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


    回到院落時,天已經全黑了,林嬌嬌把夫郎孩子們送回了屋。


    三位夫郎也都默契沒提出讓她留宿,因為他們都知道她肯定會拒絕。


    林嬌嬌回到自己屋立馬去了耳房,輕輕推開門掃視了屋裏一周並沒有看見趙小童,卻聽見了床邊的響動聲伴隨著猛烈的咳嗽聲。


    她趕忙快步走了過去,隻見床上的人兒撐著身子捂住嘴咳嗽著,想給他倒杯水卻發現桌上並沒有茶壺,想來是趙小童打水去了。


    她隻好來到床邊坐下拍著他的後背,等他緩過來些後又摸了摸他的額頭。


    “嘶,怎麽又這麽燙了。”


    不等他說什麽,直接把人扶著躺下又撚好被子,端起放在旁邊的盆子就要出去,衣角就被拉住。


    “小姐別…”


    “阿九我不走,我去門口讓人打盆溫水來,馬上就回來,乖。”


    嵐九聽到她的哄聲,蒼白的臉頰染上了紅暈,他緩緩鬆開了手,目光跟隨著她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他也沒收回目光。


    他怕不多看看就再也看不到了。


    還好天已經黑了,屋裏光線也不敞亮,被子也被他換成新的了。


    他抬起剛剛捂住嘴的手,掌心上濺著剛剛咳出的血沫。


    原來嵐七說的是真的,小小的風寒真的會要了他的命。


    他苦澀一笑,能活著回來多陪她這兩月。


    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當他接到秋狩刺殺任務時,他就知道他的心思還是被主子知曉了。


    但他活下來了,用了她給的武器和藥物吊著最後一口氣,一直撐到接應他的人來。


    他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邊。


    用手帕把手心的血沫都擦拭幹淨,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直到她再次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他嘴角上揚露出個和煦的笑容。


    “小姐。”


    林嬌嬌把盆交給院裏的奴仆,隨後在自己屋裏倒了杯熱水進屋,見他精神好了些,也放心了很多。


    “阿九多喝點熱水,好的快些。”


    “好謝謝小姐。”


    她湊近小心翼翼喂著他水喝,盯著他的嘴角,免得自己喂得太急。


    趙小童提著裝滿熱水的茶壺回來,林嬌嬌也喂完水來。


    “呀家主來了,嵐九哥氣色都好了不少。”


    林嬌嬌聽後耳根子直接紅了,根本不敢看旁邊的人兒,趕忙找了個借口把趙小童支了出去。


    “小童去門口看看溫水打來沒?”


    “好我這就去。”


    林嬌嬌見人一溜煙跑了出去,這才悄悄側頭去看他,正好兩人四目相對。


    她有種偷看被抓到的錯覺。


    臉瞬間紅了起來。


    “我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他微微搖著頭,柔情似水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她,她感覺她要溺亡了。


    “小姐奴好開心。”


    她聽著內疚萬分,再次扶著他躺好,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滾燙。


    “阿九對不起,這幾日故意躲著你還害得你生病了,其實我…”


    “沒關係的小姐,奴都明白,小姐別自責,是奴自己身體不好,還讓小姐和夫郎們擔心了,是奴的過錯。”


    他打斷了她,他怕親口聽見讓他心碎的話。


    他覺得現在就挺好的,在最後的時間裏享受她的溫暖。


    她頓時著急了,“不是你的錯,是我…”


    “家主水來了。”


    最後她還是沒有說出口,時間也不早了,她也不能一直待在這屋。


    等嵐九吃下退燒藥,趙小童要給他擦拭身子降溫,她也就回了自己屋裏。


    簡單洗漱了一番,她就上床躺著了。


    可她怎麽也睡不著,時刻聽著旁邊耳房的聲響,奈何什麽聲音也沒,反倒是她的崽崽輪流哭鬧著。


    等到夜深人靜後,她再次去耳房詢問趙小童溫度降下來沒,得到降下來之後才安心入睡。


    …


    夜半,她被冷醒了。


    她坐了起來拉開了床簾,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炭火盆已經沒了星點,也聽見了不遠處時不時傳來的腳步聲。


    她起身披上外衣來到了廳房,看見了耳房亮著微弱的燈光,腳步聲也消失不見。


    她來到耳房門口輕輕敲了兩下房門。


    房間裏一片寂靜,並沒有任何響動。


    她推開了房門,趙小童果然沒在屋裏,想來之前的腳步聲都是他的。


    她來到床邊看見了床上睡著的人兒,額頭上正敷著帕子,她瞬間眉頭緊鎖。


    反反複複發燒可不是個好兆頭。


    她掀開了被子一角,伸手觸碰著他的臉頰和頸脖都燙得不行。


    視線下移也看見了他的衣服半敞開著,不需要掀開就已經看見半邊猙獰的粉紅傷疤。


    她呼吸一滯顫抖著手緩緩掀開了把傷疤遮擋住衣裳,讓它徹底暴露了出來。


    為什麽會這樣?


    不是已經過兩個月了嗎?


    為什麽傷口看著才落痂不久。


    一陣寒風吹進屋來也讓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趕忙把他衣服整理好又把被子蓋好。


    她現在心很亂。


    打開了商城翻找藥物,看有沒有什麽特效退燒藥。


    “家主…”


    身後傳來微弱的哭腔聲,她這才發現趙小童回來了。


    她轉身就看見他雙眼通紅還掛著淚珠,手裏端著溫水。


    她心頭一顫,聲音不由得慌張。


    “小童,這是怎麽了?”


    趙小童趕忙把盆放下,隨後從櫃子裏拿出一張手帕遞到她的麵前。


    “家主嵐九哥咳血了,他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讓我不要打擾大家休息,也不要打擾他休息,我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她盯著手帕上布滿的血跡,腦袋轟得一響耳鳴讓她聽不見任何聲音,時間仿佛回到了林深毫無聲息躺在床上那天,林允拿著手帕為他擦拭嘴角殘留的血跡。


    一切也是來得如此之快。


    她猛然轉身死死盯著他身上蓋著的被子,直到能看到微弱的浮動,這才開口吩咐道。


    “小童去接壺熱水來,我喂阿九吃藥。”


    趙小童連忙用袖子擦幹眼淚,拿起桌上的茶壺就跑了出去。


    她從背包裏拿出一瓶修複濃縮液。


    她也是從付蕖生完孩子時發現的,它不僅僅能修複表麵痕跡,它還會修複各種損傷。


    林亦硯和付蕖共用了一瓶,給了祁遙一瓶。


    她坐到床頭邊,把嵐九扶起來半躺在她懷裏,拿著最後一瓶修複濃縮液緩緩倒入了他的嘴裏,而他蒼白的臉龐肉眼可見地有了血色。


    她抬手輕輕摩挲著他眉尾的紅痣,喃喃自語著。


    “還好,這次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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