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你心裏的天平,一樣是往那個優秀的孩子那邊偏的。”


    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每說一個字,黎躍之心口就好像壓了一塊巨石,最後堵得他幾乎呼吸不過來了。


    “你該多跟你弟弟學學。”


    “你怎麽就不跟你弟弟學學,他比你聰明還比你努力。”


    “你看看你弟弟多優秀,你怎麽就不能跟他學學。”


    “跟你弟弟學學。”


    “跟你弟弟學學。”


    ……


    這句話宛如地獄魔音,縈繞在耳畔,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自己。


    可是他明明最痛恨這句話,卻在生活中不經意的瞬間,複述給自己的孩子。


    原來,他一樣是個一碗水端不平的父親。


    原來,他也和父母一樣,不自覺會偏心那個優秀的孩子。


    不隻是喘不上氣了,心頭像被巨石緊緊壓住,壓得發痛,黎躍之再也不敢去看一邊的兩個兒子,閉上眼睛,牙關咬得幾乎出血。


    警察很快就來了。


    賀辭從精神病院趕到的時候,這裏已經被警車包圍,眼見著一個個人犯被帶上車,他長長地鬆了口氣。


    緊接著跑進裏屋,尋找著那道自己擔心了一路的身影。


    黎昀這會兒正把妹妹護在自己身後,防賊似的盯著麵前的祁瑾年:


    “說夠了嗎?可以離我妹妹遠點了嗎?”


    正在詢問黎晗情況的祁瑾年,聞聲看向他,勾唇一笑:“沒呢,我還打算帶她去吃頓飯。”


    黎昀即刻麵色扭曲,看向妹妹說:“你跟他去的話,我馬上就吊死在你麵前。”


    “……”


    沒等黎晗回答,傳來了一道清潤的聲音:“沒事的晗晗,你去吧,我負責看著他。”


    看著走來的賀辭,黎昀眼中暗含殺氣:“你這是逼我把你的醫院再炸一回啊。”


    “看來我今天是來晚了。”


    黎昀輕笑道:“你一直都很及時,一次來晚也沒什麽。”


    在精神病院裏,每次他遭遇危險或毒手,這個人都來得都很及時。


    “沒事就好……”眼神在他身上停了一會兒,賀辭轉而看向旁邊的祁瑾年和黎晗,道別,“祁總,晗晗,我先告辭。”


    轉身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剛和警察說完情況、走回來的黎硯之和葛秀秀。


    “不好意思。”


    賀辭對她小鞠一躬,恭恭敬敬地道。


    “沒事。”


    目光落到他身上時,葛秀秀明顯有一陣恍惚,甚至目光一直跟著他到他離開這間廠房。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剛才那個孩子,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但這隻是一瞬間,葛秀秀也沒怎麽放心上。


    “小祁,今天也謝謝你。”


    黎硯之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語調一如他平日裏的淡,隻是多了幾分溫度,“晗晗交給你,我也就放心了。”


    但黎昀聽後語氣就冷了:“怎麽?你這是得了絕症在交代遺言?還交給你就放心了?”


    “你什麽時候死,先說出來讓我高興一會兒?”


    黎硯之神色間的笑意,在看著自己這個逆子的時候,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從錄節目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小子是打算讓你妹妹孤獨終老了是吧?”


    聽到這個人居然來管妹妹的事,黎昀怒得差點直接動手,盯著他的眼底,風暴凝聚:“你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


    “不能這麽說話啊,他是你爸。”葛秀秀也忍不住提醒。


    “我爸早死了,掉進海裏淹死,還被鯊魚啃碎成灰了。”


    黎硯之不屑一笑:“牙尖嘴利的,看來是沒什麽事。”


    “對了黎硯之,”


    葛秀秀大概是想阻止這對父子的爭吵,這會兒轉移了話題,“剛才晗晗和她哥說的,你在外麵還有好幾個私生子私生女,還交往著十個女朋友……是真的還是假的?”


    黎硯之:“……”


    沉默後他歎了口氣,笑道:“當然是真的啊哈哈哈哈,比珍珠還真啊哈哈哈!我現在就得趕去醫院了哈哈哈,看我那個剛出生的兒子是長得像我還是像他媽啊哈哈哈。”


    有種看上去精神穩定,實則已經瘋得不行的美。


    但他沒想到,自家大哥和老父親會在這會兒出現在自己身後。


    “你……要去幹什麽?”


    聽到熟悉的聲音,黎硯之心間一緊,緩緩轉過頭。


    果然看到了自己的老爹一臉震撼地盯著他。


    老爺子剛得知了孫子孫女被老二綁架,正趕過來的時候,又聽到個大霹靂。


    恍惚間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眼前這個逆子抱著一個嬰兒回來,對他說:


    “這是你孫子。”


    孩兒他媽在哪兒,是什麽樣的女人,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他一問三不知。


    七年後,他又抱回來一個:


    “這是你孫女。”


    是不是和她哥同一個媽,這逆子還是不知道。


    那時候,老爺子實在忍不住了,抄起拐杖就掄過去:“畜生!”


    “不是……爸,你聽我說……”


    “畜生!”


    沒等黎硯之解釋呢,老爺子一記大耳刮子已經掄過來了,直接把他扇倒在地。


    “啊!”


    畫麵一度非常舒適,看得兄妹倆忍俊不禁。


    離開的時候,黎昀的手機收到了一條微信,賀辭發來的:


    【辭】:季瀟弋家裏的人已經發現他不見了,你記得提醒他小心


    ……


    這件事發生過後,老爺子對消息進行了及時有效的封鎖。畢竟家醜不可外揚,這是黎家內部矛盾,傳出去不是什麽好事。


    隻有當事者知,還有幾個在黎家工作的傭人們聽了個大概,也不知道是誰,傳到了一直住在傅承禮那兒的黎沛靈耳中。


    這兩天她一直在聯係父親,她越來越無法忍受傅承禮。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住在一起了,距離近了的緣故,他們之間爆發矛盾的次數變得多了。


    其它不過是些小事情,但她最近發現傅承禮身邊出現了其她女人,而且還不止一個。


    她也問過傅承禮,可他甚至連個解釋都懶得給她。


    黎沛靈要回黎家的渴望達到了頂峰。


    她一定要回去。


    一定要做回那個高高在上、光芒萬丈的黎家大小姐。


    可她等到的,卻是爸爸和兩個弟弟綁架了黎昀黎晗兄妹倆,現在鋃鐺入獄,媽媽也因為受不了打擊生病住院的消息。


    黎沛靈感覺天塌了,世界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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