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出得皇宮,周勃師徒便直接回了府邸。王氏和薇兒等,正於府中焦急等候,周勃隻是簡略和她們交待了一下,令她們寬心,便又將張恪單獨叫入了書房。雖然張恪的官職已定,但想來還是有許多事情,需要周勃再細細的指導一番的。


    經過老師的一番解說,張恪才知道,所謂的"尚書郎",其實就是皇帝的私人秘書。主要負責草擬皇帝的各種詔令文書,並充當皇帝與各部官員的聯絡員,若皇帝有所疑問,也有義務適當的向其建言獻策。品秩雖然不高,卻妥妥的是個機要之職。這個職位人數是不定的,有時三五個,有時其至十幾二十個,全憑皇帝的意誌決定。雖然也是個正式官職,但卻與其他朝廷命官不同。因為它是由皇帝獨自任命,並且私下使喚的,不必接受其他官員的領導或監督,隻服從皇帝的命令,誠如皇帝所言,是給他跑腿的。但同樣是給人跑腿,那也要看是給誰跑的不是?一般而言,尚書郎三年一任,隻要能順利任滿一屆,自然是前程似錦的。畢竟做過皇帝的近臣,光憑這個就能唬倒一票人的。


    周勃倒是不曾做過這個官,但周家世代為官,自然明白許多不為人知的道道。而他自然也對張恪提出了一些忠告。比如:多聽,多學,多做,少說;而這個所謂的少說,指的就是要與其他的尚書郎少說話,少接觸。除了正常的工作往來外,私底下最好是互不往來。因為他們都是皇帝的身邊人,自然就會比別人知曉更多皇帝私底下的情況。可當皇帝的,哪一個會喜歡自己私下的事情,被外麵的人知道和議論的?所以,為了讓皇帝放心,就要盡量少說話聊天,特別是跟其他的尚書郎,盡管名義上,大家算是同僚。另外,尚書郎每隔一段時間是要入宮夜值的,皇帝有時候夜間也是要理政的,而身處皇宮內院,又是在晚上,還須多多謹慎自身行為,免招無妄之災等等。


    周勃不厭其煩,事無巨細的向張恪交待著他所知的一切。而張恪也一一牢記,不敢懈怠。有老師在,可以幫他規避許多無端的風險,越過障礙物,而這些寶貴的經驗,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無償受用的。周勃就像第一天送孩子上學的家長般,生怕哪出錯了,交待個不停。遇到這麽個老師,也不知道是自己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張恪是既感動又心疼。


    因為官服,腰牌等尚在製作當中,張恪還未能履職。這一日,張恪與楊博的約定如期而至,楊博親自尋到了周府。而直到此時他也才知道,張恪和周通與當朝禮部侍郎的關係,不免有些惶恐。張恪見狀,連忙勸慰道:"我輩隻以文論交,與門第何幹?增文兄,你我君子之交,何忍令其落入俗套?"楊博聞言,心下釋懷,更覺交下良友,心中暢意。三個人坐上馬車,出發往東城舉行詩會的荷園而去。


    舉辦這場夏日詩會的,乃是一位致仕的老大人,姓李名澤字潤卿,一生致力於傳道授業,曾長期擔任國子監祭酒,門生遍天下。而荷園與國子監僅一牆之隔,每年初夏時節,荷花將放時,都會在此辦一場詩會,至今也已持續十多年了。參加詩會的除了國子監的監生外,也會邀請一些非國子監的士子。雖然說是以詩會友,不是什麽比賽更不涉於利。但監生們卻還是很自然地將這裏當做了自己的主場,他們畢竟是預備官員,有很多還都是勳貴大員之後,不免眼高於頂。而且詩會中曆來都會邀請一些博學鴻儒及身份貴重的人蒞臨,若能在這些人麵前好好表現一番,也能對自己的仕途有所增益。而其他的士子們自然也抱有同樣的目的。而且比起監生們,他們要想入朝為官,是需要更多展示自己的機會和舞台的。由此對於參加詩會,為自己揚名,他們倒是更加熱衷的。因為這些原因,這個詩會倒是曆來都免不了明爭暗鬥。


    此時,荷園中一座茶亭內。由於李澤等宿老名士尚未抵達,詩會還沒正式開始,一些早到的士子正一邊幫著布置會場,一邊閑聊著。而在這些人當中,李澤的孫子李嚴,顯然是他們這幫人中的核心人物。此刻他們正將李嚴圍著,看他在桌子上寫著什麽。在李嚴寫好,擱下筆後,眾人拿過紙張一一傳閱,原本熱烈嘈雜的茶亭內,不知為何竟慢慢的靜謐了下來。而那張紙上,正是當初張恪在黑龍城鳳鳴閣所寫的那首詞——《蝶戀花·春景》。當時,李嚴正好在黑龍城遊學,湊巧見到這首詞。後來他們還邀請過張恪參加詩會,但張恪沒有去,倆人緣慳一麵。


    李嚴在眾人看過後,笑問道:"如何?"


    這首詞清新婉約,意境頗讓人回味,雖然下闕中用字多有重複,原本此乃填詞時忌諱的手法,但在這首詞裏,這一點卻不顯突兀,反而讓讀者對作詞者勾勒出來的牆裏牆外的人物和心情,越發的感同身受,如在眼前,委實妙趣橫生。


    此時,一個年輕學子拿著那張紙,問道:"這位張恪張公子,與《詠鵝》的張恪可是同一個人?"


    "嗯,我也正想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的,原來是《詠鵝》的神童啊。想來該是同一個人吧!否則,哪有這般湊巧的。"


    李嚴點頭道:"雖然我與他未能謀麵,但後來狼族欲意偷襲黑龍城的陰謀,就是被這位張恪公子識破的。據說他當時還上了戰場與狼王對峙過。也因此被皇帝陛下欽封為"揚威少將軍",這事兒朝廷還發過詳細的邸報。依照邸報上麵所載的籍貫信息,張恪張敬之確實是來自晉州。而作《詠鵝》詩的,自小便有神童之名的張恪,也是晉州人士,那就隻能是同一個人了,否則哪可能一下子就冒出來兩個同樣才華出眾的張恪呢?"


    "這人竟還上過戰場,立下過戰功?他年紀也不大吧,竟已被皇帝賜官授勳了,這人……,還真的是讓人嘖嘖稱奇啊。"


    眾人紛紛點頭,在場的都是年輕士子,雖然熱衷於文事,但畢竟也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對於揚威疆場之事,也難免會心生向往。想到都是差不多的年紀,人家竟然都已經有過戰場經曆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機緣使然?還真的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在眾人討論著這些時,荷園中也不斷的有人到達,並都先後拜讀過那首詞。不過這首詞寫的是春天,倒是跟今日詩會的主題:初夏,荷花,詩,完全不符。但畢竟是首一見就令人驚豔的詞作,於是倒也著實收獲了不少的讚譽。而此時,對這些毫無所覺的張恪,正堪堪跨進了荷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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