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到這些,確實。小初說的也對,這孩子確實可憐。其實他和那些吐蕃親貴也沒什麽區別,也是想壓個寶,萬一哪天需要將此寶拿出來,便能幫了自己的大忙。


    此時李休複的酒也基本醒了,他很明顯的看出原先斂在張議潮眼中的戾氣正慢慢的淡去,隨即臉上那招牌似地嬉笑又掛了上來,而這嬉笑卻隻對著小初。


    達傑當然也不傻,他明白小初的幾句話已化解了這場看似波瀾不驚的危機。於是立刻給小初下跪誠摯的行了禮。


    小初對著達傑擺了擺手道:“你不用這樣客套,大家都有私心。都不用互相藏著掖著。今日你對我下跪,明日你的得了勢,可能就要反過來一刀一刀活剝了我們的皮。”


    小初說完,達傑倒還沒反應過來如何應對,倒是張議潮朗聲大笑了起來道:“小初,有些話非說出來幹什麽,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放心,在他得勢前我早就宰了他,先把他的皮剝了給你鼓麵。”


    而達傑立刻對著小初與張議潮使勁的搖手,表示自己不會這樣凶殘。那毀掉的麵容,那一張醜陋無比的麵容,正神色緊張欲哭無淚的模樣。


    李休複此時從半躺著的氈墊上站了起來,走到達傑麵前拍了拍達傑的肩膀道:“不管你如何帶著你的小主子如何過走下去。我李休複、白純今天對天發誓,如果你日後敢傷害她。”說著李休複抬起臂膀那修長的手指,指向小初言語溫和而又輕柔,但是那深褐色的眸子轉瞬如厲鬼變得血紅“如果她因你少了一根頭發絲,我讓你永世墜入地獄道不得超生。”


    “你是白純?”張議潮突然從氈墊上躍起,一把抓住了李休複的手臂。


    而此時達傑的魂魄似乎都被李休複那血紅的眼睛嚇飛,愣愣的看著李休複不知所措。


    連一直盡情玩著沙子的鬆雪都被李休複言語溫柔卻目露凶光的表情嚇的直往小初懷裏鑽。


    “怎麽白純很有名嗎?連張兄都知道這個名字?”李休複突然笑了。隻是這笑太過牽強,那凶惡的表情還未轉過來,就對著張議潮朗月般的笑,讓人覺得太過虛假。


    “白純。你就是白純?”張議潮緊握著李休複的手臂,神色凝重。


    “白純沒欠你的錢和人命吧?”李休複也未掙脫,微笑著看著張議潮。


    “一個人殺了一營吐蕃兵,把幾百號吐蕃兵的腦袋全部砍下來,插在營樁上的人是你?”


    “殺人者,白純。”說著,李休複竟難得不顧忌形象的與張議潮一樣咧了嘴憨憨的笑了起來。


    “怪不得那夜見你殺人和玩一樣。原來,果真你是把殺那一小隊人馬當玩樂。”張議潮漸漸的鬆開了緊握著李休複的手,雙眼突然起了崇拜之意。


    當聽見“白純”這個名字。達傑的目光立刻閃過一絲惡毒,但也僅僅是轉瞬即逝。快的連小初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白是龜茲的王姓。你大唐姓李,龜茲姓白,會不會在突厥姓劉?”小初一邊輕拍著躲到自己懷裏的鬆雪,一邊對著李休複笑道。


    “你說的不錯,不過那要等我在龜茲也混不下去了,去突厥找個公主,做了突厥的駙馬,改姓劉也未嚐不可啊。”


    李休複一語將小初頂的無言以對,小初隻能瞪了李休複一眼後,摟著鬆雪數手指頭。


    張議潮對著李休複肅然道:“李兄弟,既然知道你就是白純,在下有一事要與你商議。”


    “你要說什麽,我都知道。不過那一次是因為他們真的惹毛了我,加上我喝了酒。否則殺也就殺了,還一個人砍了幾百個腦袋,再一個一個插到營樁子上,真的好累啊。做了一半我酒醒了就不想做了,不過想總不能半途而廢啊,還是堅持下來了。還好那營人,是單獨出來的,否則被他們的援軍發現了,我的腦袋也會被插在木樁子上。”


    “好,我不說了。既然你不願意,張某就不強人所難。何況李兄弟的身份確實特殊。”張議潮對著李休複行了拱手禮後,便走到小初身旁對著小初微笑道:“明日就回沙州了,想不想爹娘?”


    小初抬眼疑惑的看了張議潮一眼不解的問道:“你這話鋒轉的太快。想,當然想。不過想著明天就能見到他們了,也就不是太想了。”對著張議潮說完,又低下頭去對著已開始揉眼睛,想睡覺的鬆雪輕柔道:“鬆雪,明天娘帶你回家見阿公阿婆。”


    “阿公?阿婆?”鬆雪那雙細長的眼睛裏黑亮的眼珠看著小初,一臉的不解。


    “傻小子,就是你娘的爹娘!”張議潮立刻補上了解釋。


    “喔喔喔。”鬆雪連續呼了三聲高興的手舞足蹈“阿公、阿婆……”


    “希望他的高興是真的。如果一個孩子都能騙過我的眼睛,那麽這孩子將來不是我殺了他,就是他殺了我。”張議潮看著又精神了的鬆雪,在沙地上圍著達傑又蹦又跳。


    “放心吧,即便他現在是裝的,以後我會讓他慢慢變得真心正義的高興。”小初道。


    “這點我信。”張議潮還未說話,李休複已經肯定了下來。


    小初低下了頭,哄著鬆雪玩耍,裝作沒聽見。張議潮也低著頭,笑意綿綿的看著小初帶鬆雪玩,也裝作沒聽見。達傑當然更是裝著沒聽見,即便他聽見什麽也不能說,因為他此時是被毀了容的啞巴。


    隻有李休複悵然的轉過身,雙手負後,走到碧波蕩漾,被月色映著波光粼粼的月牙泉邊,獨自站立了一會。隨後取出玉簫,對著滿目的波光瀲灩、悠悠煙水吹奏了一曲,自己第一次於小初相遇時吹奏的《黍離》。


    當李休複那穿雲過月般的簫聲從月牙泉邊飄了過來,小初並沒有去仔細傾聽,那深沉悠揚的曲子,像是一陣淡淡的清風從小初的耳邊拂過。


    如果說李忱的兒時是劫難重重。那個這正在吹簫的人,他的兒時又是如何的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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