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火焰如眼淚一般,從右眼流下滴落在地,劇烈燃燒的金黃色眼眸已經在融化,化為了渙散的眼眸,金黃色的部分如同碎裂的瓷器裂開,在黑暗中閃爍著光芒。


    赤紅色的滿地血水之中,一個個狂笑的頭顱在其中沉浮,伴隨著水流翻轉碰撞,一張張人臉拖曳著長長的頭發在水中露出或哭或笑的神情。


    林缺甚至在其中看見了不少熟悉的麵孔,戰場醫師梵雷、聖樹將軍歐尼爾、蝦哥、托普斯、紅獅子騎士、尊腐騎士,甚至於他還看見了半神葛瑞克等人的身影。


    癲火之王?是什麽東西?林缺不知道。


    隻是在這一刻,淡藍色的係統屏幕上,名為癲火的好感度終於在此刻停滯了下來。


    林缺握緊手中短匕,雙腳陷入一片泥濘之中,低頭望去,隻見腳下血水聚集,其中倒映著的是他曾經白色短發的模樣,重新化為了那個十五歲的褪色者少年。


    林缺望向重新變得纖細的手指,原本食指的位置空無一物似乎缺少了什麽,“這是,癲火的幻覺?”


    無盡跳動的血色內髒和眼珠,仿若真實發生的一切。


    他感到自己的腦海中似乎缺少了什麽記憶,一時間甚至有點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虛幻之中,想起曾經涅斐麗對他說過的話,感染癲火者會逐漸陷入幻境失去自我。


    從係統空間和曾經在啜泣半島的經曆可知,癲火絕對不隻是某種疾病,而應該是某種類似於黃金樹和腐敗女神一般的神明。


    半神有多強,他已清晰知曉,如今直麵神明,他隻感覺到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不安,竟然讓他的就染上了癲火病,其實力可見一斑。


    他想到這裏,心中驀然升起一股巨大的危機感,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忘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但那絕不是自己止步於此的理由。


    他抬頭望向那劇烈燃燒的漆黑天穹,怒道:“休想蠱惑我!”


    什麽癲火之王?他明白這些都不過是虛假的幻境,這裏的一切都是虛假的,無法相信的存在。


    不過,目前所能夠使用的一切手段都已經用過了,他一時間竟然沒有想到任何具備可能性的對策,癲火的力量似乎並非自外部而來,而是由心中燃起。


    並且由於癲火並未攻擊自己,薇薇安的祈禱竟然毫無反應。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究竟在做出什麽樣的動作,但若是要讓他化為非我的存在,那麽,他寧願去死!


    林缺想到這裏,眼中不禁湧出瘋狂,望向周圍的眼珠,怒道:“癲火之王,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麽東西,但如果想要這麽簡單就想要獲得我的身體,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在這裏,他不敢隨意的隨意攻擊,因為任何一點攻擊,都有可能會導致真實世界的自己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他不敢賭。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隻有一件事。


    匕首翻轉,他猛地插入自己的手臂之中,“給我醒過來!”


    鋒利的匕首在劍氣和魔力的加持之下瞬間貫穿了他的手臂,手臂傳來刺痛,但是這點疼痛與先前撕裂靈魂的疼痛毫無可比性。


    “嘩啦啦啦!”大量的鮮血伴隨著他的動作,從匕首上流落在地,周遭一切卻沒有任何變化。


    反倒是劇烈的疼痛讓他一時間感到一股強烈的失血窒息感,曾經獲得的力量在這癲火世界竟然沒有任何效果,仿佛再次變回了曾經那個初入交界地的少年。


    “這就是真神的力量嗎?”


    然而還不等他反應,手臂傷口之中,又如先前一般開始湧出大量的金黃色火焰,纏繞填補著受傷的部位,不消片刻手臂就再次恢複如初,仿佛從未受傷過。


    林缺見到這一反應,心中不禁冒出一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夠通過這種辦法不斷的消耗它的力量。”


    經過親眼見過拉塔恩與腐敗女神一戰的林缺知道,就算是交界地的神明,也絕不可能毫無底線的消耗下去,交界地的所謂神隻,不過是強大矮一點的生物。


    他想到這裏,再次向著自己的手臂斬去,這一次,正條手臂都被他齊根削落,大量鮮血噴出。


    然而下一秒,大量的金黃色火焰就在頃刻間湧出,瞬間修複了他的傷勢,“還不夠嗎?”


