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靜得虞堯仿佛能聽見其他喪屍在地麵慢慢拖行軀體的聲音、


    氣氛也凝滯起來。


    智慧喪屍這具身體小,很有迷惑性,此時仰著頭向她投來譴責還帶著點可憐巴巴的意味的眼神。


    確實讓她心裏生出了一點點點愧疚。


    隻是這點感情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虞堯擺擺手,從係統空間取出來一個培根三明治,往前一遞。


    見智慧喪屍伸出小手將要接過,虞堯沒忍住又來了一句,“喏,你的喪屍朋友。”


    智慧喪屍:“......”


    再度沉默。


    它將要伸出的手現在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見到這一幕,虞堯忍不住笑了出來,順手就將手中的三明治塞到了對方的手裏。


    在肢體接觸的一刹那,她能感受到對方的手十分冰涼且僵硬。


    確實像是死了幾天的身體。


    智慧喪屍猶猶豫豫地捧起三明治,沒下口,而是沉思良久,忽然仰頭看她,“人類是不是看不起喪屍?”


    虞堯反問他,“你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因為喪屍呆呆傻傻的,人類卻自詡是萬物之靈。”


    虞堯想了想,雖說她不能算作是這個世界真正意義上的人類,但也來這麽一段時間了,大致是懂些“土著人類”的。


    她回道:“他們應該沒有看不起,更多的是懼怕吧?”


    在喪屍手底下逃命還來不及,怎麽還有心思去看不起喪屍呢?


    “哦。”智慧喪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虞堯對它的好奇心很重,便順勢打探道:“你以前不是人類嗎?記不起來了?”


    適時一陣強風拂過,卷起廢墟中的沙塵,揚了虞堯滿臉。


    她沒忍住“咳咳”了兩聲。


    智慧喪屍卻沒有發出什麽動靜,瘦小的身體在風中歸咎不動。


    它小聲道:“我記得,但已經代入不了了。”


    它更像是以旁觀者的視角去看待成為喪屍前的人生經曆。


    知道自己從前遇見了什麽人,發生過什麽事,有些片段也能共通一下思想,卻再也難以體會那種感情了。


    而再之後,這些人和事竟慢慢地被它淡忘了。


    它隻記得自己進化到三級之後從喪屍堆裏爬出來的場景,記憶的齒輪也從此刻重新開始轉動。


    若是現在,再問它一些關於成為喪屍以前發生的事情,它已難以原模原樣地複述出來。


    以前......若是以前,它應該是過目不忘的......


    智慧喪屍的情緒明顯低落起來。


    虞堯看它良久,沒再繼續問下去。


    過了會兒,她打破這份沉寂,開始從係統背包裏麵往外拿東西,慢慢地將此次帶來的東西都盡數交給它。


    智慧喪屍似是沒有空間類的手段,見到堆成了小山似的東西,茫然了片刻。


    “這都是我的嗎?”


    虞堯點頭:“當然了。”


    智慧喪屍隨意拿起掉落在邊上的雨衣,打開包裝袋,而後沉默了,“這個大小我好像穿不上。”


    它現在的身體是小孩的,這一件對它來說明顯大了很多。


    “有小孩的款式。”


    虞堯在小山堆裏麵挖了挖,找到了其中一件。


    這是一件印著淺綠色波點的小件雨衣,雨衣帽簷後麵還多出來一雙耳朵,圓圓滾滾的,也不知是什麽動物的。


    小孩的款式多是色彩明豔,具有童心。


    所以在進貨小孩款式的雨衣的時候,她在進貨商城裏麵挑挑揀揀了很久,最後才找到了這麽一件相對而言不那麽顯眼的。


    智慧喪屍明顯沉默了,它抱著這件雨衣,也沒清點這些東西是否齊全,隻從嘴中發出了一道尖銳的嘶鳴聲。


    這聲音極其細微,但聽到耳朵裏就像是腦子被輕針紮了一樣,帶來微微地刺痛。


    周圍的低階喪屍都聽從這聲音的指示,從四周聚集而來。


    接著,它們就像在碼頭搬貨的工人一樣,一屍拿著一樣東西排成了長隊。


    虞堯一開始還以為它是接受不了那雨衣的款式才叫的呢,沒想到是操縱喪屍的。


    她心裏覺得好笑,便來了一句,“你還挺厲害,它們都這麽聽你的話。”


    智慧喪屍大發善心地解釋道:“三級喪屍都能做到。”


    它抬頭看了眼漸漸被雲層遮住的月亮,收回視線後問虞堯道:“我該走了,以後還想買東西該怎麽找你呢?”


    感染者和喪屍都沒辦法進入酒店,它也沒有什麽溝通渠道。


    虞堯反問道:“大概多久之後?”


    她之後要開始研究酒店內部的溝通工具了,若是對方在此之後再來進貨,她倒是可以順便考慮一下和酒店外部溝通的辦法。


    智慧喪屍想了一下,回道:“最早也要一個月了。”


    “這麽久。”


    虞堯有些驚訝,猜到了什麽,問道:“你是打算離開c市了嗎?”


    “嗯。”智慧喪屍沒有隱瞞自己的行蹤,點頭後道:“我以後會回來的。”


    其實虞堯很想說,倒也不必回來。


    若是一個月之後它活著回來了,這消息還被幸存者傳了出去,到時候c市人人自危,她的生意說不定還會受到影響呢。


    但智慧喪屍表現得實在是和普通人沒有一點差別,並且很講規矩,也沒對她有什麽冒犯的地方,這讓虞堯沒辦法說出“你別回來了”的這種話。


    於是她想了一圈,隻好回道:“那到時候我在路牌那兒立個信箱,你有事就寫封信丟進去......你會寫字吧?”


    指路牌周遭是不被喪屍攻擊的地方,而要來酒店的人想來也不會動她的東西。


    智慧喪屍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好的,我會的。”


    看起來是真挺像一個小孩的。


    虞堯莫名覺得它死前的年齡應該不大。


    智慧喪屍帶著一長串的低階喪屍往c市外走去,在即將消失在街道盡頭的時候還轉過身朝著虞堯揮了揮手。


    虞堯站在牆上,也揮了揮手以示回應。


    此時代班係統又從腦海中冒了出來,“你居然和喪屍做交易。”


    虞堯挑眉,反問道:“商業係統隻要賺錢就好了,還分和誰嗎?”


    代班係統的電流滋滋兩聲,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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