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堯一路出了酒店。


    酒店內外就像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世界,從踏出那條分界線起,周遭的氣息仿佛都變了。


    月光淺淡,墨黑的天沉沉地壓下來,直叫人喘不過氣。


    虞堯本能地覺得外麵不舒服。


    機械女聲冷不丁地冒了出來,“宿主,你這是要去做什麽?”


    在她從程封那邊收入一筆賬後,代班係統對她的關注就多了些。


    雖說係統應該是個沒有實體的東西,但虞堯仿佛能夠慢慢分辨出對方是否將視線投在了她的任務世界。


    虞堯答道:“去散步。”


    機械女聲分析了片刻她的語氣和話語,回道:“據推測,現在的時間點不適合外出散步,遇見危險的可能性較大。”


    虞堯深以為然,她也覺得會遇見危險。


    但她並不在意。


    “沒事,這不是有你保護我嗎?”


    代班係統“滴滴”了兩聲,“宿主,本係統並不提倡這種增加工作量的做法。”


    虞堯剛想繼續回複它,就在酒店分界線外不遠處迎麵遇上了剛從外麵回來的餘悸。


    人類在夜晚視線受阻,所以一般不會在這個時間點選擇在外麵的街道瞎晃悠。


    而現在都快晚上十一點了,對方卻才從外麵回來?


    真是藝高人膽大啊。


    餘悸今天是獨自出門的,現在也沒有和貓貓一起回來,整個人以散步的姿態哼著小歌走在路上。


    街道空曠,若是停下腳步去聽,能夠隱約聽見他的歌聲。


    “哼哼~今天是個好日子~好呀嘛好日子~”


    虞堯:“......”


    想起今天程封說的話,她沒忍住多看了對方一眼。


    人確實很奇怪,不過危險好像還不太能看得出來。


    眯著眼睛哼歌餘悸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停了歌聲,順勢朝她回以一個恐嚇的目光。


    “看什麽看?把你眼珠子挖掉信不信?”


    虞堯:“......”


    這人真是非常奇怪!


    她一開始還以為對方是看在她酒店老板的身份上才和她鬥嘴,目的是為了探取信息。


    現在看來這人純屬嘴賤啊,路過的人都要挨上兩句罵。


    雖說她覺得邪門得很,但也記住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便沒有節外生枝,而是收回視線低下頭,往離他遠些的地方挪了兩步,從街道最邊上繞了過去。


    餘悸“嘖”了一聲,目送著虞堯消失在街道轉角處,這才繼續哼著歌往酒店的方向走。


    “什麽東西,也配聽我唱歌。”


    ......


    虞堯一路往東方酒店的方向走。


    越是離酒店遠,她越是能感受到夜晚城市的壓抑。


    整個城市隻有酒店的方向有燈光映射,這邊的天色像是更黑了,整個街道都隻能置身於微弱的月光下。


    晚上還微微起了霧,這樣看起來更是朦朧一片。


    雖說代班係統不提倡給它增加工作量的做法,但還是一聲不吭地為虞堯開啟了夜視功能。


    虞堯莫名覺得好笑。


    這個代班係統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她拉了拉鬥篷的帽簷,繼續往前走。


    偶爾有遊蕩的喪屍出現在街道,也有暗處傳來些不知什麽生物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在這個氛圍下還真挺恐怖。


    好在虞堯還算是膽子比較大的。


    東方商城和酒店相距並不遠,勉強在徽章的作用範圍之內。


    她比約定時間來得早很多,便駐足觀察了一下這個商場。


    這個商場是真的不能遮風不能擋雨,甚至都沒空地休息。


    屋頂早就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掀開了,各種各樣東西的“殘肢”鋪灑在地麵,一腳踩下去,灰塵能揚到她臉上來。


    此刻她甚至於隻想用“斷壁殘垣”四個字來形容這個建築。


    以前沒怎麽路過這邊,偶爾經過也沒太注意這個地方,沒想到酒店周圍還有這麽殘破的建築。


    這是遭受過什麽?


    虞堯不太想進去,便繼續在周圍逛了逛。


    隻是她還沒走兩步,一道聲音就從商場邊上的“廢墟”裏麵冒了出來。


    “我在這呢。”


    虞堯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朝那邊望去。


    一個長相乖巧的小男孩探出頭,兩隻手扒著斷裂的牆壁,垂在額前的乖順直發下是一雙懵懂的大眼睛。


    虞堯似乎感受到一陣陰風從她背後吹拂而過。


    這......


    這不是那對兄妹裏麵的哥哥嗎?!


    不是死了嗎?!


    怎麽突然冒出來了?從哪兒冒出來的?


    虞堯不禁在腦海裏問代班係統,“這裏有人你怎麽沒跟我說?”


    代班係統似是一直在她這邊待機,回複得倒是很快。


    “它不是人。”


    這句話一出,恐怖的氛圍被渲染得更重。


    虞堯默默地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小男孩見虞堯的嘴唇緊抿著,猜測道:“你是認識這具身體嗎?”


    他這麽一問,虞堯才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所以現在在她麵前的是智慧喪屍?


    虞堯這才往那邊挪了兩步,問道:“你怎麽又變了個樣子?”


    智慧喪屍爬到麵前的斷牆上,靠著一個鋼筋似的東西坐了下來,“之前那個壞掉了。”


    壞掉了?


    既然知道對方不是什麽過於奇奇怪怪的東西,虞堯放下心爬上牆頭坐在了它的旁邊。


    “怎麽壞掉的?”


    智慧喪屍偏頭望著她,“今天出去逛,被人類弄壞的。”


    虞堯近看了才發現,對方的一雙大眼睛已經隱隱染上了一層血色,在月光下看著妖異得很。


    她隨口扯閑天接道:“他們發現你是喪屍了?”


    “沒有。”


    智慧喪屍搖搖頭,“他們想殺的,就是人類。”


    虞堯頓了頓,不知道說些什麽,隻好“哦”了一聲。


    “他們很醜,心也是黑色的。”


    聽到“心是黑色的”,虞堯忍不住問道:“你這是敘實還是用的形容詞?”


    智慧喪屍不看她,不知道是不是不明白她在問什麽,隻道:“就是黑色的。”


    “好好好。”


    此時虞堯已經看出來這隻喪屍似乎是想找人說說話了。


    也難怪,隻有它一隻喪屍會說話,應該會很寂寞?


    “你接著說。”


    智慧喪屍沉默兩秒後才繼續說道:“人類好像一直在自相殘殺,喪屍卻不會,我們的敵人隻有人類。”


    它晃了晃小短腿,抬頭望向天邊的月,輕聲道:“所以喪屍一定會勝利的。”


    “是嗎?”


    聽了這話,虞堯下意識反駁道:“不自相殘殺?那你還掏你喪屍朋友的晶核來買東西?”


    智慧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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