    林缺心中閃過一絲急切,他不知道現如今外界的情況究竟怎麽樣了,隻能一邊又一遍的嚐試著自我傷害。


    在這沒有晝夜之分癲火世界之中,他完全丟失了時間的概念,一次又一次的進行著嚐試。


    他的身體在一次又一次自我傷害甚至於開膛破肚之中,轉瞬之間就恢複如初,而癲火依舊如故,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他一次又一次的在自暴自棄中丟失自我,又一次又一次的拾起匕首和希望再次刺向自己。


    “無論多少年!多少次!我一定要回去!”


    歲月無聲,林缺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癲火世界上呆了多久,隻知道自己從一開始的自我傷害,逐漸慢慢的開始與自己對話,他甚至在一次次的自殘中開始寫起了日記,開始記錄每一次對於自我的挑戰。


    日記堆積如山,從一開始的整齊到後麵如同垃圾一般丟棄在血水之中,他甚至於開始主動與癲火世界的生物開始攀談,他們卻隻是狂笑。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寫下這份日記....”林缺提筆記錄著一切,日記上的筆記早已幹涸不見,他便以血為墨。


    在這無數的歲月中,他早已習慣了這一切。


    今天,他決定做出最後一次嚐試。


    最終的嚐試!


    他想起曾經對於珍視之人的承諾,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的拿起了地上的匕首。


    梅琳娜,托雷特,對不起!


    沒有任何猶豫,手中匕首倒轉,凝聚大量劍氣與魔力,向著自己的脖頸橫刀而去。


    鮮血飛濺,一顆有著雪白短發的頭顱高高飛起,往事如煙,一幕幕的從眼前閃過,走馬燈一般播放,天旋地轉之間,癲火世界世界依舊如故。


    “這就是死亡嗎?不過如此。”這是林缺最後的意識。


    作為曾經已經死過一次的林缺來說,他從不畏懼死亡,怕的,隻是那些無法在實現的承諾。


    “對不起,薇薇安。”他更加害怕的,是瘋狂的自己對曾經珍視之人可能產生的傷害,那是他絕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如果想讓我不再是我,我寧死!


    世界在一道道模糊不清的聲音中一點一點的暗了下來,聲音逐漸遠去,直至再無一絲聲音。


    黑暗中,林缺忽然感到一絲金黃色的火焰從眼前飄過,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又一陣急促的呼喊聲,有人在搖晃他的身體,似乎有些熟悉,“林缺!林缺?林缺!”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慢慢響起,逐漸在耳邊擴大,直到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身上,“好熟悉的聲音。”


    他慢慢睜開雙眼,眼前是空無一物的天空,自己則是躺在地麵上。


    一個光頭魔法師和一個頭戴鐵麵具的人站在他的身邊,見他蘇醒,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放鬆的神情,呼出一口氣說道:“你可算是醒了。”


    林缺看著眼前之人,略帶熟悉的麵龐,思考良久,眼中終於閃過一絲迷茫之色:“托普斯?蝦哥?”


    “托普斯老師?!蝦哥?!”他陡然瞪大雙眼,忍不住望向眼前兩人,露出如同見鬼一般的神情。


    托普斯和蝦哥兩人看著他的反應不禁麵麵相覷,悄聲道:“這小子不會是嚇傻了吧?”


    “你們怎麽還活著?”林缺眼中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望向眼前兩章熟悉的麵孔,不可思議的問道。


    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神情來應對眼前的局麵,眼中露出驚喜之色:“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終於回來了哈哈哈哈!”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依舊身處利耶尼亞大湖之中,那座他曾經一拳轟出的盆地中心處,無水地帶也在逐漸回流的湖水之下逐漸變回了泥濘不堪的模樣。


    他突然感到有人狠狠地拍了他一下,惡狠狠的怒道:“什麽話?你小子咒我是吧?”


