!這茶,隻有我這樣的胖人才能喝啊!


    最終,老李頭把茶賣給了胖軍官。兩塊茶餅賣了一百元大洋。


    老李頭這才知道,小閨女不吝嗇,小閨女是孝順的。


    老李頭氣順了,不再詛咒小閨女。但,遺憾的是,老李頭露了財,失去了保險。


    銀洋被人全盜走了。


    他是要著飯回到黃泥套的。


    這就是語言交流不到位才發生的事。親父女倆,都能產生誤會,可見誤會的普遍性。


    轉眼之間,已經到了跨世紀的二十年代。話說泉山美小區,是依山傍水,樹木綠地多,曲徑四布的環境好,以多層樓房構成的小區。


    十六樓二單元,居住在上下樓層的兩家鄰居,平時關係很好,絕無鄰居見麵低頭過的冷漠。但最近因為語言交流不到位,缺少溝通。其中二樓的好心想辦好事,結果作一個揖,放三個屁,行好沒有作惡的多,辦了窩囊事,讓三樓的很出了回洋相。


    方法不對,好心沒有好報,結果也是苦果。弋浩鑫明白這個道理時,窩囊事已經是尿罐子卡在頭上,騷臭滿身了。


    弋浩鑫在煤礦企業,當了四十多年領導。退休後,幾經選擇比較,終於在遠離市區的三環路邊,在這個景色宜人的小區紮下了根。


    小區的環境不錯,依山傍水,樓房沒有高層林立的水泥森林感覺。樓棟之間的空地很寬闊,公共綠地麵積很可觀。


    可惜的是,千裏大堤潰於蟻穴。物業和居委會白拿工資不作為,沒有及時製止侵占公共綠地的行為。就像患了蕁麻疹,小區的公共綠地在私欲的瘙癢下,迅速抓撓潰爛。一樓的業主,一個學一個,名貴樹木想法讓它枯萎,花草清除後變形為菜地、棚架,眼見得平地雨後蘑菇樣出現了各類小院。


    直接的後果是,電動車棚沒法建,日漸增多的家庭汽車沒法停、


    本來公共綠地改造成停車位,很多管理到位小區的趨勢。這個小區因為停車的事,鄰居間經常鬧得雞飛狗跳。


    物業和居委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時想添加點停車位。狼嘴裏還能掏出活孩子,已經鯨吞為私有的公共綠地,皆被霸占殆盡。連續碰了幾個厲害的家庭,工作人員隻好夾著尾巴,瞎子放驢,由它去!


    於是,私家車的停靠摩擦不斷。因為空間狹小,車輛經常發生的剮蹭,鬧得四鄰不合的事經常發生。


    住在二樓的弋浩鑫家是白色的豐田卡羅拉,住在三樓的郎利明家是黑色的帕薩特。兩家相處的不錯,商量後兩輛轎車,摩邊擦沿的停在樓下不到十平方的,網格台階上。駐停、啟動汽車,很考驗技術。還好的是,弋浩鑫和郎利明的駕車技術還不錯。


    郎利明原先是事業單位的小頭頭,那時事業單位的待遇差,他就早早的下海自己創業。沒有發成大財,也算衣食無憂,如今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仍然每天忙忙碌碌的如同采花蜜的蜂。


    現在的城市通病,是對門的鄰居沒來往。弋浩鑫的單元也不例外,彼此見麵點頭打個招呼,那就是算有人情味。大多數人,在樓梯間,都是耷拉著眼皮擦肩而過,彼此形同陌路。


    弋浩鑫住在這裏快六年了,雖然隻是二層樓,到現在也沒認清三分之一的住戶。


    弋浩鑫和郎利明比較熟絡。這裏邊的原因,除了兩人都人高馬大,形象粗獷。還因為他們是從工人幹過來的,對人天生就有份熱情。加上兩人的車,擠吧在一起,上下樓層的,因為撿拾晾曬衣服、下水道疏通、衛生間防水層的事,來往就比較多一些。


    人是一麵相,彼此看著順眼,又都有過做工人的經曆。兩人自覺的情趣合得來,每次見麵,都會相互問候幾句。這是小區罕見的人情味,也隻是沒有拐彎心腸的打工漢們的熱乎。


    隻是,弋浩鑫這幾天,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


    那是,他們停車台階對麵的公共綠地,再次被人圈占。規模擴大,一戶比一戶,安裝了威風的門樓,用金屬件加固了圍牆。這讓本來就空間緊閉,停車調車的地方更為狹小。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讓車進入泊位。


    就是這樣,因為視線的死角,車還是經常剮蹭圍牆,或者一不小心,就會剮蹭先停的車。


    弋浩鑫一次有急事,火急火燎的打把倒車,光顧著看圍牆,車的左前角,似乎就剮蹭到郎利明黑車的右屁股。


    剮蹭的不嚴重,隻是刮出了痕跡。弋浩鑫當即下車查看,黑車帶著白車蹭的印記,雖然刮痕淺淺,黑白對比,很是刺目。


    弋浩鑫趕快停車查看,自己的車前保險杠,有一點擦痕。是自己剮蹭,還是郎利明在別處留下的瘢痕?弋浩鑫很是躊躇,因為按停車位置很太容易讓人認為,是自己的作為。


    對於車尾的剮蹭印記,郎利明倒沒什麽表示,每天依然樂嗬嗬的點頭打招呼。弋浩鑫則輕鬆不起來。利明的黑車,右屁股好像有塊牛皮癬,不處理,很打眼。


    處理吧,得開到汽修廠,錢花不了多少,隻是太費時間。這還不說,那不是明擺著承認自己剮蹭的?浩鑫反複觀察、回想,自己沒有剮蹭啊,要不自己車上怎麽沒有刮痕?


    一天哥倆在車跟前見了麵,弋浩鑫先說了:你的車什麽時候剮蹭的?我的車檢查幾次沒有發現刮痕。


    他很想想撇清自己。


    郎利明搖晃著蒲扇般的大手:我也弄不清?浩哥,牙齒和舌頭還有碰著的時候。再說隻是剮蹭出幾道白印,沒有什麽!


    得!郎利明明擺著懷疑自己!


    想到這,弋浩鑫泛起了尋思,好鄰好居的,不能雞毛蒜皮傷和氣,留下芥蒂。


    他想補救!


    麵對弋浩鑫遞過來的二百元錢,郎利明的黑臉漲得紫紅,甕聲甕氣的:你這不是羞臊人嗎?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對門。咱們上下層,跺跺腳都知道,比對門還要近。你太客氣,以後怎麽弟兄們相處久唻。


    後來,倆人見麵的話,顯然比別人熱乎多了。郎利明自己開車去汽修廠補了漆,新車嘛,有了刮痕心裏總會有小疙瘩。


    事情雖然過去了,弋浩鑫一直有個心事,總覺得虧欠了郎利明。


    話說這天,弋浩鑫停好車,無意中一看,郎利明的黑色帕薩特右車尾,又出現了白色的刮痕。他的心頓時懸掛在半空,急忙去看自己白車的左前角,不由得輕輕舒口氣,還好沒有刮擦的痕跡,再說自己也沒有感覺,看來不是自己造成的!


    多心人偏遇多心事,停車位太狹窄,舌頭和牙齒還會打架哩。


    再次發現郎利明的車,靠近自己的右後尾部,又有了剮蹭的白茬。弋浩鑫再也無法裝著看不見,人讓我一分,我敬人一寸,自己有了嫌疑,就不能裝憨賣傻!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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