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旎歡握住了謝檀的手。


    這雙手溫熱,掌心有繭,曾在夜裏溫柔又克製地撫過她的身體,也在她無助崩潰尋死的時候給了她撫慰,還將她亡故的雙親安葬。


    宋旎歡問:“檀哥,怎麽了?跟我說說。”


    “沒什麽。”謝檀蹭蹭她的發頂,“就是現在一看到你看別人,心思不在我身上,我就……心慌。”


    他對謝雲霽還活著的怒火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下惶恐。


    她願意與他試試,他與她才好起來……


    若是她知道謝雲霽還活著,會不會毫不猶豫地厭棄他!?


    宋旎歡並不知謝檀心中所想,手臂輕輕環上他的腰,抱住他,無奈道:“連龍舟比賽都不讓我看啦?是誰當初跟我說,我怎麽高興怎麽開心怎麽來的?”


    “現在不成了。”謝檀將手臂收緊,低下頭告訴她,“我就想讓你看著我,心裏眼裏都隻有我。”


    她明明在他懷裏,他卻覺得苦澀難言。


    他知道,宋旎歡隻是平靜的接受了她改變不了的一切。


    她對他不會有對謝雲霽的那種奮不顧身的愛意,他甚至不能確定她曾經是否有和他一樣的朦朧情意?


    喉頭像被塞了棉花似的,想到她曾經在他麵前難過又堅定的承認她愛謝雲霽愛到難以自拔,心口就一陣陣隱隱作痛。


    他從來沒有這麽無助過,仿佛陷入了死胡同裏,好像隻要勉強她,她就可以永遠是他的,可他想要的明明是她的心啊。


    他紮進她的無邊溫柔裏無法自拔,越是貪戀就越是嫉妒。


    謝雲霽啊……


    嫉妒心和不甘讓謝檀幾乎無法忍耐,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垂著眼,“旎歡,你願意嫁給我麽?”


    他問的突然,宋旎歡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嫁給他……她真的沒想過要再嫁,一直思量著陪著謝檀到他厭倦為止。他突然這麽發問,她竟有些答不上來。


    謝檀抬起眼眸,執拗而銳利,“嫁給我,你可願意?”


    “這話我在十年前就想問你了,你願意嗎?下輩子,也許給我吧,可以嗎?”


    宋旎歡失笑道:“下輩子?這輩子還沒過完呢。”


    可謝檀卻很執著,“這輩子不夠,你我已耽誤了這麽多年,一輩子太短了。我想與你再約來世……”


    他殷切地看著她,期待她的回答。


    “我不想再嫁人了……”她低聲道。


    謝檀卻沒有絲毫不悅,眼睛亮了起來,說道:“你隻是不想嫁人,不是不喜歡我,對麽?”


    宋旎歡被他看得莫名的不安,想了想應了他也沒什麽難的,何況她好像的確有些喜歡他,便點了頭。


    他果然欣喜若狂,傾身將她摟在懷中,許久不肯分開。


    宋旎歡以為謝檀隻是說說而已,而謝檀腦海中卻閃過無數個立她為後的辦法。


    “我等你長大做我的妻子,沒想到一等就等了十年。還好有這麽一天,我不管,回雲京,我們就成婚。”謝檀緊緊將她箍在懷裏,囈語一般。


    傻子……真傻。


    宋旎歡被他的感慨弄的心緒難平,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抱緊了他。


    “你能給我也繡一個那個麽?”他低聲求她。


    “什麽?”宋旎歡問。


    “就是你給謝雲霽做過的,我不信你忘了。”謝檀埋首在她頸間,有些委屈。


    回憶閃電般剜入心底,她終於想起多年前的那個除夕夜,謝檀站在流風院中,看著她與謝雲霽並肩而立,那時他的目光流連在謝雲霽腰間的荷包上許久。


    而那荷包,是她繡的。


    “旎歡。”


    “給我也繡一個,可以嗎?”


    他的聲音低低的,追問她。


    她眼睛忽然酸酸的,在他懷中道:“好,給你繡一個更好的。”


    她繡給謝雲霽的那一個,早就不知去哪了,也許留在了雲京謝府,留在了被刻意忘卻的記憶裏。


    他,已然往生了吧。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靜靜靠在謝檀胸口。


    *


    “客官,不好意思,近幾日城中有慶典,實在是對身份公文查的嚴,留不了您幾位了……”客棧掌櫃的為難道。


    已是第八家客棧了,看了縹緲峰眾人的身份文書後,都婉拒了他們。


    那天之後,謝雲霽在奄奄一息之際被玄燭禪師不惜耗費修為終於吊住了命,整整七十二根銀針釘入他身體各處的穴道裏,將所有的毒素都暫時封住。


    玄燭禪師徹夜未眠,守在謝雲霽床榻邊一直等他脈象轉為平穩,才吐出一口氣,放了心。


    出了門,他便吩咐弟子放出聲去——武盟在雲州,全力尋找神醫旬方。


    隻是旬方還沒消息,第二日他們一行人就被客棧趕了出來,理由看起來正當,卻無法仔細推敲。


    “難道是雷氏所為?”縹緲峰的弟子說完又搖了搖頭,“在雲州地界,若是雷氏如此膽大妄為針對我們,難道不怕被天下英豪所恥笑麽?”


    “武盟與雷氏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即使暗流湧動,也沒道理在明麵上忽下毒手。”玄燭微微蹙眉,沉默了半晌,“莫非雷氏內部有變?所以沉不住氣了?”


    “不對,如果真的是雷氏刻意針對我們,那未免手法也太過拙劣。”一旁沉思的弟子突然道,反問自己的師父,“對方的目標是大師兄不是師父您,那……有沒有可能針對的不是我們呢?”


    玄燭的眼神陡然凝聚,欲言又止沉思片刻,看向一旁尚在昏迷中的謝雲霽,道:“現在我們不能離開雲州,還沒有找到旬方,隻有他能救你們師兄。”


    “但……”方才發言的弟子憂心忡忡,“我們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好像有種無形的力量要我們離開?”


    “這毒,最多也隻能壓製三個月,三個月後毒素沁入肺腑心脈,就藥石無醫了!”玄燭歎息道,“旬方大夫居無定所,若是不留在此處尋他,下一次再有他的消息,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縹緲峰弟子麵麵相覷,如此說來,大師兄是凶多吉少了?但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這位突然到來的大師兄儼然已經成為了他們爭相模仿的對象,有多少人都偷看過師兄練劍,對師兄淩厲的招式心馳神往……更何況師兄他從不吝嗇將自己所學傾囊相授啊。


    “我們再找找吧師父,前麵還有一家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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