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嬌嬌踩著飯點回到付宅,直接去了飯廳吃午飯。


    當她進屋第一眼就發現嵐九沒在,平時都是他立馬上前為她取下鬥篷為她淨手,現在人換成了同福。


    明明她這幾天都躲著他,現在人沒出現,自己不應該慶幸嗎?


    可是她根本慶不起來,反而有些焦慮起來。


    “嬌姐兒這是咋了?不會是一個學生都沒中吧?”


    付母一天都圍著林樂星轉,對於外界的事情是一點也不關心,現在見林嬌嬌從進屋都有些心不在焉,她這才開口問道。


    林嬌嬌被點名也回過神來,剛想強顏歡笑解釋一下,旁邊的付蕖已經為她搶答了。


    “娘你可猜錯了,咱們林家學堂二十五人參加,中了十六個童生呢。”


    付母瞬間停下筷子驚訝地瞪大眼睛,“厲害啊,這都一半多學生考上了。”


    林嬌嬌也就在這時調整好心態,接過林亦硯遞過來的熱湯喝了口暖了暖胃回答道。


    “是的娘,今日放榜人太多了擠都擠不進去,咱們林家學堂名聲也算是打出去了,一早上全是來谘詢學堂的人,可能是在外麵吹了寒風,人感覺有些疲憊。”


    林亦硯擔憂地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見沒有發燙這才放心下來。


    一旁的林亦知有些著急,“哥,妻主沒發燒吧?”


    “沒,不過還是讓人煮些薑湯吧,大家都喝點預防感冒。”


    “要不還是讓嵐九去別的院子養病吧?萬一病氣過給妻主就不好了。”


    林嬌嬌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有些坐不住著急的問出口來。


    “阿九咋了?”


    林亦硯安撫她道:“已經請大夫看了,是感染了風寒發燒了,我讓小童在照顧著,嬌嬌別擔心。”


    她怎麽能不擔心。


    要不是她想逃避。


    他也不會連續三日天沒亮就站在門外吹寒風。


    她隻覺得剛潤了的喉嚨又幹澀起來,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不用搬去別院,就讓他在屋裏好好休息,別搬來搬去病情加重了。”


    飯桌散場,林嬌嬌帶著夫郎和孩子們回到院落。


    她一般午休都在自己屋裏,但林亦知擔心她被嵐九傳染邀請她去他屋裏歇著,被她婉拒了。


    “沒事的,耳房和我房還隔一扇門呢,乖啦別擔心。”


    林亦知再有不情願也隻能同意。


    “好吧,妻主今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下午付爹請了唱戲的來家裏表演,妻主休息好了也可以來看看。”


    “好等我睡醒了就來找你們。”


    “嗯嗯妻主快回屋歇著吧。”


    她回到屋裏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中藥味,想來是已經喝下藥有一會兒了。


    屋裏很安靜,她望著耳房的房門凝視了很久,最後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她走到房門前輕輕推開了房門,屋裏光線昏暗還伴隨著一股熱流和刺鼻氣味席卷而來,她瞬間眉頭緊皺。


    趙小童正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打瞌睡,聽見動靜連忙站起身來到門前。


    她低聲嚴肅嗬斥著:“我不是說過燒了炭火要開窗散氣的嗎?”


    趙小童第一次見家主生這麽大的氣,臉煞白趕忙開口認錯。


    “家主我知道錯了,我這就去把窗戶打開透氣。”


    他喂嵐九哥喝了藥就守著他睡覺了,後麵一直聽見他說夢話似的喊冷,他就給他多加了一床棉被,可他還是喊冷,他這才想著把窗戶關上。


    他也沒有把窗戶關嚴實,留了兩指寬的縫隙。


    林嬌嬌看著趙小童把屋裏的窗戶都敞開來,房間裏的悶熱和煤炭味這才消散很多。


    可平時會立馬出現在她麵前的人兒一點動靜也沒,她手指微顫快步朝著床榻邊走去。


    躺在床榻上的人兒蓋著厚重的棉被隻露了一隻腦袋出來,麵色過於蒼白,眉頭緊鎖睫毛微微顫抖一看就是睡得很難受。


    她也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事。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得不行,又掀開被子握了握他的手,又來到床尾碰了碰他的腳都冰冷得不行。


