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朗正專注看著陶玉臻被雨淋濕的後背,冷不丁聽到陶夫人的呢喃,他收回視線朝陶夫人看了眼。


    這一眼他便愣住。


    陶夫人在他眼裏,是高門貴婦,一直是高高在上,瞧不起他們這些底層人的。


    她一貫保持著高貴姿態,雖少言語,但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氣質,是他們這些底層人所無法比擬,比之不及的。


    他也有娘,他的娘是粗俗,是市儈,是見錢眼開。


    但陶夫人卻給他一種視金錢為糞土,何不食肉糜,不知人間疾苦的感覺。


    可如今再看昔日他看一眼便自慚形穢的陶夫人,他隻看見一個寒酸小家子氣,滿眼戾氣,周身被烏煙瘴氣籠罩的落魄婦人。


    從前的高貴,高高在上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一個老怨婦。


    這個老怨婦還對她的女兒恨之入骨,甚至不惜在言語上尋求快感滿足自己內心。


    沈明朗渾身一震,對於權勢的渴望從未止步,越發強烈。


    果然,人隻有失去權勢後,才能體會人間疾苦,才會為了幾兩碎銀,一碗清粥,一碟青菜擠破腦袋費盡心思,為了一口飯變得麵目全非。


    陶夫人,便是最好的詮釋。


    陶夫人並未注意到沈明朗看她的眼神,也不知道悄然間,她在沈明朗心中的形象早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她還沉浸在對陶玉臻的惡毒詛咒與咒罵裏。


    沈氏與沈明朗站在傘下,她離陶夫人近,自然將那些惡毒話語聽在耳中。


    沈氏心中鄙夷之色難掩,麵上也自然流露,什麽高門貴婦,什麽皇商之家的千金,說到底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這不,失去一切後的那副嘴臉,可比她們這些平民百姓還醜陋。


    在沈氏看來,北安侯府已經完了,陶潛已經廢了。


    而她的兒子將會高中狀元,她會成為狀元之母,而昔日瞧不起她們母子的眾人,將在她們母子麵前奉承討好巴結她們。


    這其中,尤以落敗的北安侯府最甚。


    在這一刻,沈氏內心的虛榮得到了極大地滿足。


    陶玉臻敲了半天門,嗓子都喊啞了,可無奈蘇宅的人就是拒不開門,她無奈隻得拖著沉重的身體來到沈明朗麵前,“夫君,他們不開門。”


    沈明朗當然知道蘇宅的人不開門,他目光厭惡的看一眼陶玉臻,上前一把將人推開。“真他娘的晦氣,老子怎麽攤上你這麽個騷浪賤。”


    陶玉臻出門前就被沈明朗打了一頓,狀態本就不佳,這會被推,直接一個沒站穩摔在地上。


    摔下時手撐在地上,直接折斷她的指甲嵌進掌心裏,她疼得倒吸涼氣。


    沈明朗見陶玉臻摔在地上,他也懶得去扶人,隻是轉頭看了沈氏,麵帶笑意的開口:“娘,要不你來吼兩嗓?就說蘇傾玥竊取玉臻嫁妝一事。”


    沈氏見兒子對自己寄予厚望,她當即點頭拍拍胸脯道:“放心吧朗兒,一切交給娘,娘與那對上不得台麵的母女不同,娘定將蘇傾玥那小賤人叫出來。”


    沈明朗聽到小賤人這個稱呼,眉頭不由一皺,但卻什麽也沒說。


    陶玉臻心下委屈,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她目光殷切的看著沈明朗,見他是真的鐵了心不打算扶她,她這才忍著鑽心的痛自己站起來。


    大概是這一摔扭到腳,她一動就痛得渾身顫抖。


    無奈,陶玉臻隻得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陶夫人,她剛要開口,可卻在觸及陶夫人的冷漠涼薄時呼吸一滯,到了嘴邊的話更在喉嚨處上不來下不去。


    那聲娘,她如鯁在喉,怎麽也叫不出口。


    陶夫人就那麽看著陶玉臻,冷眼看著她坐在冰涼地板上,被雨淋著,半點上前扶人的舉動與心思也沒有。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就好比她自己一樣,因為薛凝一事,薛家對她可謂是恨之入骨,甚至不惜將她從薛家族譜除名,對外界說薛家沒她這個吃裏扒外縱著自己兒子欺辱娘家人的白眼狼。


    “咳咳。”沈氏扯了扯嗓子,咳了幾口濃痰吐在積了一層水的地上,她扯開嗓子喊了起來:“蘇傾玥小賤人,偷我兒媳嫁妝,請原數歸還。你如果不還,那就不要怪我們報官,讓官差抓人。”


    “蘇傾玥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娼婦,你娘的逼,你怎麽如此不要逼臉,不屬於你的東西你怎麽也敢偷呢?你就不怕遭報應,遭天打雷劈嗎?”


    “蘇傾玥你這個千人騎、萬人壓的賤母狗,還不快給老娘滾出來,將玉臻被你竊取的嫁妝乖乖交出來。”


    沈氏罵得實在髒,髒得不堪入耳。


    就在沈氏越罵越起勁,越罵越有感覺,罵得渾身發熱起汗時,一群官兵從四周竄了出來,直奔她們而來。


    絡腮胡的官兵直接命令出聲:“將這當眾罵街,影響市容的幾人帶回衙門。”


    “嗝……”沈氏嘴邊的話在看見那亮出來的大刀後,硬生生轉換為一個硬嗝。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刀架在脖子上,沈明朗才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


    “官爺,誤會。”沈明朗臉上堆著討好的笑看著絡腮胡官兵,他道:“錯不在我們,而是這蘇宅的主人,她偷了我妻子的嫁妝,我們是來讓她將嫁妝歸還的。”


    絡腮胡官兵是這群官兵的頭頭,他們潛在角落聽了半天,那些難以入耳的話,他們這群大老爺們聽了都覺得惡毒難聽。


    “是不是誤會,到了衙門你們跟大人說。”絡腮胡直接下令:“帶走。”


    陶夫人想要說話,隻是嘴張了張,她還是將話咽了回去,被帶走時,她朝蘇宅那始終緊閉的大門看去。


    如果說這群官兵不是蘇傾玥的手筆,她是如何也不信的。


    到底,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又敗給蘇傾玥了。


    後院。


    “哈哈哈……”清婉笑聲響起,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但還是止不住笑,等笑得直不起腰,她才說話:“小姐,你是沒親眼看見,實在是精彩極了。他們窩裏鬥,窩裏橫,被官兵帶走時,傘都被丟在地上踩得稀爛,一個個如霜打的茄子,被雨淋成落湯雞,別提多狼狽。”


    蘇傾玥坐在藤椅裏,她捧著一杯茶,熱意繚繞,她視線變得模糊起來,聲音極冷的響起:“青鳳,該送陶潛去大牢,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瘋狗攀咬。”


    一家人就該齊齊整整的,一個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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