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你哥我是dna檢測儀呢?”


    黎昀奪回她手中的自己的早餐,放在小桌子上開吃,“說給他找爹媽就能找到了?”


    “晗晗,黎昀哥要是有這本事,肯定先去探測富豪們的私生子女,再拿著這些秘密去要封口費,以此發家致富。”


    黎昀忍不住給他豎大拇指:“不愧是多年病友!”


    “我去直播啦!晗晗,你在這裏照顧黎昀哥。”


    走出房門後,季瀟弋這才拿出手機,查看這條剛發來的微信消息。


    他哥發來的:


    【我在公寓樓下,我們見一麵】


    依然是如此命令式的語氣,不容置喙,很符合自己印象中的季淮宇。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哪怕墜落低穀了,也是一副“老子輪不到你來笑話”的姿態。


    說實話季瀟弋不想下去見他,但他又擔心自己不下去,季淮宇可能會上來,誰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查到自己住在哪一層哪一間。


    “送你的,生日禮物。”


    樓下,季淮宇遞過來一個精致的禮盒。


    季瀟弋看了看這禮盒,又看向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其實今天不是他的生日,二十多年前的今天,隻是養大他的媽媽把他從季夫人那裏抱來的日子。季夫人……就是生他的那一位,曾說過他的生日是在年底,12月6號。


    老天爺跟他們兄弟倆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季瀟弋受不了自己的身世真相,但想想最痛最崩潰的還要屬他哥。


    先是從從高高在上的季家大少爺,淪落為最厭惡鄙夷的私生子。


    而後又得知了,他恨了這麽多年的父親,明知他並非親生卻依然視他如己出,將他撫育成人;思念了這麽多年的母親,把他當作是挽回初戀的工具,失敗後便棄他如敝履。


    他如今還沒瘋,季瀟弋也確實佩服,畢竟換作自己遇到這些,怕是早就崩潰了。


    可能是考慮到這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境遇,季瀟弋接過了這個禮盒。


    看到裏麵的東西時,他恍然一愣。


    幼年的記憶,如電影默片般閃過腦海。


    第一次吃到這巧克力的時候,是他七歲那年。那時候,爸爸總會想各種辦法改善他們兄弟倆的關係,讓哥哥教自己功課就是其中之一。


    那天他帶著作業本小心翼翼地走進哥哥房間,在他的書桌上見到這種巧克力時,饞嘴的小朋友便悄悄拿了一塊,放進嘴裏。


    實在是太好吃!因此他趁著四下沒人,又偷偷拿了一塊。


    誰知下一秒,他的手被哥哥抓住,巧克力也隨之掉在地上。


    爺爺奶奶聽到聲音趕來,他成了他們和其他傭人口中的“小偷”。爸爸於心不忍,幫他說話:


    “不就是一塊糖,至於嗎?”


    結果被爺爺奶奶好一頓訓斥:


    “不就是一塊糖?很多小偷都是從偷一塊錢開始的!”


    “小小年紀手腳不幹淨,我看他長大了也得犯罪!他自己去坐牢沒關係,別連累我們季家跟著他一起丟人。”


    後來爸爸也給他買過一整盒,但他怎麽吃怎麽覺得苦,苦得他難以下咽,沒吃兩顆就分給了同學們。


    “我不喜歡吃甜食,你拿去送給別人吧。”


    從那時起到現在,季瀟弋再也沒吃過一塊巧克力,各種甜食都很少沾了,幾乎不碰。


    他遞回去,季淮宇卻沒接,看著季瀟弋的目光沉了下來:“是不喜歡吃甜食,還是不喜歡我送的?”


    “這兩者沒有區別。”


    季瀟弋把禮盒放回他車的後備箱,“你以後不要再來。我說過了,我們往後餘生就各自安好吧。”


    說罷他轉身要離開,季淮宇想去抓他的手,被人捷足先登,把季瀟弋扯開了。


    “賀院長?”


    季瀟弋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賀辭。


    想到自己是從醫院逃出來的,現在不由得有點心虛。


    “你誰?”


    季淮宇迅速整理好了麵臨崩潰的情緒,看著他時麵色冷肅。


    賀辭朝他小小鞠了一躬,不卑不亢:“季總您好,鄙姓賀,季先生曾在我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他的臉上永遠掛著笑,溫柔若秋水,隻是那道眼神冷得令人膽寒,“考慮到病人的病情,請您盡快離開並且少出現在他麵前,免得病人受到刺激。”


    季淮宇攥緊了拳頭,目光仍然鎖著麵前的人,開口問的卻是弟弟:


    “季淮安,你看見我會受刺激嗎?”


    不可能!


    這個弟弟從小到大最喜歡黏著他,不管他說什麽過分的話、做什麽過分的事,他都跟在自己身後,“哥哥”、“哥哥”的叫著。


    誰知弟弟短短一句話,讓他一顆心瞬間涼了大半截:


    “季淮安已經死了。”


    是,季淮安已經死了。


    那個眼裏隻有他的孩子,已經被他親手殺死了。


    季淮宇最終是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季瀟弋挑了挑眉,補充道,


    “我是鈕祜祿·季淮安,簡稱季瀟弋……哎喲。”


    忽然腦袋被拍了一下。


    “院長,你幹嘛打我?”


    “不跟我打聲招呼就走?”


    賀辭責備道,抬起手,作勢又要揍過來,“膽肥了啊。”


    季瀟弋連忙捂住腦袋:“那是黎昀哥非要把我帶走的!”


    “是嗎?那正好我去問問他。”


    說著轉身朝樓裏去。


    “不不不……賀院長,不要去!黎昀哥不會見你的。”


    擔心自己下一秒要被黎昀哥丟下樓,季瀟弋趕緊追上去。


    賀辭笑了笑,腳步沒停,一邊問他:“為什麽不見我?他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嗎?”


    “啊對對對!”


    季瀟弋慌不擇言,腦子一抽就道,“黎昀哥他把你的照片給了一個外國老頭,人家對你一見鍾情,現在上門來要人,你現在去的話是自投羅網。”


    賀辭的腳步在出電梯的時候停了,看向一邊一臉真誠的季瀟弋。


    後者以為奏效了,繼續道,“雖然黎昀哥承諾給我一半的報酬,但我的良心告訴我不能做這樣的事!所以賀院長,你快走吧。”


    “那我就更要去了!”賀辭笑容更深,聽起來甚至很期待,“這要是真成了,我能少走三十多年彎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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