    “走開!臭流氓!不要碰我的弟子!滾!”一旁的托普斯立刻沒好氣的拉開蝦哥,指了指一旁的龍蝦酒館,笑著向林缺解釋道:“放心吧,我們剛剛躲在酒館內,並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一旁的蝦哥投來一道目光,見他相安無事終於鬆了口氣,聳聳肩道:“我們也沒想到你小子會突然來拉斯卡?還以為是魔法學院的雷恩大師前來支援,結果不是。”


    托普斯也好奇道:“你不是在參加學院大比嗎?怎麽會突然來這裏?”


    林缺聞言,愣愣的看著眼前之人的熟悉的麵龐,一時間隻覺得一股莫名的淚意用上心頭,眼眶都有些泛紅:“沒事......就好。”


    三人一番攀談過後,林缺終於知道了兩人的境況,也不禁在心頭鬆了口氣,心中慶幸當時的自己沒有失去理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托普斯和蝦哥對於魔法學院的突遭變故也露出震驚之色,似乎沒想到第二次星月之爭竟然會以這樣的形式爆發。


    林缺看著侃侃而談平安的兩人,心中也終於放下心來。


    不過既然兩人沒事,他也就不再繼續逗留,魔法學院的情況還不知道變得怎麽樣了,說道:“托普斯老師,既然如此,我就先回魔法學院支援,你們去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到一切事情平息我再來找你們。”


    正當他準備出發的時候,突然在拉斯卡的從利耶尼亞大湖之中,傳來了一道溫和知性的女性聲音,隻見身穿藍袍的魔女立於大湖之上,一步步踏水而來。


    “不用去了,戰爭已經結束了。”魔女瑟濂笑道。


    林缺看著一步步走來的魔女,皺眉好奇道:“你怎麽會來這裏?”


    魔女卻笑:“我為什麽不能來?”


    林缺心中微微一滯,想說的話無法說出,被她堵得無言以對,這女人似乎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正當這時,蝦哥和托普斯從屋內拿出幾大鍋剩餘的龍蝦和可樂,“龍蝦來咯!一起來吃吧!”


    龍蝦的香氣與可樂的冰凍形成的美食氣息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還別說,經過這麽一番戰鬥,他還真有些餓了。


    不過看著眼前三人劫後餘生的模樣,他竟莫名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心中終於徹底放下心來,沒有什麽比得上已經獲得的幸福更加值得留戀的了。


    失去一次,讓他對這一切更加珍惜。


    他微微一笑,決定好好慶祝一下,腦海中翻找著前世無數美食,不一會,一個名為蛋糕的東西跳出腦海,眼中微微一亮,“就是它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決定先去收集一些材料親手製作出來。


    林缺想到這裏,心中欣喜,不顧三人反應,一步踏出房門踩進泥濘之中,“等我回來!”


    下意識的想要抬起右手,卻發現右手之上,原本擁有著什麽東西的指節之上,空無一物。


    林缺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一種莫名的背脊發寒的感覺湧上心頭,眼中露出一絲不解和迷茫,以及某種強烈的不安用上心頭,“這裏,有什麽?”


    一股源自心底的毛骨悚然的感覺用上心頭,一瞬間就衝散了自己重臨人世的喜悅。


    他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指節,再次感到一種強烈的恍惚感湧上心頭,他感到自己自似乎忘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蝦哥看著再次回道酒館的林缺好奇道。


    林缺有些恍惚的回到拉斯卡小鎮的酒館,有些失魂落魄的開始詢問起蝦哥三人關於指節上的東西,而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


    麵對蝦哥拉斯卡等人的詢問他置若罔聞,他感到自己似乎弄丟了某種重要的東西,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戰爭結束,他開始遊走交界地,一路斬殺半神,最終在交界地所有人的注視下登上艾爾登之王的寶座。


    但那股毛骨悚然的既視感卻一直伴隨心頭揮之不去。


    坊間傳聞,艾爾登之王瘋了,他飼養駿馬廣收後宮成了一個昏君,且時常一人一馬立於山間大湖之上自言自語。


    時過境遷,一眼萬年,當已經年邁的艾爾登之王牽著一匹白馬再次來到利耶尼亞沼澤,他似乎終於在恍惚中看見了,一個擁有著亞麻色發絲的少女坐在馬背上向他伸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艾爾登之王終於於此刻頓悟,仰天大笑,“癲火!你騙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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