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昀哥,你怎麽了?”


    聽到這聲音,黎晗趕緊起身跑進房間裏,隻見她哥躺在床上,臉上沁滿了冷汗。


    她伸手一搭,這臉上比當初他用來熱三明治的自己的額頭還燙,不知道的還以為昨天晚上是他被黎硯之推下河了呢。


    “妹妹!”


    黎晗剛想去拿藥箱,忽然手腕被她哥猛地攥住,差點跌回床上。


    “妹妹,別走!”


    他攥得指節都泛出微微的青白色,像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了一塊浮木。


    夢裏是大雨滂沱的黑夜,空中雷聲轟動,整個世界都籠罩在白花花的水霧和雨水中。


    黎昀早已經渾身濕透,在這片雨霧中,隱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視線逐漸清晰,他終於看清楚了——他的妹妹坐在一輛車裏,和祁瑾年一起。


    黎昀隨即衝到車外,雙手不停地拍打著車窗,一邊不停地喊著:“妹妹!妹妹!”


    可無論他怎麽喊,妹妹都像是沒有聽見,自顧自地和祁瑾年談笑著。


    車窗上的雨滴被拍得四處飛濺,渾身濕透的黎昀狼狽不堪,寒冷和恐懼如同兩條水蛭,吸食著他周身血液。


    力氣漸漸沒了,他的手撐在車窗上,整個人無力地滑下來。耳邊又響起黎硯之的聲音,帶著嘲諷對他道:


    “晗晗不會再認你,你永遠失去她了!”


    “不!不——”


    他抓得越來越用力,黎晗臉都快疼變形了:“臥槽臥槽臥槽,他手勁兒這麽大的?”


    “別走……不、不要傷害我妹妹!妹妹,妹妹別哭,別怕……哥哥保護你、保護你……”


    聽著她哥這不間斷且無邏輯的囈語,黎晗確定他這是已經燒得意識都模糊了,心下一急就要去掰開他的手:


    “你趕緊放開,我去給你拿藥。”


    結果黎昀就攥得更緊,讓黎晗覺得手腕要被他捏碎了。


    “我去吧,晗晗,你在這裏陪著他。”


    作為他病友的季瀟弋,見過黎昀發病的時候,也見過他夢裏不停地喊著妹妹的模樣,知道現在黎晗肯定是走不開了。


    他動作挺快,沒一會兒已經拿來了退燒貼和濕毛巾,黎晗拿濕毛巾給她哥擦幹淨了滿臉的汗,貼上退燒貼。


    終於,黎昀漸漸安靜了下來。


    待他睜開眼睛時,有一層晨陽打落在床沿,溫暖舒適,而不是那片無盡的黑暗,和似乎要將人埋沒的滂沱大雨。


    “哥,你醒了。”


    身邊站著的人,季瀟弋。


    除了他沒有別人了!


    黎昀猛地從床上驚起,抓著他問:“我妹妹呢?”


    “她走了是不是?”


    “祁瑾年把她帶走了?”


    “還是黎硯之把她送到祁瑾年那裏了?”


    “沒……”季瀟弋甚至沒時間回答,就見他掀了被子下床,“哎!你去哪兒?”


    好在還沒等他出房間,黎晗已經拿著早餐要進屋:


    “你怎麽起來了?燒那麽厲害,還不安穩點躺著!”


    黎昀在鬆了一口長長的氣後,二話沒說伸手攬她入懷。


    這一刻,他終於徹底從剛才的夢魘中解脫。


    “我就說你不能走吧?”


    剛才季瀟弋就說讓他去熱早餐,黎晗非要自己去。


    “幹嘛?夢到我被外星人抓走了?”


    黎晗被他抱著,兩隻手無處安放,整個人呈一個麵部仰起的“大”字形,勉強站穩。


    黎昀搖搖頭:“比、比這還可怕。”


    因為生病,他的鼻音特別重,加上委屈的腔調,讓人聽上去感覺他快碎了。


    “那你去救我了沒?”


    “沒有~我在旁邊看著。”


    黎晗:“……”


    脆弱的親情。


    虧她還擔心季瀟弋不清楚她哥喜歡多燙的麵包,幾分熟的煎蛋和培根片,親自去給他準備。


    “前兩天也不知道是誰說,我這身體素質,哪怕外麵的流感病毒比空氣中的分子還多,也能全身而退。結果呢?”


    “小感冒而已,吃了藥馬上滿血複活。”黎昀把藥咽下去,放下水杯道。


    “嗯!確實是小感冒,讓你都做噩夢說胡話了。”


    黎昀一下子警覺起來,看向她問:“我說什麽了?”


    “你說,我要給我妹妹買三棟別墅五輛跑車,不低於一百萬都不行的那種跑車。”


    聞言,黎昀鬆了口氣,認真地看著她道,“妹妹,你要知道,夢裏都是反的,所以肯定是你給我買這些啊。”


    氣得黎晗果斷奪走了他手中的早餐。


    “黎昀哥,夢真的是反的嗎?我以前聽到過賀院長說夢話提到你,他說遲早讓你哭著向他求饒。”


    季瀟弋忽然興奮,像個打賭贏了小夥伴的孩子,“那實際是不是他哭著向你求饒?我就說你們打架的話肯定是你贏!”


    “那當然!”黎昀瀟灑一笑,臉上還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這會兒才稍有起色,“再說他還欠我錢,我甚至都不用動手,一句還錢就能讓他哭著向我求饒。”


    這話說的,旁邊的黎晗怎麽聽怎麽覺得不對勁,不由得咧嘴一笑:“我怎麽覺得賀院長那話……是我心髒看什麽都髒嗎?”


    一看自己妹妹這笑容,黎昀雖然不知道她的具體想法,也能果斷回答她:“是的沒錯,不要懷疑。”


    轉而又問季瀟弋,“話說小季子,你怎麽會聽到他說夢話?難道你被他糟蹋了?”


    季瀟弋斜眼看他,鬱悶道:“黎昀哥,你這心也幹淨不到哪裏去。”


    “過獎過獎。”


    “那次是我看到他渾身是血的倒在我病房門口,我就把他拖進來了。當時的院長還是賀凱,他肯定又是遭到老院長毒打了。”


    當時賀辭的慘狀,季瀟弋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想想就感慨,“這個老院長,對自己兒子都能這麽殘忍!”


    黎昀:“又不是親生的,他根本不在乎賀辭的死活。”


    這時黎晗突發奇想:“哥,要不你把賀院長的親生父母找到?說不定人家是失散多年的富二代呢!說不定他父母一高興,還你雙倍三倍或者更多的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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