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旭似乎鐵了心要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到底。


    “哦?大哥是嫉妒我的身材,非要親眼驗證一番才滿意?”


    蕭楚宴故作輕鬆地抹了抹襯衫上的血跡,手指輕輕摩挲,似是在調侃又似是威脅,“還是說大哥就喜歡看我受傷?這容易,讓李叔拿刀來,你想砍哪就砍哪。”


    “蕭楚宴,你胡說什麽!作為弟弟,怎能如此當麵侮辱兄長?”


    “嗬,別說當麵罵你,若你覺得不夠清晰,我倒是可以考慮刻在你的墓碑上,供你慢慢回味。”


    蕭楚宴的挑釁意味十足,言語間的鋒芒畢露。


    蕭旭被氣得不輕,臉色鐵青。


    “夠了!”


    隨著蕭老先生手中拐杖重重落下,室內一片寂靜,隻有蕭楚宴除外,眾人皆噤若寒蟬。


    蕭楚宴輕輕搭在書架上一隻青花瓷花瓶上,那帶血的手指沿著瓶頸輕輕撫過,優雅而危險。


    另一邊,他的手指悠閑地滑過手機屏幕,那份從容自若仿佛在告訴世界,即便身處漩渦中心,他依舊能夠掌控一切。


    蕭老先生的一句話,猶如雷霆萬鈞,讓除蕭楚宴外的所有人不敢再言語。


    保姆急匆匆拿來醫藥箱,跪在沙發旁小心翼翼地為夏雲珂處理傷口,那份細致與小心,如同在對待最珍貴的藝術品。


    老爺子站起,怒目圓睜,話語如雷貫耳:“再有今日這般事情發生,都給我滾出蕭家的大門!”


    “原來逸陽今天的反常都是因為這個。”


    蕭楚宴二話不說,直接將一篇揭露真相的自媒體文章轉發至家族微信群“相親相愛蕭家人”。


    即便老爺子年事已高,但對於智能手機的使用卻遊刃有餘,更何況身旁還有李叔相助。


    文章內容剛讀畢,老爺子的怒火已是無法遏製,一聲“跪下!”


    震得屋內回響。


    蕭逸陽聞聲即跪,一記拐杖狠厲地落下,他的哀嚎響徹整個客廳,趙韻心痛不已,卻礙於場合,不敢上前阻止。


    蕭逸陽的放肆不僅使自己顏麵掃地,更牽連無辜的夏雲珂受此無妄之災。


    老爺子望著夏雲珂,胸口起伏,眼中滿是歉疚:“孩子,讓你受委屈了。”


    這份遲來的歉意,沉重而真摯,似乎也在訴說著這個家族背後複雜的糾葛與不易。


    夏雲珂輕輕搖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聲音溫和而不失敬意:“爺爺言重了,我深知這一切不過是個不期而遇的誤會罷了。”


    老爺子的眼眸深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欣慰,那是一種源自內心的讚賞。


    他之所以對夏雲珂青眼有加,正是因為他看到這孩子身上不僅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穩重,還兼具顧全大局的眼光和清晰的思路,這些品質在年輕一代中實屬罕見。


    “李叔,勞煩你去我的書房,將那方珍貴的清明端硯取來。”


    老爺子對書法藝術的熱愛近乎癡狂,多年來收藏了不少稀世的筆墨紙硯,而這塊於今年春日拍賣會上競得的清明端硯,更是他的心頭寶。


    李叔聞言,迅速應諾,步伐輕快地離開客廳。


    不多時,他便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精致包裹的硯台回到了眾人麵前,那份慎重如同捧著傳世的瑰寶。


    “我聽聞你有習字之好,這方端硯便贈予你吧。”


    老爺子的言語間充滿了長輩的慈愛與期許。


    “謝謝爺爺。”


    夏雲珂雙手接過李叔遞來的硯台,態度恭敬且誠摯,“往後我定要更加勤勉學習,常向爺爺求教。”


    “隨時歡迎,隻要你們年輕人不嫌棄我這老頭子的字跡老舊醜陋便好。”


    老爺子的心情似乎因這份交流而稍顯輕鬆,隨後在李叔的細心攙扶下一步步緩緩走上樓去,留下一室的寧靜。


    客廳內的賓客見狀,紛紛尋機散去,不敢在此多做停留,生怕自己的存在會無意間觸及雷區,招來無妄之災。


    蕭旭微眯起雙眼,目光銳利地鎖定了蕭楚宴,心中不免生疑,難道之前的情報有誤?雖然聽聞是墜馬,但按理說不該如此輕描淡寫?


    趙韻緊張地扶起蕭逸陽,同時狠狠地瞪了夏雲珂一眼,厲聲嗬斥:“廢物,你……”


    一聲清脆的碎響,打斷了所有的對話。


    蕭楚宴方才還把玩在手中的那隻價值連城的青花瓷瓶,此刻已化為滿地碎片。


    蕭旭心痛欲絕:“蕭楚宴,那可是我耗資六千萬拍得的珍品啊!”


    蕭楚宴挑了挑眉,故作委屈地望向趙韻,一副無辜的模樣:“二嫂,你知道的,女子之聲大如雷,可會嚇到人呢。”


    他隨即將視線轉向地麵上的碎片,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分明是被二嫂嚇到才失手摔的,若真要賠償,找二嫂便是。”


    “反正你們同在一艘船上,這區區六千萬想必不成問題吧。”


    蕭楚宴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戲謔,卻足以令在場諸人心中生寒。


    趙韻匆匆攜蕭逸陽離開,趕往醫院。


    夏雲珂則是在告別蕭家之後,選擇了一個隱蔽的小巷,悄然搭乘出租車前往顧園。


    葉一舟自行作主,引領她進入客廳,淡淡吩咐:“你先在這稍作休息,三哥正在處理傷口,待會看他是否願意見你。”


    夏雲珂在沙發邊緣落座,不安地感受著葉一舟毫不遮掩的審視目光,這種直白的打量讓她倍感局促。終於,她站起身,聲音略顯僵硬:“我還是先行離開吧。”


    “何必急在一時,既然都來了,不與三哥見麵便離去,豈不太可惜了?”


    葉一舟勸道。


    夏雲珂欲言又止,她本想解釋自己並非為他人所想的那般目的明確。


    此行的真正意圖,不過是急於澄清自己並未充當告密者的角色。


    如今局勢微妙,一旦讓那位被譽為“活閻王”的蕭楚宴誤以為她是幕後告密之人,進而將自己視為敵人,那麽在荔城,她的生活恐將陷入真正的舉步維艱。


    “三哥叫她上來吧。”


    一名身著白袍,佩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子出現在二樓走廊,居高臨下的姿態中透露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夏雲珂第一次踏入蕭家私宅的內院,這裏的裝潢簡約至極,黑與白的色調搭配,那木質的樓梯在腳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每一步都讓人心驚膽戰,仿佛隨時可能失足跌落,一種搖搖欲墜的不安縈繞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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