    “小童去打盆溫水來,在準備兩個湯婆子。”


    “家主我這就去。”


    趙小童小跑著出了房門。


    她來到桌邊倒了杯水,拿到嘴邊輕輕抿了一下,是溫的。


    她回到床邊把水杯放到床櫃台麵上,自己則是坐到床邊輕輕搖晃著他。


    “阿九醒醒先起來把藥吃了,阿九醒醒。”


    “小姐……”


    她望著被她叫醒的人兒,雙眼朦朧聲音沙啞不堪,好像意識也沒回籠,見他又要緩緩閉眼昏睡過去,她趕忙哄道。


    “阿九先別睡,把藥吃了再睡,來抬起頭,嘴巴張開,對對對喝點水咽下去,阿九真棒。”


    她沒想到就這麽輕鬆把退燒藥喂了進去,心裏更加難受了。


    她哭死。


    他生病了也這麽聽她的話。


    望著再次昏睡過去的人兒,她滿臉愧疚。


    她發現她對他的感情變質那刻,她逃避了。


    在自己即將迎娶他人的時候,又喜歡了別人。


    嗬,她可真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渣女啊。


    她自嘲了一聲,見趙小童端著盆進來她起身接過水盆放到台麵上。


    “家主我去拿湯婆子。”


    趙小童又小跑了出去,門口站著幫他拿湯婆子的雜役。


    “麻煩你了。”


    “應該的,我就在外麵打掃院子,有事再叫我就成。”


    趙小童接過湯婆子趕忙回到屋裏,就見林嬌嬌正擰著帕子敷在嵐九的額頭上,他著急的上前。


    “家主湯婆子來了,我來給嵐九哥敷吧。”


    林嬌嬌接過湯婆子掀開棉被放到他腳邊保暖,又把最表麵的一層棉被拿了下來,免得捂著不利於散熱。


    她也沒拒絕趙小童,把位置讓出來給他。


    “小童幫他擦擦身子,注意別擦胸前和腹部。”


    她說完就走到窗邊背對著他們把大敞開的窗戶拉了回來,留有手掌大的縫隙。


    趙小童立馬行動起來,小心翼翼掀開了棉被解開了嵐九穿在身的白色裏衣帶子,隨即轉身擰幹盆裏的帕子趕忙轉過身拉開衣服準備擦拭他的腋下,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到。


    隻見他胸口處長著一道長長的月牙似的粉紅色傷疤,好像才落痂不久,看著十分猙獰。


    他知道這種事是男子私密不應該說給別人聽,但他也知道家主對嵐九很關心,他也喜歡嵐九,他就像個大哥哥一樣幫助他教會他很多事情。


    “家主,嵐九哥胸口邊有條很嚴重的傷疤,不過現在已經長新肉了,也不知道嵐九哥消失的這段時間怎麽了受了這麽重的傷,難怪現在一個風寒都能這麽嚴重……”


    林嬌嬌聽著心口一顫,忍住了想轉身去瞧瞧的衝動。


    “小童,阿九這些日子有什麽異樣嗎?”


    趙小童邊擦拭邊仔細回想著,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沒有,嵐九哥還是跟往常一樣。”


    她沉默不語,時常跟在她身邊的人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其他人怎麽可能發現。


    等趙小童的聲音再次響起,她趕忙推開了窗戶透氣,趙小童也端著水盆出去換盆新的溫水。


    而她再次來到他的床邊坐下,他額頭已經被汗水浸濕,緊蹙著眉頭睡得十分不安穩。


    她的手不知不覺已經抓住了棉被的一角。


    她想掀開被子看看。


    “小姐…”


    虛弱的聲音把她喚醒,她立馬鬆開了棉被,緊張的看向已經微微睜眼的人兒。


    “阿九我在的,有沒有好點?要不要喝點水?”


    他虛弱的朝著她微微一笑,緊蹙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真好…”


    林嬌嬌還沒聽清他說的什麽,人又閉上了眼睛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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