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不知道的是,這等局麵是千裏之外三方甚至多方博弈所致,棋局就是朔、雲、薊,三州軍民就是棋子。


    三州亂烽火,大穆邊州搖搖欲墜。


    四大謀士之一鳳雛入西涼,新出鬼才隱名出京。


    這些安陽不知道,也與他無關,安陽他隻想帶著弟兄們活下去。


    原本打算堅守一仗,打退一波後迅速撤離,卻終究因為幾個消息和瞬息萬變的局勢打亂了計劃。


    董季以兩千多鎮武衛為主,及占領的兩郡各縣縣卒,拚湊出近萬兵力,居然連續擊敗了定北軍中軍後軍六個營和雲州刺史所轄雲中郡郡守、郡尉所部幾倍兵力,三戰三捷!


    三戰三捷後,董季名聲大噪,其北蒼董氏的身世來曆更是讓世人驚訝萬分。


    隨後,董季吸收罪囚地痞及那些投靠之人萬餘,算上本部人馬,兵馬直破兩萬,攜大勝之威的董季沒有攻打雲州剩餘兩郡,卻直逼武勝關!


    武勝關後麵便是中州京畿之地,中州有京師所在!


    大穆震動!


    天下震動!


    這種情況下,雲州剩餘兩郡援軍和定北軍在三戰三敗之後龜縮待援。


    而武烽塞沿線下的北蒼大軍,也出現了變動。


    三日沒有攻下武烽塞,在攻破了多處其他堡塞後,當機立斷不再耗費時間兵力。


    留下2萬兵馬圍困攻打武烽塞,剩餘人馬從其他戍堡關塞攻破後,直下雲州境內,兵分兩路,目標直指定襄郡、雲中郡。


    不出意外,定襄、雲中兩郡將很快淪陷。


    北蒼的目的很明確:


    快速掃清雲州殘餘隱患,匯合董季南下中州牧馬!


    孤塞,孤軍。


    前路未卜。


    等待的援軍必然沒了,原本打算堅守一仗就撤出,這種情況下,堅守可能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唯一的安慰就是塞下北蒼兵力銳減至兩萬,安陽才能勉強堅守住,隻是…


    三日守城,北蒼損失在雄厚的數量麵前微不足道,而他的六千弟兄折損的有些肉疼!


    他不知道雲州剩餘兩郡是否被攻破,他要考慮的是解決眼前的困境。


    現在麵臨的壓力減小了很多,卻仍舊巨大,雖然塞下圍困的兵力少了,但是安陽卻不敢貿然突圍撤出了…


    原因很簡單。


    一旦沒有找準時機撤出,北蒼正麵大軍壓進圍追,而深入雲州境內的北蒼大軍將會堵截,屆時將會比此刻更加凶險。


    “進退維穀啊!”


    武烽塞滿目瘡痍,城牆上下屍橫遍野。


    看著如蟻潮般退去的北蒼軍隊,安陽輕吐了一口氣,擦了擦臉上的血水,朝李薊下令道:


    “把夥食抬上來讓弟兄們趕緊吃,吃完抓緊時間休整,不卸甲,原地休息待命。”


    待李薊行禮轉身離去後,安陽示意顧常春一起各處巡查下。


    “顧頭,傷亡太重了!”安陽輕聲歎道。


    顧常春停住腳步,隨後也歎了一口氣,“是啊…”


    隨後一手按著腰刀,一手拍了拍城牆,看向遠處,“拖累你跟弟兄們了!當初要不是我堅持堅守待援,如若早一點撤走就不會有這麽多傷亡了。”


    安陽搖了搖頭,目光也看向遠處,模糊的可以看清北蒼大軍營地。


    “顧頭,不必自責,你我都知道,早撤晚撤都會麵臨圍追堵截,當務之急是如何帶著剩下的弟兄撤出去。”


    以剩餘的四千多弟兄抵擋近兩萬北蒼大軍,包括安陽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會天真的覺得能守得住!


    更何況敵方還有幾個八品高手,說不定還有九品高手也未可知。


    “以前做小兵的時候連一個中三品的武者都難以見到,現在官做大了,頻頻碰見八九品高手…”


    安陽苦笑的自嘲了一下。


    顧常春不可置否的點點頭沒有說話,一時間陷入了沉默,轉身看著安陽正色道,“安陽,如若…到了絕境,你獨自撤走吧,你得活下去,去京城找顧帥趙帥!”


    安陽搖了搖頭,正準備反駁,顧常春打斷他的話,繼續說道:“你聽我說。”


    “以你能力敵九品高手的身手,隻要沒有拖累想走應該很容易,而且一個人目標小反而更安全!”


    “最主要的,你得為定北軍前軍留下種子,請求顧帥趙帥奏請陛下重組定北軍,日後收複失地,更何況你還是趙帥未來的女婿,身份不一樣了…”


    “顧頭!”


    安陽大聲打斷顧常春的話,引來周圍正在進食休息的弟兄們頻頻看來,安陽聲音隨即拉低,但是語氣中帶著一絲氣憤:


    “不用再說了,我是你撿回來的,這幾年我什麽性格你不知道嗎?什麽身手好目標小容易脫身?你想讓我拋棄自己的弟兄做逃兵嗎?”


    “重組前軍還用不著我這個小小的前軍甲營校尉,再說真到那時,我這個逃兵如何麵對前軍,如何服眾?”


    “一個趙帥女婿的身份就不一樣?你顧頭在軍中待了半輩子,你會這般認為?”


    安陽看著顧常春臉色有些尷尬,突然覺得話是不是有些重了,並排站在顧常春旁邊,語氣堅定的說道:


    “顧頭,相信我,此戰我一定能帶弟兄們活下去!說不定還能取得一些戰績。”


    顧常春驚訝的看著安陽,不明白安陽為何如此自信?


    “我甲營三日很少參戰,損失很小,顧頭下麵的弟兄恐怕怨氣不小吧。”安陽微微一笑。


    顧常春擺了擺手,“不用理會,我還能鎮壓的住…”


    安陽點點頭,“北蒼軍不知我武烽塞有近一營騎兵,顧頭可別忘了!騎兵,野戰才是用武之地!”


    虎豹騎,玄甲鬼騎,敢死騎!


    顧常春眼睛一亮,猛然回頭,瞬間閃過三個騎兵曲名稱。


    竟守城騎兵也得做步兵用,所以幾日守城讓他有些忽視了騎兵。


    再一個,他忽視了騎兵的原因是,他認為處於攻城守城的爭奪戰中,這些騎兵還能打開城門去野戰或者偷襲?恐怕剛打開城門,對麵敵軍斥候就會發現!


    但是,安陽既然提出來了,肯定有他的想法,隨即想到什麽,連忙說道:


    “你打算如何做?你可知道,咱們現在就剩四千多弟兄了,不論你用何種方式用騎兵野戰,那麽守城隻剩下近三千弟兄豈不是更危險!”


    安陽豈會不知?


    這些他都考慮過了,死守肯定不行,貿然撤出腹背受敵也不行,那就隻能以奇破局。


    “我知道,隻能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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